第74章 黃衣人的進軍
隊伍浩浩蕩蕩的上路了。一小伙黑色衣服的人，押送著一大群黃色衣服的人，行走在漢口的街道上。
路邊的大媽們看熱鬧，還互相聊開了，「這是估計是第五批了，前些天也送過幾批人往北去。」，「我鄰居家的小叔子，上次也被抓去了，真是造孽啊。」，「唉，這些人一大半都將回不來了。」
黑衣人呵斥道：「滾開！小心挖了你舌頭！」，看熱鬧的走遠了一點，停下了，小聲說著話。
李德內心沒有受到影響，他把林明志緊緊帶在身邊，跟著大部隊往前走，不時的還能與周圍的聊上幾句。
林明志行走在隊伍中間，淹沒在茫茫的黃衣服中，如行屍走肉一般，感覺自己就像土裡的一粒沙，沒人能找得到自己。看到路邊大媽們朝隊伍指指點點，他對未來更沒有信心了，彷彿自己變成了黃色的鴨子，在一步步向死亡走去。
偶一抬頭，林明志看到了路邊的「洪湖客棧」，原來這裡是自己去成都時來過的地方，和老師陳興平還在這洪湖客棧住過，他記得客棧裡面裝修很高檔，記得前台是個漂亮的少女，居然還記得少女的相貌。經過客棧門口的時候，他往裡瞧了一瞧，沒有看到美少女，客棧裡面很熱鬧，有很多黑衣人。大楚國是以洪湖幫為基礎建立的。
沒有看到那美少女，林明志還有些失落。一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樣？自己現在是一個階下囚，馬上要奔赴前線，還有心思想女人？
......
大部隊走到了郊外野地，有兩個黃衣人趁空鑽進了路邊的林子里，拚命地跑。
黑衣人看到了，立即派了四個人騎馬去追。樹林灌木雜草很多，馬跑不快。一轉眼，兩個黃衣人就失去了蹤跡。
「叔叔，咱們也逃吧？」，林明志動了心思也想逃跑。
「等等，不急。」，李德道。
又有一個黃衣人，趁亂往另一邊逃跑，還沒有走出二十步路，就被弓箭射中。一個黑衣人追上，補刀砍下了逃跑人的頭。
黑衣人提著頭，大吼道：「你們別心存僥倖，逃跑的下場就是死！」
部隊繼續往前趕路。過了一陣，四個騎馬的黑衣人回來了，提著兩個血淋淋的腦袋。他們騎著馬在隊伍前後來回的巡遊，好讓大家都看清楚逃跑人的頭顱。
「我給你們吃，給你們喝，是讓你們打戰的。做逃兵，只有死路一條。如果再有發生，可就不是這樣的死法了，我會讓逃兵受盡折磨再死。」，黑衣首領說話的表情很猙獰，臉上八個字擰成一塊，沒有一片乾淨的地方，很可怖。
李德相信他們這些人能說到做到，在亂世，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
騎馬過去的黑衣人，手上提著的腦袋血滴在了李德的腳邊。李德一看這個腦袋，不像是剛才逃跑的黃衣人。也許是殺了路人冒充？手段真狠啊。
李德緊緊把林明志帶在身邊，叫他不要亂動。
......
走了兩天路，他們到了孝感。孝感聚集了更多的黃衣人，由大楚國的士兵們從各地抓搶來集中在此。
李德、林明志這批最後到達的黃衣人，沒來得及歇息，就加入了新兵的訓練中。
大大的廣場上，整齊排列著幾萬名穿黃衣服的人，黑衣人發號施令，教這些人做轉向、走步、劈砍等基本動作。訓練了兩天，再把擊鼓鳴金的意思教了幾遍。雖然內容非常簡單，但奈何黃衣人的基礎素質太差，還是有很多人不會。
訓練了一周，這些黃衣人就要全部上戰場。
大部分的新兵都被派往了北邊的孝昌縣，支援大楚國與偽齊的戰爭。李德、林明志所在的隊伍也在其中，北上孝昌縣。
行軍路上，黃衣人的處境好了很多，每人發了一把大刀，吃的東西更好了些，管得更放鬆了些。
林明志慢慢適應了軍隊的生活，心情變好了些，願意開口說話了，他與李德邊走邊聊，道：「叔叔，你與我爹爹行軍打仗也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我和你爹原來在韓世忠的部隊，韓將軍治軍嚴格，部隊的紀律更嚴明，形象氣質與咱們黃衣人隊伍相差很大。」
「都是軍隊，還有形象氣質？」
「就像女人一樣啊，有漂亮的，也有丑的。咱們現在的部隊就屬於醜女，真的太丑了，哈哈。」
「你說我們這次打仗能打贏嗎？如果打贏了，我以後見到爹爹，可以把打勝仗的經歷向他吹噓一番。」
「但願能打贏吧。偽齊的部隊，我沒有見過。」
「偽齊的那些人為什麼甘願投靠外人做奴才呢？」
「哈哈。公子，你可以自己想想啊。」李德沒人注意時又叫林明志為公子。
「叔叔，我想的出來，還用問你嗎？」
「我很笨啊，我哪裡知道，所以讓你自己想。」
「我老師陳興平也是這樣，經常讓我自己想答案。」
「自己做主多好啊。你爹如果壯大起來了，你以後的責任會很大，有些事情是必須你自己想的。我嘛，就不一樣了，我只需要知道往哪裡打和打誰，就可以了。」
「叔叔，那我說說，你看對不對。有人之所以願意做奴才，可能是做奴才能帶來很多好處，比如別人可以給他榮華富貴；可能是做奴才屬被逼無奈，比如別人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也可能是那些人天生就喜歡做奴才。」
「...」
「叔叔，你說金人有沒有給偽齊做奴才的人好處？」
「明志，不聊這個，你慢慢想。叔叔什麼都不知道。」李德不願意想這些費勁的事情，省得心煩，打斷了林明志。
「叔叔，你說我能殺掉一個敵人嗎？」
李德內心感嘆，小孩子真是好奇，話真多啊，又不得不耐心教導他，板著臉很嚴肅地道：「明志，別想著殺人，戰場上一切都是亂的，保命最重要，記得保命！」
「上了戰場，我該立即逃走嗎？」
「逃走會被黑衣人殺啊。」
「那我該怎麼做？」
「見機行事，跟緊我。」
「叔叔，這把刀不稱手啊，刀把抓的很難受，硌得慌。」
「來，給我看看。你刀把的布條散了，要綁好來。拿著順手才好砍人。」李德幫他修復了一下。
「我的刀都沒有來得及磨一下，要緊嗎？」
「要緊。晚上歇息的時候，你自己磨。」
兩人一路閑聊，李德被煩的要死，又不忍心讓林明志以後吃虧，自己知道的都悉數教了他。林明志接受能力強，聽到了很多實戰的經驗，對成長也有很大幫助。
......
急行軍兩天，黃衣部隊來到了孝昌縣的外圍，沒有立即投入戰鬥，而是在外圍原地休憩。
李德、林明志又見到了木棚里認識的張千園。
張千園道：「小兄弟，看你氣色比以前好了點，我說了吧，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咱們在這裡就自由了一點，是不是？」
林明志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李德道：「張兄弟，咱們以後就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有事互相關照啊。」
「李兄弟，咱們已經是朋友了。」
偽齊的部隊佔領著城內，圍城的是大楚的士兵。大楚的士兵們見到援軍到來，士氣大振，又鼓起了勁發動了一波攻城。這波進攻到了城牆上，登上城牆的楚兵被偽齊兵死守住，砍翻推下。外圍爬城牆的楚兵被弓箭射住，楚兵的鋒線漸漸無力。
林明志隔著很遠看到城牆下堆積的屍體，被戰爭的現場嚇到了，打戰原來就是這樣的啊，太容易就死了。可自己還小，不想死啊。他臉色變得刷白，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
臉上有八字的黑衣頭領是個經歷過大戰洗禮的老兵，他也在觀看戰局，看到楚兵鋒線後續無力，如果不再加把勁，又會無功而返。這樣緊要的關頭，他找到了他的上級，要求立即奔赴城牆處支援。
上級道：「你們剛剛急行軍到此，現在沒有體力，過去不是送死嗎？」
「在下願意一死，以換攻陷此城。何況，咱們如果今天不攻下此城，過一個晚上，守軍得到休整，明天更難取城。」
「這樣，你把你自己的兵帶去攻城。」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