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
范妙菡低下頭,似是有些緊張,露出頭上便宜的絹花,「我是什麼身份,妹妹這聲『嫂子』我可擔不起。」
范妙菡捂著嘴笑,「看嫂子說的,在阿彤心裡,可是只有嫂子一人呢,何況這裡只有我們兩人,又無外人。」
范妙菡眸光閃爍,推辭不過,只好道:「那妹妹只能私下叫嫂子,可莫要讓夫人聽見了。」
「嫂子放心。」
彩霞端了菜來,鍾彤示意她們不用伺候,自己下去吃飯,親自為范妙菡成湯夾菜,一頓飯就在兩人互相夾菜,姑嫂情深中度過了。
范妙菡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自進府,鍾彤這還是第一次露面請她來,平常避她如蛇蠍,今日如此殷勤,想必是有事情求她。
范妙菡不動聲色,心裡百轉千回,面上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就是來做客的,倒是鍾彤自己忍不住了。
率先道:「阿姊因夜夜夢魘,母親正欲帶著她去道觀祈福,不知嫂子知曉嗎?」
范妙菡坐在那裡,有些愣怔,更顯柔弱的說:「這事我知曉不知曉又有何干係?母親定不會准我一道去的。」
鍾彤嗤笑一聲,「嫂子欲去?去道觀的路那樣遠,誰知會發生何事!」
范妙菡似是被鍾彤話里的意思嚇壞,白了臉不安道:「妹妹這是如何說的,怎就那樣巧,能出了事。」
鍾彤壓低聲音小聲道:「我知嫂子與外頭的人有聯繫,到時候嫂子叫上幾人,不就出事了嗎?」
「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范妙菡似是受到驚嚇,手裡茶杯「啪嘰」一聲掉在案几上。
鍾彤見范妙菡整個人都坐不住了,渾身顫抖,勸道:「嫂子莫怕,只因我整日待在閨閣,實在無法出去,這才求到嫂子頭上,嫂子放心,我只想叫嫂子尋上幾人,嚇唬一下鍾瀾,不做別的事。」
「不,不,不成!妹妹今日的話,我就權當沒有聽見,這便告辭了。」
范妙菡慌裡慌張的說完這話,便要站起身出去,誰知起身過猛,磕到案几上,痛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門外食過午飯,守著的彩霞聽見屋內動靜,問道:「女郎,可有事?」
「無事!」
鍾彤也未想到范妙菡竟反應如此劇烈,活像個貞潔烈婦,心裡暗罵范妙菡裝模作樣,在千鳥格什麼沒見過!回完彩霞后,方才不緊不慢地扶著范妙菡坐好,「嫂子怎麼這麼著急,磕壞了我長兄可要心疼死了。」
說完看著范妙菡因疼痛而皺在一起的眉,眨著眼睛,湊到范妙菡耳邊,如蚊蠅煽動翅膀,小聲道:「嫂子當真不同意?妹妹可不想將嫂子和那位樂師的事告訴長兄,那位樂師叫什麼來著?」
范妙菡渾身一震,眼中的陰霾控制不住的溢出,怕被鍾彤瞧出端倪,閉上了眼,顫抖著雙手問道:「什,什麼樂師?」
「就是那個在千鳥閣處處維護嫂子,和嫂子情比金堅的樂師啊!聽聞他慘死千鳥閣,嫂子可要節哀啊!」
她如何會知道?我們行事那般小心!范妙菡心跳聲似擂鼓般響徹一片。
腦中快速思考,鍾彤知道此事,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它要挾我,這事還得換個方式告訴鍾清才好,絕了鍾彤威脅的路!裝作一副被人拆穿心事後,憤恨地的樣子,睜開眼睛死死的盯住鍾彤,「妹妹,他已經死了!」
鍾彤眼裡直晃晃流露出不屑,看得范妙菡心頭怒火控制不住的溢出,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也不過是一個庶女,比我高貴到哪裡?
「他是死了,可嫂子在長兄將你養在外面時,又當真和他斷了?嫂子可對天發誓,你在他死前,同他沒有來往?」
鍾彤輕拍范妙菡的一雙巧手,沒給她反駁的機會,壓低聲音道:「嫂子放心,只要嫂子幫我嚇唬鍾瀾一下,阿彤定會守口如瓶,絕不向長兄透露一個字!」
范妙菡像是聽了鍾彤的話,嚇壞了,一副柔柔弱弱像隨時都能暈倒的樣子,「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鍾彤露出一個笑容,頗有種我就知道你不會不同意的得意感,「那嫂子是同意了?」
范妙菡像是泄了氣,重複一遍問道:「就只是嚇唬一下?」
「就嚇唬一下,我出錢,嫂子出人。」鍾彤斬釘截鐵的說,她想給鍾瀾一個教訓,不想毀了鍾瀾連累自己。
范妙菡裝作被鍾彤威脅到的樣子說道:「那,那好吧。妹妹可要守承諾,不告訴你長兄!」
鍾彤,你不該拿「他」威脅我!我會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借你的手徹底毀了鍾瀾!一定讓你在劫難逃,承擔起所有後果!
「嫂子放心,只要嫂子做了,我鍾彤的嘴,嚴實著呢!」
范妙菡含著淚,一步三晃,似是受了天大委屈般地走回自己小院,關上房門,拿出鍾彤給予她的金釵,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突然無聲地笑了一下,抽出手帕,輕輕擦拭起自己流過淚的臉龐。
「如梅,你過來一下。」
頂著一頭枯黃頭髮的如梅推開房門問道:「怎麼了?」
小院里就她們主僕二人,范妙菡將金釵扔給如梅,說:「我記得你在外面有個兄長,人緣頗好。」
如梅搖著頭,牙齒在金釵上咬了兩口,含糊不清道:「他就是個混子,這釵子是真金的,你要找他融了嗎?」
如梅是在千鳥閣跟在她身邊伺候她的婢女,她出了千鳥閣一道將如梅贖了出來,如梅對她可沒那麼恭敬,隨性慣了,她見不得如梅這副邋遢財迷的樣子,扭過頭對著銅鏡中的自己道:「我想請他替我辦件事,事成,這金釵就是他的。」
「什麼事?」如梅握著金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