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章
姚神醫一面掩面哭,一面偷偷拿眼去瞧謝珵。
「不會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您真的治不好我的病,也不會有人問責您的。」
「哎呦,老頭子我好可憐,剩下大半輩子就要在謝府里度過了,連個可以說話,傳醫術的徒弟都沒有啊!」
謝珵十分無奈,自打他從葯浴中醒來,阻止他母親想要向鍾瀾道謝,安排謝寧偷偷將鍾瀾送到千鳥閣之後,姚神醫便一直哭泣,吵的他頭疼不已。
「神醫,你到底想做甚?若是想要徒弟,我可在洛陽張榜,為神醫尋徒弟。」
姚神醫猛地停止哭泣,就像沙漠中突見綠洲的人,伸手拿起茶壺,狂灌了一壺茶,抹抹嘴道:「你早說啊!浪費老頭子那麼多眼淚,嚎的嗓子都啞了。」
「神醫,想要什麼樣的徒弟?我幫您去尋。」
姚神醫擺擺手,沒有直接回答謝珵的話,反而問道:「你這病,沒法根治,但能續命,這我跟你說過吧,若是每周一次針灸,配合葯浴,能保你活到四十歲,你想不想活?」
謝珵深吸一口氣,能活到四十,很不錯了,他不能挑,也沒的挑,「自是想活的。」
姚神醫要的就是這句話,拍了一把大腿,又被自己的手勁弄疼了,齜牙咧嘴的說:「你來算算,老頭子今年都快六十的人了,你要每周施一次針灸,到你活到四十的時候,老頭子沒準都不在了,是不是這個理?
老頭子我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活到,八十歲啊!沒了針灸,你要如何能續命到四十?」
謝珵費力的從床榻上爬起,給姚神醫行了一個大禮,「還望神醫救吾。」
姚神醫扶起謝珵,終於說出了自己計謀已久的話:「老頭子我看中了一個徒弟,是個心思巧妙的,能將老頭子這手金針學去的,這金針,老頭子可是非徒弟不傳的,要是徒弟學會了,就能治你的病了!可惜她不同意當老頭子的徒弟……」
姚神醫臉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故而,謝相,這就要麻煩你了。替老頭子說服她,做老頭子的徒弟,你才能活命啊!可不是老頭子不救你,實則,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謝珵聽明白了,神醫想收徒弟,卻沒收成,想讓自己去勸,而自己要是勸不成,日後便無人為自己施針,那自己便離死不遠了。
「神醫欲收的徒弟是何人?槿晏定盡全力去勸之。」
姚神醫親自給謝珵端了一杯茶水,笑道:「你去勸肯定能勸成,本神醫看中的徒弟,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鍾家嫡女,鍾瀾!。」
謝珵渾身僵硬,懷疑自己沒能聽清楚,姚神醫便斷絕了他的想法。
「你沒聽錯,就是你未婚妻,勸她當本神醫徒弟的事就交給你了!這次刺殺,若沒有你那未婚妻,那毒,就那麼一點點,劃破你的皮,引發你的心悸,你就沒命了!你未婚妻那麼好,想必學了金針后對你也會全心全意。又能給本神醫當徒弟,又能給你治病,多好。」
謝珵滿嘴苦澀,姚神醫卻沒管他心裡如何想,目的達到,哼著小曲回了謝府專門給他騰出的小院。
在自己的榻上翹著腿,悠哉的想:自己怎能如此聰明,兩頭做交易,還怕徒弟跑了。
神醫欲收阿姈做徒弟,著實出乎謝珵意料,雖吐出一口污血,泡了葯浴,施了針灸,但身子仍然虛弱,此時終於清凈下來,靠在軟墊上,思索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他本意是想同阿姈退婚,卻不料半路殺出程咬金,也幸好來人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他當時,是一心拒婚的。
「千山萬水,與君走;天長地久,同君言;碧水黃泉,隨君去!」
誰給她的膽量,讓她說出這樣露骨的話。
謝珵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血液上涌,臉頰通紅。
更何況,她還救了自己性命,若非神醫醫術高超,那些大夫就連阿姈中的什麼毒,恐怕也要鑽研半天,到時阿姈會如何?
在未知的情形下,阿姈為自己擋了箭,這般全無保留的待他,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性命,那,那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做出努力?
不管前路如何,牢牢抓住她的手?
謝珵眼睛晶亮,似是被擦拭透亮的水晶,泛著迷人的光。
而被謝珵送到千鳥閣等待鍾瑕來接應的鐘瀾,卻陷入姚神醫的話中,真想答應了。
「阿姊,你有沒有什麼事?我擔心死了!」鍾瑕屁顛顛地跑了過來,諂媚的說道。
「無事。」
「真無事?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騙誰?」鍾瑕將頭湊到鍾瀾的面前,「阿姊,再過一月就是太后的壽誕,母親肯定要領你進宮,阿姊,你身子是不是不好?」
鍾瀾斜睨了一眼鍾瑕,「怎麼,我身子不好,你還想替我進宮不成。」
「哎,不是,阿姊,你替我跟父親美言幾句,讓我也去唄,我還沒進宮過呢!」鍾瑕一副討好的樣子,卻接著威脅道,「阿姊讓我去,這次阿姊被十三郎約出的事情,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我看你是早有計謀,在這等著我呢,若是在宮裡出了事,沒人能保的了你,你可知曉?」
鍾瑕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生怕他阿姊不同意,「我哪敢呀,我要在宮裡闖禍,阿姊你還不把我打開花了!」
「你知道就好,帶我回府。」
「好嘞,您這邊請。」
次日,皇上就收到體弱多病的謝相因被刺殺,在家中養病,不能來上朝的摺子,當下大怒,將一干群臣罵的狗血噴頭,更將當日當值的洛陽守衛,從上到下罰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