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做我的金鏤霓裳。
錢二就要走了，在張曉雪的軟磨硬泡下，錢二給張曉雪彈了幾首自己創作的歌曲，被張曉雪錄了下來，如若至寶般的藏在箱底。
張曉雪的思緒從回憶中醒來，打開了CD機，伴隨著低沉的吉它聲，錢二那略帶沙啞的歌聲在病房內響起。
張曉雪，又一次陷入痴迷中。
曾經的我們年少輕狂，總是想離開父母出去闖闖，懷揣著夢想穿上了綠軍裝。
曾經的我們好勝爭強，訓練場上比拼招招見真章，練好了本領就想著上戰場。
曾經的我們年少輕狂，離家久了開始想念爹和娘，閑著沒事聊聊心中的姑娘。
曾經的我們好勝爭強，有任務你爭我搶互不相讓，最後還是摟著彼此的肩膀。
說好了我若回不來你要去我的家鄉，見到我的父母你也要喊聲爹娘。
說好了等你回來一起去看你的爹娘，其實我還想看看你心中的姑娘。
曾經的我們不再輕狂，理想在青春年華鏗鏘綻放，保家衛國使命無尚的榮光。
曾經的我們不再爭強，戰鬥中磨鍊了堅強的翅膀，智勇雙全更有團結的力量。
曾經的我們不再輕狂，面對著離別已經不再悲傷，肩並肩用血與肉築起城牆。
曾經的我們不再爭強，叫一聲戰友兄弟情深意長，一壼老酒我與你生死品嘗。
說好了我若回不來你要去我的家鄉，見到我的父母你也要喊聲爹娘。
說好了等你回來一起去看你的爹娘，其實我還想看看你心中的姑娘。
那有些沙啞的歌聲還在病房內縈繞，錢二的內心那幾乎被抽空的力量再度顫了一下，似乎有執念化做了一顆淚珠，緩緩地從眼角滾下。
張曉雪看在眼裡，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還有幾分顛狂與勇敢地捧起了錢二的臉，急切地又細緻地還有幾分溫柔的再一次獻出了自己的吻，如同完成一次神聖的使命般，如同舉行一次聖潔的儀式般，如同珍惜重生的一次生命般，把那滴淚珠吮吸入自己的口中。
「錢二，你是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錢二，我相信你能夠聽到我說的話，我不會放棄你，亦如你不會放棄使命，你的淚，我收下了。」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今生來世的愛人，我們不需要花前月下，也不渴望卿卿我我，今生我收下你的一滴淚珠，下一世你還我句句璣珠，你還是我的蓋世英雄，我只做你的金縷霓裳。……
張曉雪抱著錢二的臉貼在自己的臉上，低聲的抽泣著，淚雨如花，有一些淚水滴在了錢二的臉上，又彷彿是化做了霧氣隨著那些虛無的東西緩緩升起。
「說好了我若回不來你要去我的家鄉，見到我的父母你也要喊聲爹娘。
說好了等你回來一起去看你的爹娘，其實我還想看看你心中的姑娘。」
……
錢二看著哭泣的少女，感覺到那些滴落在臉上的淚珠，一滴一滴地融入到身體之中，彷彿是融入了一絲絲的力量。
錢二的身體動了動，好想用手去撫慰一下少女的臉，然後他真的動了。
錢二真的動了，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張曉雪的頭髮，說：「曉雪，別哭了。」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臉被張曉雪捧在懷裡，看到了張曉雪抽動的背部，看到了像粽子一樣躺著的自己，看到了張曉雪再次按響了急救鈴。
錢二看到了劉醫生，徐護士長匆匆來了，又看到了主任醫師郭衡帶了一群醫生護士也匆匆忙忙走了進來。錢二獃獃的看著這些人不斷地穿過自己的身體。張曉雪已經不再哭泣，和圍在病床上的同事一起邊忙忙碌碌，有人用電擊器不斷地擊壓著錢二的胸膛。
錢二站在床邊，看著病床上的那個錢二，雖然能夠感覺到自己和那裡還留有一絲絲聯繫，似乎是心力也在隨著電擊器而上下起伏，但是這一切一切都似乎是代表著一個現實：我快死了嗎？還是我已經死了？
錢二在迷惑中甚至看到了那空中抽離的蛇狀的氣體，此刻抽離的速度已經減慢了許多，甚至有一些剛剛從身體里冒出來的氣體有一些又返回了身體里。
錢二就這樣茫然地站在床邊，看著遊離在空中的一條條小蛇，看著病床上那個被搶救的自己。
「錢二，錢二！」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招喚自己。
錢二看到病房門框邊上不知什麼時間靠著一個胖子，咧著滿嘴的大金牙，正沖著自己笑呢，招招手說：「錢二，快來快來，該上路了」。
這不是齊天福嗎？
錢二試著走了幾步，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快走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齊天福一把拽過錢二，不容分說地拉出房門。
「別磨嘰了，錢二，你已經死了，快走吧，齊叔已經等了你好久了。」齊天福拖著錢二的胳膊肘兒在走廊里大聲催著。緊接著，後面又有三道身影匆匆忙忙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夾在中間的那個身影回過頭來，戚戚切切的說：「齊哥，錢哥我先走了啊。」說話的正是與齊天福、錢二一起入院的趙三。
兩邊的身影也齊刷刷地回過頭來吼到：「齊天福，你他媽的也快點走，晚了可別說老子騙你們！」
「好的好的，我快點，牛爺，馬爺，你們在陰間幫我照顧好趙三啊。」齊天福點頭又哈腰的說。
錢二看到那兩個長得像牛頭馬面的影子雙眼冒著綠油油的光。心想，這兩個應該是地府的鬼差了吧。
那個馬面的眼睛冒著綠光就從自己和齊天福的身上掃了一遍，然後定格在錢二的身上。
「咦，你小子那個他大爺的，他媽的還沒死透呢。」
那個牛頭模樣的鬼差趴在馬面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掏出了一塊灰色的晶片。指著錢二說:「算你小子有福氣，剛收繳了一塊寶貝，先用這個遮掩一下吧，反正用不了多久也該桿屁著涼了。」然後斜著眼睛看著齊天福，齊天福從懷裡摸出幾張紙幣遞過去。
「呶，把這個掛在心口窩上，這樣子就跟死人沒有啥兩樣了。」說完就押著趙三快速穿過走廊盡頭的玻璃不見了。錢二懵懵懂懂的接過那片灰不溜秋的薄片，看起來暗淡無光，但是摸起來手感還不錯，涼絲絲的有種舒爽的感覺。
錢二轉頭看了看病房裡的張曉雪，喃喃的說：曉雪，我答應了來世做你的蓋世英雄，你說好了只做我的金鏤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