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第九章 雨祭
白給經這個稱呼來源於百年前的一個故事。那場大事件發生以後,青雲宗的宗主廣收天下鍊氣法門,會根據心經的價值給予相應價值的交換物。
那時的應天書院自有難處,不得已想用這種交易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院中幾位都以為長文夫子留下的唯一一本心經定有不低的價值。
前任院長也就是干戈伊的師傅帶著這本心經滿懷期望找上青雲宗時,青雲宗的掌門人觀覽經書後只留下了一句「白給都不要」就催人離去。
應天書院、前任院長和那本白給經就一同成為了笑話。還好讀書人養氣功夫足夠,對書也有種特有的情感。回院之後,前任院長依舊把白給經藏入了書閣中。經書回閣后,不少院內弟子都想去見見這本「名聲大噪」的書,奈何迫於各自長輩施壓只得做罷,這本經書也就放在閣中終日積灰。
吳胖子聽聞齊國勝的提議后忍不住傳音道:「你齊老兒真是個狠人,這陰損的辦法也想得出來?」
傳音是修界中常見的一種小秘法,取自隔牆有耳,僅你我二人可知。便將聲音通過氣機送入他人耳朵里。
齊國勝收到傳音怒瞪吳胖子一眼,怕他多事。他與吳胖子想法一樣,這個劍體留下后遇見轉機練得修為定是極好美事一樁,練不成那也要找個理由留下他,不能送給他派。
「那本經書我曾有幸研讀一日,整個鍊氣法門並非言傳那樣顛倒黑白,修鍊之人將走火入魔。相反整個法門極其講究四平八穩,五行陰陽缺一不可。不過正是如此,才跌落了其自身的價值。就算修者,壽元也有盡頭日,若非萬古一出的天才,誰能將五行陰陽盡數修得圓滿?
只是就算此法難修,對你來說又未嘗不是件幸事。修行路上缺了氣運相助,非大毅力者可成。你過了登天梯,自然知曉修真路上艱險困阻難於常人生活萬倍。想得御劍凌風的恣意,就先得過了萬道坎。所以,這本經,你接還是不接呢?」
齊國勝一席話半真半假,在場無人知曉他是否看過白給經。吳胖子知道王乾一要是真接他白給經,入了應天門,那御劍凌風仙氣飄然的生活九成九與這少年搭不上邊了。
「乾一,齊師這等身份說話是信得的。此路不易,有機會就要抓住啊!」魏傅不知其中蹊蹺,只覺得少年的事情有了轉機,不由開心勸道。
少年短短時間內經歷事情過多,忘記了該如何思考。這群人中本能信任自己的魏夫子,既然夫子都這麼說了,那這麼選應該不會有錯,「弟子願選這本經書,入應天門下。」
得到此言,齊國勝心裡石頭落地放聲笑道:「好!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第十七名弟子。魏傅你先帶你師弟回去,我向院長說明后,明日你帶他來我這領經。」
應天第一劍單手一招,王乾一握住的簽筒脫手而出,空中那懸浮的空簽也收入簽筒。整個簽筒落於石書上,白光閃過後消失不見。
「像你這麼說來,白給經反正都是從書閣中拿的,跟石書無關,那入誰門下不是入?王乾一是吧,我那還有兩本珍藏劍法,你有興趣跟我去研讀一下嗎?」吳胖子見事情塵埃落定就閑不住嘴,總要在言語上占點便宜。
齊國勝不想跟他做無用鬥嘴,招呼魏傅帶王乾一快點離開。接著使用縮地成寸的秘法,兩步踏離夫子像駕七彩劍光離去。
魏傅修為不高用不出各種遁術秘法,只得一把抓住王乾一的胳膊,催動體內真氣,讓兩人腳步輕盈,快步離開這裡。
吳胖子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望著王乾一離去的方向傳音道:「明日入師前想改變主意都可以來尋我啊!」
……
王乾一入內院洞天時是早上,出來時已至晌午。半天時間內經歷的事情讓他走出洞口時還有些恍惚。
若拿這些事說與木哥、竹竿他們聽,幾個少年不過以為王乾一偷懶去登了個山,搖了個簽。但其中玄妙與心情只有王乾一自己清楚。
「夫子,修士的生活都是如此嗎?」王乾一走在路痴有些痴楞楞地問著。
魏傅看向少年有些心疼,比他早入內院的師兄姐們無一人經歷過這種事。王乾一畢竟還是個普通少年,這種起落對他打擊實在大了一些。
「這些事你無需掛心,能入內院門牆你便已經比這世上大部分人要優秀。修者世界雖說常有世事變幻,但也充滿著各種福緣機遇。兩者在你一生中相輔相成方能助你堪破大道,渡劫登仙。」
「謝夫子賜教,弟子記下了。」
魏傅見王乾一神色有所緩和,自己心中同樣舒服不少,難得調侃一句:「這聲夫子我先接下了,明日之後你可就不能叫我夫子了。」
王乾一不出魏傅所料雙眼露出濃濃的疑惑,魏傅撫須輕笑:「你入了齊師門下,那就成我師弟了啊!行了,時辰到點了,別愣著了回家休息吧。」
王乾一走回長塾,堂內的少年們正做鳥獸散狀,三五結群準備歸家。王乾一往日在堂內沒什麼好友,只能自己收拾好東西獨自回家。還是木哥眼尖,見他回來了就讓竹竿他們先走。
「小蟲你回來了!魏夫子今日帶你去內院了吧!怎麼樣?內院景色如何?」木哥走向王乾一,開心問道。
王乾一腦中遲鈍,一時沒想到如何回答。木哥這種小人精見王乾一那遲疑的神色就轉了話題:「看你那模樣是進了大院子逛花眼了吧,沒事,你先多在內院逛逛,等過些日子我去了給我指指路也好。對了小蟲,聽說今日城內有雨祭,要不要吃了午飯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王乾一:「雨祭嗎?我挺想去……可是……」
木哥拍拍王乾一的肩膀帶著他朝書院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別擔心,雨祭也算城中的大事,我一會上你家跟你娘親求求吧。」
從六月開始,皇城連晴五十六日,滴雨未落,水系逐漸乾涸。皇城周邊的農莊不僅夏稻無收,秋稻也無法種下。水糧盡缺,偌大個皇城,眾多臣民全靠其他州郡運來的物資維持日常運轉。
連晴三十日後,白晝溫度直線上升,最熱時,普通人走於路上皆如行於暴雨中,熱汗直冒,全身浸濕。
對於皇城中的修者來說,這點酷暑尚且算不上大事,對普通百姓來說卻已攸關了生死。只不過那皇城中的皇上,每日要事繁多,顧不上這等他眼中的雞毛小事。朝中的大臣有心勸諫,但這連晴怪天就出自應龍之手,提了那不就是打臉嗎?
最後只得普通老百姓自己出手,皇城中不乏腰纏萬貫的巨紳,由他們領頭其他人集資,從九十九州之地請來各路主修水相的能人異士,舉辦一場民間雨祭盛會,試圖為皇城求來一場酣暢大雨。
「這次雨祭請來了不少有名頭的修士,就算求雨不成,我們去開開眼,見見他們的花活那也是不錯啊。小蟲你想想,你都要開始修真的人了,怎麼還能跟籠中鳥一般整日枯坐在家中,肯定是要腳踏清風,神遊九十九州光色的啊。」木哥與王乾一走在回家的路上,自己是越說越興奮,所有羨慕都掛在了臉上。
「木哥,說不定修真的生活沒我們想的,看的那麼好呢!」
王乾一語氣有些低落,木哥正在興奮頭上沒有察覺,大大咧咧回應道:「你就是一天書讀得多,想得多。這修士的日子能有不好?我們自己親眼所見還能是假的不成!再說了,要真如意還能跟現在生活一樣不如意嗎?幼時被父母約束,成年時被銅臭約束,老時還要被壽元約束。我要是有小蟲你這般好命的天賦,早就沖入內院習得一生本領然後逍遙天地間了!」
「木哥,這修真的本事哪有說學來就學來的……」
「我肯定知道本事得來沒有說著容易,不過只要是上天入地的本事,我花數月或數年時間都願意把它學會,就算不能真正的快意人生,與雨祭大會上那些修士受萬人敬仰一樣,這一遭也過癮了啊。」
王乾一路上不斷聽聞木哥所說,他總是能想得恣意妄為,由衷感慨道:「真是羨慕木哥的自在啊!」
「行了,羨慕啥,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馬上到家了,你快點吃完午飯,我一會就去你家找你,雨祭雖說傍晚才正式開始,但下午就有不少熱鬧可見,別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