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還不能出去。」
走到床邊的過程中,周以沫的手裡冷汗直冒,靠近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突突的跳。
該怎麼刺,她已經在腦海中模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江馳也正好擺出了側卧的姿勢。
腰側應該不會致死,也能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還有三步就走到床邊了,周以沫緊張的連口水都不敢咽,她僵硬的的面容被月色渲染成了一片灰白。
還有兩步——隨著她的視線觸及到江馳毫無防備的側臉那一刻,兩個人第一次在卧室四目相對的記憶湧現,江馳那時眼睛通紅,呼吸急促,與現在日常和她相處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死死的抱住她的腰不撒手,也不說話,但是周以沫可以感受到與他面部相貼的衣物似乎有些潮。
最後她聽見這人一直在重複:對不起。
似乎是個可憐的的瘋子——
但這和她沒關係,她發誓自己從來不認識這人,更別提讓別人對不起自己什麼了,周以沫咬了咬牙。
她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她的家人父母和朋友肯定都焦頭爛額了,這人將她控制住,占她的便宜,抽離了她的自由。
思及此,周以沫的目光越來越冷,她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步履卻絲毫不亂。
等她走到床邊時,已經毫不猶豫掀開的搭在江馳腰間的薄被,舉起了手臂,將鋒利的陶片刀化作一抹白光向他的腰間刺了過去——
按理來說一般人是反應不及的,但沒想到在她掀開被褥的瞬間,周以沫的手持陶片刀的手就被抓住了。
江馳豹子般敏捷的從床鋪上彈跳了起來,迅速又狠戾的用雙腿將周以沫撂倒!
待聽到身底下人傳來的痛呼聲,江馳瞬間就清醒了,罕見的露出了幾分慌亂的神色,他下意識的鬆了身體的力道。
周以沫的手腕被桎梏,那陶瓷片因為反作用力陷入她的手心,扎得她的手心血肉模糊,但她仍是捨不得放開,仍在試圖扳動這個和自己力量差了不止一點的人。
就像老鼠想和大象相撲一下,儘管大象有所顧忌不要踩傷它,卻仍是實力懸殊。
周以沫當然清楚,作為女人的她和江馳的力量差距。
但是在她的印象中,江馳並沒有健身的習慣,在家的時間多半都是辦公,而她自己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學校游泳隊的特長生,哪怕一年沒有訓練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比一般女生強了不少。
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力氣似乎……有些不夠用,根本無法撼動江馳分毫,而且怎麼會有人在睡覺時的警覺性也這麼好?
江馳因為大幅度動作,使他的睡袍有些鬆散,周以沫的視線從他結實的肌肉掃過,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
如果非要形容她的表情,大概就是:我去?!你這麼牛逼呢?
而此刻察覺到周以沫手心流血的江馳,表情則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他大喝道,「鬆手!周以沫!」
見周以沫根本不理會自己,還在使勁搬動身體,於是乾脆一把抓住那陶瓷刀的尖銳一端,將東西狠狠甩到一邊,不顧手上的刺痛,用他鐵鏈一般的四肢將她困在懷中。
當周以沫把一口牙狠狠的咬上他的肩膀時,江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悶悶的哼一聲,用手一遍遍的撫過她的後背,嘴裡不算重複道,「冷靜,冷靜,冷靜,是我,是我,是我……」
周以沫很快就沒力氣了,她發酸的牙關中嘗到了些許的血腥氣,最終還是僵硬的鬆開了嘴。
一時間,房間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江馳低沉的安撫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犯病了,周以沫嘲諷的想,忽然有什麼冰涼的液體順著她領口的滑落進去,打斷了她的思緒,緊接著她很快的意識到那是江馳的血。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她第一次這麼傷害別人,周以沫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好好說行嗎?」江馳的懷抱鬆開了一些,意識到她似乎力竭不再反抗后,又補充道,「你有什麼問題我都會告訴你,好不好?」
這一回江馳不再等待她的回應,而是緩緩起身鬆開了她,靜靜地看了周以沫一會,他說了句「等我」,就轉身出去了,步履飛快。
周以沫聽到踩踏到樓梯的聲音,連忙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出門,拿起江馳放在他卧室茶几上的智能手機,那款式很新,似乎是某個大牌手機的概念款。
她用發抖的指尖滑動屏幕,手機屏幕瞬間變亮,黑夜中周以沫被照亮的沾染鮮血的臉卻不見欣喜——識別錯誤。
屏幕上顯示著時間10月2日,02:24,周四。
接著她又不顧身後的喊聲,衝到了樓下猛的轉動大門的把手,烤瓷的黑色門把上的光條紅光一閃,也是打不開。
周以沫卸了勁般一下坐在沙發,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事情比她想的還嚴重,她是9月1日出事的,半個月待在這裡,那她剩下半個月在做什麼,昏迷嗎?
唯一可以使用的智能設備無法使用,陌生的門把手也打不開,窗戶全都是加裝了鐵欄的加厚玻璃,外面又是一片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地。
周以沫一把將手機摔到身旁的沙發墊上,身子向後仰,想用雙手掩面,卻被撲面的鐵鏽氣味刺的難受。
聽到了身邊緩緩靠近的腳步聲,她不由罵了一句髒話,憤怒望向江馳。
江馳被她眼中的情緒刺得難受,手指微微瑟縮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彷彿不怕再被傷害一樣,走到周以沫的身邊,執起她的手,聲音低啞道,「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周以沫並沒有阻止江馳的動作,而目光從他被血染紅了不少的睡袍劃過,又看向他同樣受傷的手,說道,「我不認識你,我要出去。」
江馳有一瞬間沉默,他抬頭盯了她大概有十秒,才說,「你還不能出去。」
他相貌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俊朗,這種話從他嘴裡吐出來,竟然還讓人感受到一份正氣凌然的架勢,周以沫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神出毛病了。
手下包紮的差不多了,江馳忽然避開了她的視線,啞聲說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經歷過意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這人編的故事太狗血,周以沫氣的冷笑了一聲,肚子里的怨氣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你聽好了,第一點,假設我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也不叫你的那個什麼泡泡,你認錯人了。難不成是我和你的未婚妻剛好長得很像,於是把我綁到這裡來了,演什麼豪門狗血愛情劇?」
江馳耐心聽著她說話,神情肅穆,周以沫則覺得這人裝模作樣的,又道,「第二點,你對待未婚妻的態度,就是把她關到這像監獄里的房子一樣嗎?阻斷她的生活和自由,像對待智障一樣對待她嗎?」
「哦對了,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好意思娶比你年輕這麼多的妻子嗎?」補充完最後一句話,周以沫滿意的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嚴肅以外的表情。
嘲諷取得的成功,讓她覺得有出了氣一般的暢快,其實江馳並不老,只不過他身上有一種過於成熟的氣質,讓人覺得他一定飽經滄桑。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就戳中了這人的痛楚。
「第一點,『泡泡』這個外號,是咱們倆人在一起之後有的,我沒有認錯人,我的未婚妻就是你——燕市人,天蠍座,o型血,小時候玩跳皮筋兒能把自己摔進河裡的周以沫。」
「第二點,這間房子是我們的婚房,還是你自己瞞著我偷偷付的首付。我本身不打算做大改動的,但是這幾年用『高科技』手段入室盜竊的人不少,這個地方又比較偏遠,所以才換了窗戶和門鎖。」
「最後一點——」說道這裡,江馳停頓了下,反覆觀察這周以沫的表情,問道,「以沫,今天是几几年幾月幾號?」
「18年10月2日,問這個做什麼?」,周以沫皺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江馳聽到了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輕道,「你拿我的手機,展開摺疊可以看見完整日曆。」
周以沫自己原本的手機是小米機最新款,指紋解鎖,但她也知道某些高級手機有面部識別功能。
江馳這個手機的品牌她沒見過,機身超薄,科技感十足,如果不知江馳告訴她,她還真不知道這東西可以摺疊。
感受著與手機貼和的手掌間順滑的質感,她心中隱隱的不安,終於在展開手機觸及屏幕後成真了。
10月2日是沒錯,只不過年份顯示的是2025。
周以沫的背後發涼,頭皮發麻,一瞬間覺得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白天她照鏡子時覺得自己有些陌生的臉,她從沒見過的門鎖方式,還有手中這款手機……
種種畫面重現,跟放進萬花筒里一樣,變著花樣的在她眼前轉悠。
忽然想到了什麼,周以沫手忙腳亂的從茶几下找到了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裡面沒有實時節目,裡面都是早就下載好的綜藝。周以沫只看到了三分之一左右,她挨個兒點開每一期節目的詳情介紹,眼睛一眨不眨的來回看著。
直到查看完最後一期的時間,上面的時間顯示為2020-10-26,周以沫點擊播放。
「今天有幸我們請來的嘉賓是雙石夫婦和他們五歲大的小寶貝,Ada——!大家掌聲歡迎!」
這對夫妻很火,在她高三那會兒,兩人寶寶剛一歲多就差點鬧了離婚。一時間緋聞滿天飛,燕市五中高三生衝刺倒計時100天的時候,女生們都還在課間說的手舞足蹈。
周以沫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大腦幾乎要停止轉動,如果這是一個騙局,那該花了多少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