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三章
鍾瀾還在生氣宋琬之想害琳琅,聽聞謝珵的話,勻過氣息來點頭應了。
謝琳琅一臉不舍,像個小獸般依賴在鍾瀾身上,還是謝珵伸出手像小時般摸摸琳琅的頭,「莫怕,還有你表姑在呢,讓她送你回去。天色不早了,我們改日邀阿姈來玩。」
謝琳琅無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謝珵將鍾瀾帶走,林婧琪過來攬著她,「看你這眼睛哭的,你母親見了指不定傷心成什麼樣。」
謝琳琅想著今日若非阿姈,差點被表姊害死,悲從心來,「表姑,表姊她進了官府會如何?我雖不想讓她嫁給兄長,可我,可我也真心盼望她能尋個好人家的。」
林婧琪嘆氣一聲:「傻丫頭,她都想害死你了,你還想她作甚。」
「可,可我……」
「行了,把心放回肚子里,這事你叔伯和父親會解決的。」
鍾瀾與謝珵坐在馬車上,此時心中萬分慶幸琳琅無事,想著琳琅於謝府,於槿晏……她當真是打心底里高興。
謝珵遞給鍾瀾茶杯,問出心中所想,「阿姈,你明知道琳琅的馬是有問題的,為何還讓王情之與琳琅換了馬?」
鍾瀾一口水嗆在喉嚨里,劇烈的咳嗽起來,平息下心情,不敢抬眼去看謝珵,說道:「我,當時我扭到了腳,他舉止不宜,我一生氣就提出換馬了,想著你給安排了家衛,他總不會有事的。」
「舉止不宜?」謝珵當即意會,眼眸一沉,如陷入一潭深淵。
「嗯,所以,槿晏,你是怪我自作主張嗎?我也是怕宋琬之不上鉤,露不出馬腳。」鍾瀾抬起頭,委屈的看著謝珵。
謝珵望著阿姈這般怎捨得,心裡那一絲慍怒化作酸脹,滿心滿眼裡都是她的模樣。「沒有怪你,下次事先還是要和我商量一下,萬一讓王情之發現破綻,知道你是故意的,尋你麻煩怎麼辦。」
阿姈對王情之……
謝珵忽的憶起,五年前他醒來卻突兀多了一世記憶,而記憶終點……
狹小的馬車內,空氣中到處都瀰漫著血腥味,他胸腔中了一箭,一呼一吸間,疼痛難忍,被太子叫來打扮成百姓模樣的人,團團守在馬車附近,故意拖延他回府時間。
身邊的家衛死的死,傷的傷,待他們衝出包圍趕回謝府,他也只剩下一口氣。那時他剛與鍾瀾退婚,謝夫人慾出手懲罰鍾瀾,他還未來得及阻止,強撐著這口氣,叮囑謝夫人:「我們,謝氏,要早做準備,太子,太子若是登位,謝氏恐……」
謝夫人顫抖著身子,不敢在謝珵面前哭出來,「好了,你莫說了,我懂,我懂。槿晏,再堅持一下,神醫就在來的路上,母親將他尋到了!」
「母,母親,」謝珵雙眼渙散,費力的說出下面的話,「莫要尋阿姈,麻煩,替我,照顧她……」
謝夫人捂著嘴,見自家兒子這樣還要照顧那個女郎,心裡難受的緊,「槿晏,你堅持,等到神醫過來,母親便答應。」
謝珵緩緩搖頭,這搖頭都用了他全身的力氣,氣若遊絲道:「我,等不到了,答應我,顧她周全。」
謝夫人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母親答應,答應,你再堅持堅持……」
之後母親說了什麼,他沒能聽清,只聽見母親嘶聲裂肺的一聲喊,他陷入黑暗中,再睜開眼,便是回到了五年前。
也便是五年前,他不再與阿姈通信,將死之身到底給不了阿姈幸福,索性退婚成全,免得如那時一般傷了阿姈名聲。
然今日之事,謝珵按住眼角,有些不敢想若沒有阿姈,琳琅是否就這般死在宋琬之的算計之下,他倏地握住拳,眼底露了陰鬱。
「有槿晏你在,他尋不找我麻煩的。」鍾瀾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羞澀,兩頰暈開緋紅。
謝珵如被蠱惑一般定定瞧看,他視若珍寶的女郎,那雙若黑珍珠一般的眼眸此刻倒映的僅有自己一人……
「槿晏……唔。」
鍾瀾未說出口的話止在了一片涼薄唇上,彷彿試探一般,輕輕掃過她唇邊輪廓,她尚未緩過驚訝,便對上了他的眼,眸中深情一覽無遺,直擊胸腔。她只覺得胸口那砰砰劇烈跳動的聲響快要蓋過馬蹄的,竟在那般注視下,不自覺伸手攀附住他的後頸。
宛若一幅邀請的姿態。
待鍾瀾意識到之時,羞窘地要縮回手卻被他牢牢扣住,以背抵著馬車內壁,禁錮於他懷中,溫熱屬於槿晏的氣息覆下,那吻已悄然變了味道,雖是依然和風細雨,不急不緩,卻挑動心底最深的悸動。
直到二人呼吸不穩,謝珵掩過眷戀鬆開,後者倚靠著內壁,唇瓣浸潤了水光,微微有些紅腫,而那亮如琥珀的眼中劃過意亂情緒,以及一抹嬌羞媚態,看得謝珵眼眸愈發暗沉。
「阿姈,我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
鍾瀾本就發熱的臉在那沙啞暗沉的嗓音下徹底紅透,「我」了半天都沒說有個連貫回復,反而聽見他低低愉悅的笑聲,伴著馬車停下,飛也似地逃出了馬車。
她是想說我也一樣,還是什麼呢,鍾瀾根本不及思考,腦海中全是方才那一幕,胸口宛若揣了個兔子,這樣的槿晏她未曾見過,竟覺得誘惑至極,方寸已亂。
謝珵看著鍾瀾進了府,緩緩收回目光,撂下帘子的一剎拂過唇瓣,仿若還殘留了那人馨香味道。
「去官府。」
鍾瀾心思複雜地回到府中,卻發現府中氣氛異常凝重,平日里常見的面孔也換上了祖母從吳地帶來的人。
一打聽才知道,原是祖母收了母親的權。
由白嫗伺候她梳洗,頌曦將靳芝揚帶來的見面禮拿了過來。
「是什麼?」鍾瀾探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