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偶遇故人
林明志和李德，火中觀望大楚的失敗。火光映著他們臉上紅彤彤的。
他們曾經被大楚抓去當過壯丁，曾經的苦難在眼前的火焰中閃現，那是牲畜的生活，不是人的日子。
他們認同岳飛部隊，是因為在岳家部隊當兵有一種歸屬感，有做人的尊嚴，也有當兵的榮耀感。
眼前死去的大楚士兵中，也許有他們曾經的戰友吧，願逝者安息。
忽然，一個熟悉的臉龐映入了林明志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不會是火光晃得眼睛花吧？
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個熟悉的臉。林明志小心地叫道「路叔叔？」，沒有反應，他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
路金歡回頭，往聲音方向看去，看見多年未見的林明志看著他。林明志看清了后，笑了起來。
「小志，是你？你這麼大了？」
「路叔叔，是我。沒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你，你怎麼也在岳家部隊？」
林明志仔細看，發現路金歡臉上有了皺紋，變得蒼老了很多。
李德問道：「林公子，這是誰？你朋友嗎？」
「李叔，路叔叔是我爹爹的朋友，曾經一起都是徽山幫的。路叔叔經常來我家跟我爹喝酒。」
路金歡笑得很燦爛，「小志，你怎麼在這裡？」
林明志把怎麼從成都走來的經歷，都跟路金歡說了一遍。
「小小年紀，真是委屈你了。」
「我不小了，成年了。」
「在叔叔眼裡，你還是小孩子。」
「路叔叔，徽山幫還在嗎？嬸子和弟弟怎樣了？」，林明志問。
路金歡的臉瞬間暗淡了，「我老婆走了，兒子也走散了。」
兩行淚水掉落，路金歡蹲下痛哭。等他哭累了，才慢慢說起。
「徽山幫咱們寨子里的黃慶池死後，不多久幫主黃石單、寨主黃慶西也死了。徽山幫算是換了管事人了，又變成黃石單老婆家葉家的勢力。有一天，我喝酒後嘴欠，跟我老婆重提黃慶池的舊事，責怪她不幹凈，被黃慶池玷污。她痛哭流涕，我當時沒管那麼多，喝了很多酒一下就睡過去了。醒來后，發現我老婆走了。」
「都怪我。你也大了，我不妨跟你說，黃慶池是個畜生，咱們原來的寨子里那麼些兄弟的女人，大多數都被他玷污過。這事真不能怪到我老婆頭上，我真後悔。老婆走後不多久，岳將軍打過來，把徽山幫全部端了，然後我們就加入了岳家軍。在一次打戰的時候，我沒有盯緊我的兒子，我們走散了，就此再也沒有音訊。」
林明志也掉落了眼淚，「路叔叔，別難過了。天底下，能合家團圓的有幾家呢。我相信弟弟和嬸子都還好，以後肯定可以再相聚的。」
路金歡又埋頭哭了起來。
「路叔叔，徽山幫他們還追殺我爹嗎？」林明志問得很小心。他就是因為幫派的追殺，才和父母一起逃亡的。
「沒人了，徽山幫不存在了，都被岳飛部隊收編了。不願意收編的，都回家了。誰還在乎你爹那小事呢，再說，現在誰還能動得了你爹呢，他已經在南面建國稱帝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路金歡撓撓頭，「我是前幾個月聽到的。」
「我怎麼不知道呢？他一直是在韓世忠手下做事啊。」
「是真的，這個消息都傳遍了。我都想去投奔你爹爹呢。」
「路叔叔，我和李叔也準備回去找我爹娘，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爹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的，你們又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做事了。」
「我當時聽聞這事，就有去投奔你爹的想法，但是我還想著多留在軍中待一陣，再找找我兒子的下落，加上路途不太平，就沒有立即去投奔你爹。」
「我們一起去吧，李叔也是我爹的好朋友，我們三個結伴去。」
路金歡抹乾淚水，「富貴由命生死有天，兒子、老婆，我找了你們很久，真的找不到你們，你們如果還在世的話，我希望你們都平安無事。小志，走，我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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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志、李德、路金歡三人踏上了往南去建甌的路。
過了些天，他們路過一個小鎮，小鎮的人都打開家門，在街道上大聲談笑。
「你說金國死了皇帝，該不會再來打我們了吧？」
「皇帝都死了，哪還有心思來打戰。」
「金國皇帝死了，我是真開心啊，平白無故的受了多年的罪。」
李德跟一個路人客套寒暄，然後問道：「老鄉，你們剛才說什麼？金國的皇帝死了？」
路人也不認生，爽快答道：「你還不知道啊，這消息昨天就傳來了，金國的皇帝完顏吳乞買死了，被我們宋人殺死的。死在夢中，無聲無息。」
「被殺死的，怎麼又能無聲無息呢？」
「不知道了吧，這就是神仙手段。上天要收這個金國皇帝啊。這個英雄叫林新堂，是大宋皇帝新冊封的閩王。」
「大宋現在有兩個皇帝，你說的是哪個皇帝啊？」
「皇帝不就是趙構，還有兩個？」
林明志沒有再糾結兩個趙家皇帝的事情，他高興地跳了起來，激動地拉著李德，「哈哈，金國皇帝死了，哈哈。」
路金歡激動得發抖，「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三人高興之餘，決定慶祝一番。他們進到一個飯店，打了幾斤酒，點了幾個菜，痛快地喝了起來。
飯店內喝酒的人很多，大家的愉悅都難以掩飾。打了幾年的戰，金國皇帝一死，戰爭也該結束了吧。
一個瘦瘦高高的人獨自坐在角落喝酒，酒喝多了，他反而哭了起來。
這時候，笑笑哭哭都很正常，沒人注意他。
他一邊喝酒，一邊感嘆著，「大功不成啊。」、「兄弟，你死的好冤啊。」、「成就了他人事業啊。」
大家都沒有理會，喝酒說的話誰願意當真。李德卻不同，他緊緊的盯著此人看，越看越覺得像。
悄悄的，他拉了拉路金歡的手，趴在他耳邊道：「你看那角落的，像不像大楚國會操縱水的人？」
路金歡喝大了，「什麼水不水的，喝酒！」
李德沒有理他，又在林明志耳邊道：「林公子，我看那角落的人像大楚國會操縱水的人，就是上次在船頭裝神弄鬼的，你看是不是？」
林明志瞧去，那人全身裹得嚴嚴的，搖了搖頭。
「我聽他說的酒話，這人八成就是。這人有用，我們想辦法把他帶給你爹。「
「喝酒！」路金歡又伸著手舉著酒碗過來。
李德想著還要辦正事，就沒有再喝，林明志看到李叔這麼嚴肅，覺得李叔說的像真事，也沒有再喝。
太陽落山，角落那人起身結賬走出了飯店。
林明志三人立即結賬跟上去，李德向前面喊道：「熊殿下，是你嗎？我們還以為你死了。」
那人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林明志三人。
「我們差點被岳飛殺死，逃到了這裡。沒想到真是殿下您。」
「我沒臉做你們的殿下。」，熊燭同原地蹲了下去，臉埋在雙手裡。
李德快步走到熊燭同跟前，跪了下去，「今後我們就跟著殿下，殿下去哪，我們就去哪。」
路金歡和林明志扶起熊燭同，他也不反抗，沉默著沒有多說話。
四人找了一個客棧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