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陌上誰家年少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被秦淮河滋潤的金陵古城,也染上了一層生機盎然的春色,此刻的陳霄一襲青衫,頭戴綸巾,腰佩碧玉,手中一柄摺扇,腳踏一葉扁舟,真是說不出發風流瀟洒……
秦淮河上,陳霄站在船頭,青衫磊落,引來兩岸無數百姓側目,不止這是誰家的貴公子,更兼秦煥河畔花船無數,畫樓如雲,那些正倚著欄杆的青樓女子,見到這樣丰神如玉的公子,哪個不是芳心暗許,一時間,無數香羅帕拋向陳霄所乘的小舟……
當真是「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當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陳霄臉上掛著和煦而又不失矜持的笑容,努力凹著飄然出塵的造型,心中的虛榮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才三月份就打著扇子,公子也不怕著了涼?」身後傳來揶揄的聲音,正是柳鶯鶯的丫鬟雀兒……
這不和諧的聲音讓陳霄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額頭浮現一個井字……
謝特,我這表演痕迹有點重啊,陳霄鬱悶的想到,轉身瞪了雀兒一眼,拂袖進了船艙,秦淮河兩岸,無數的畫舫中,一個個青樓女子,看到那丰神俊朗的公子消失在船艙中的背影,一時間悵然若失,無法呼吸。
陳霄走進船艙,門口的兩人立刻起身行禮,一個口稱師父,一個口稱年兄,正是陳霄的弟子林竹雨和靖北道舉子周懷。
三人都是靖北道新科舉子,此番來到金陵,正是為參加朝廷的春闈而來,林竹雨腰懸長劍,一身幹練的武士服,已經半點沒有文人的樣子了,至於另一位舉子周懷,是個窮鬼,能進京趕考全靠好年兄陳霄接濟……
陳霄先沖周懷抱了抱拳,又沖大弟子點點頭,便徑直進了內艙,內艙門口,石勇和石敢兄弟倆抱著長劍,做護衛打扮,裡面一張小榻,氣質溫婉,姿容絕麗的柳鶯鶯見陳霄進來,儀態萬方的為他倒了杯茶……
陳霄大大咧咧的往榻上一坐,接過柳鶯鶯遞來的茶盞一飲而盡,然後四仰八叉的往榻上一倒,「娘子,我覺得你設計的這個造型有點浮誇啊……」
柳鶯鶯的容貌,即使在這江南佳麗無數之地,也是出類拔萃的,一雙星眸,因為修鍊內功,更是美的動人心魄,且她腰細腿長,自帶一絲北地胭脂的英姿颯爽,為她平添了許多魅力。
只見她白了一眼沒正經樣子的陳霄,嬌聲道:「妾身可沒讓相公擺弄摺扇啊,在妾身看來,相公腰懸長劍的樣子,才是英俊不凡……」
陳霄撇了撇嘴道:「你相公我現如今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怎麼能再打扮的像個粗鄙的武夫,佩劍之事再也休提……」
站在門口的石勇和石敢聽了這話,感覺有被冒犯,但沒敢吭氣……
只聽陳霄繼續說道:「這陽春三月,冬雪將消未消之時,為夫打個扇子,確實不好,不但燒包,還容易讓人瞧出我身負武功,你說,我要不要船一身大氅,頭戴高冠,坐於船頭,你在我身後彈奏古琴,我在時不時咳嗽兩聲,最好能咳出點血來,然後再用潔白的絲帕擦去,嗯,有梅長蘇內味兒了……」
柳鶯鶯聽得滿頭黑線,用一副「你可做個人吧」的表情看著陳霄,相公一身武藝冠絕北疆,為何偏要HD學步,模仿那些窮酸文人……
陳霄如今的感知何等恐怖,不用看也知道柳鶯鶯的表情,頓時撇撇嘴道:「看來娘子欣賞不來病嬌公子這一款啊……」
柳鶯鶯聽了嘴角一抽,「病嬌公子」是什麼鬼,「病公子」都夠受的了,還要「嬌」,太噁心人了吧,嘔——
石勇和石敢也覺得自家總鏢頭最近太噁心了,但沒有勇氣表達,默契的將目光轉向艙外,做忠心護主狀……
看著自家娘們和小弟這幅表情,陳霄的興緻不由轉淡,唉,一幫沒品位的貨,沒聽說過江左梅郎么,這麼牛叉的人設,不搞起來,簡直覺得吃了大虧啊……
其實陳霄不是今天才腦抽,凹造型,而是從靖北道離開后,就一直這樣,從前英武不凡的陳總鏢頭便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年少書生的風流倜儻,沿著大運河南下的一個多月,陳霄的造型已經從開始時的生疏,變得如今這般行雲流水,任誰也從他身上看不到半點武林豪強,靖北巨擘的影子了……
其實,哪怕眼下的陳霄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個文弱書生了,身邊的人卻依然清楚他有著多麼可怕的實力,如今的靖遠鏢局,乃是整個靖北道武林最強大的勢力,生意早已不在局限於鏢局買賣,只是陳霄不欲太過張揚,才沒有改名換姓,但悶聲發大財卻是不會拉下的……
靖北道從前的江湖第一斬風堂被陳霄斬落馬下,雖然沒有人親眼看到陳霄斬殺天下無刀莫問因的英姿,但江湖上能混到有頭有臉的又有幾個是傻子,更何況宣府城外一戰堪稱驚天動地,轉過頭來靖遠鏢局就開始明目張胆的肆意收割從前屬於斬風堂的勢力範圍、田產生意,似此情景,人們還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么?
再聯想到陳總鏢頭白手起家,不過兩年的光景,便有今日的實力,連稱雄靖北道百年的斬風堂都已授首,誰還敢再捋陳總鏢頭的虎鬚,至少靖北道排名第二的沈家,在豪橫的陳總鏢頭面前是退避三舍,五體投地,此致敬禮,卑躬屈膝,這些情況無一不再向江湖傳遞出一個信號,那就是如今靖北道的江湖,陳總鏢頭說了算……
若是陳霄想要就此在靖北道當一方豪強也就算了,但他還想看看這世界上更廣闊的風景,況且如今在靖北道也拉不到什麼仇恨了,還是進京參加會試,去將門那裡繼續拉仇恨的好,將門之中高手無數,好在朝廷自有法度,只要陳霄能博一個官身,便可以安全的拉仇恨了……
但以他如今的煊赫之勢,進京參加會試,實在有點違和,所以陳霄決定在進京之前,給自己立個讀書人的人設,陳霄很清楚,今時今日的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縮在涼州的那個先天境的小透明了,堂堂武道宗師,投靠朝廷也是可以封爵的存在,進京參加科舉,就位謀個七品小官,聽起來就像是別有所圖……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陳霄要扭轉金陵上下對自己的印象,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表演一個不同的自己,在京中大佬的心中留下第一印象,再以這個印象,給他們好好講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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