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信口詩詞
看著李芸萱一副戲謔的摸樣,李芸素似乎也很是懷疑的態度,心裡暗暗不爽,難道自己真要做出剽竊詩詞的事情來,自己是三好學生,四有青年,秉著尊重古人的心態,還是有些猶豫。
看這花紅柳綠宴浮橋,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了自己大學時候閑暇的一首詞,稍稍修改一下,似乎還勉強湊合。
」那麼小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易博行了一禮,一隻手抬起,一隻手放在背後,一副找靈感將要賦詩的樣子。
裝,繼續裝,李芸萱心裡冷笑,李芸素倒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不知道易博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長安艷,明媚一春光。桃柳含情羞掩笑,戀人執手滿庭芳。道短愈情長。」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李芸萱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不知道如何言語,李芸素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易博看著場中的情形,還是有點滿意這效果的,似乎尷尬地咳嗽兩聲:「這個,算不得上乘之作啦,可圈可點……」
李芸萱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因為自己的身份的緣故,同時也因為性子好強,不顧家人的反對,也是學過一些詩文的,雖然算不得精通,但若是品評一些作品什麼的,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易博的這首詩,算不得驚世駭俗,但是貴在應情應景。
這明媚的長安城,花紅柳綠的美景,執手的戀人,這短短的長廊,短道愈情長,冥中無你,詣卻有她。都似有深意,即興能夠賦出這樣的詩作,絕不是平庸之輩所能為之的。
不對,這詩作長短句混雜,好不工整,哪裡是詩啊,連忙不咸不淡地說道:
「哦?倒是小女子孤陋寡聞了,卻不知絕句竟有這樣寫的……「
」我有說過這是絕句嗎……」易博翻個白眼。
「哦,那是什麼?」李芸萱一副饒有興緻的樣子。
李芸素卻是從沉思中反應過來,問道:「韋公子這首,可是樂府詞牌,望江南否?」
這下吃驚的就是易博了,憶江南原名望江南,有傳是系唐李德裕為亡姬謝秋娘作,然而這時候,李德裕似乎還沒有出生,後來是白居易三首著名的憶江南,一句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才把這個詞牌寫得膾炙人口。
唐朝興盛的是詩作,唐代,民間的詞大都是反映愛情相思之類的題材,所以它在文人眼裡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被視為詩餘小令。這其實也因為沒有好的詞作產生的緣故了。
「正是,公主不知是如何知道這詞的……」易博問道。
李芸素答道:『其實也是偶然聽得,一次宴會表演,胡夷里巷之曲跟公子這詞的格式暗合,所以才大膽一猜,沒想到猜中了……』
民間詞的產生遠比文人筆下的早幾十年,這倒不足為怪了。
李芸萱有些悻悻,雖然只是詩餘小令,但是若不是滿腹詩文,見多識廣的人,又怎能即興寫出這樣的文字呢。
李芸素又暗暗拿著這首詞,念了一遍,桃李含情羞掩笑,戀人執手滿庭芳。短道愈情長。直感覺著詩詞中間,就像是欲說還休,有著無窮的意味,看了一眼易博,正好見他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著自己,心猶如被貓撓了一下。痒痒的。
小臉蛋頓時紅通通的,下意識輕輕纂了一下身上的長衫,看著易博有些消瘦的身影慢慢變得高大起來,短道愈情長。腳下這短短的道路,真希望永遠也走不到頭呢。
易博自然不知道自己巧合的一首詞作能夠引得李芸素心裡翻江倒海,雖然美景伊人在畔,但是這小小的道路,還是很快就走到了頭。
這時候離市場閉市還有一個多時辰,易博看兩人興緻還是挺高的,也就當起了免費的導遊,兩人立即舉手贊同,自己這身體的主人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吃喝玩樂還真算得上是一流。
這樣許多好玩的地方就被易博翻出來了,看人蹴鞠,鬥雞,圍棋,胡人的舞蹈和雜技表演,這些都是李芸萱和李芸素兩人瞎逛發現不了的。
其實這些娛樂項目,身在宮廷的她們自然也是有所接觸的,陽春白雪固然給人一種華貴的享受,不過這市井的喧囂和人群的歡呼,因為從未得見,更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到得後來,不僅是李芸萱和李芸素流連忘返,連易博一個現代人也沉浸在這古典繁華的氛圍中,直覺暢快淋漓。難怪唐玄宗到了後期會因為享樂而荒廢了朝政,這樣的誘惑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抵禦得了的。
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當夕陽落下,坊門口,小河畔,還是有些依依惜別的感覺。
「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李芸素高興的神情褪去,微微有些落寞地問道。進了這宏偉高大的城牆,便有點隔世相距之感了。
易博看著這可愛的丫頭,一向性子淡泊的他也生出了一絲不舍之意,想了想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微微點了點頭:」還能吧……「
「真的么……我就當你答應我了哦」李芸素有點故作開心的一笑,可是微蹙的眉頭,表露了她的內心:「這次出來已經算是胡鬧了,再進去怕是再也難出來了……過了這道牆,就是另一個我了,我與這外面怕是音信全無了……」
「不是有這樣說嗎,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公主無需太過傷感……」易博安慰道。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李芸素心裡默念著:「好美的詩句,這是你自己寫的吧……」
唔,易博不禁有些尷尬,自己怎麼忘了這個時候李商隱還不知在哪個地方孕育呢,看來這剽竊詩詞的事是坐實了,不過實非本意,連忙回道:「不是呢,是別人說的,我記下來的……」
不過李芸素顯然不信,繼續輕聲說道:『你有如此才華,怎麼不去應試科舉,若是將來金榜題名,也好,也好……」這話至後來聲音越來越小,也就沒有說下去了。
應試科舉么,不是自己不想考,是完全不行,自己雖然可以剽竊詩詞,但是考試不能作偽,連那些繁瑣的古文字都認不全,毛筆字一塌糊塗,經文註解更是一竅不通,這樣又何必去參加這大唐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公務員考試呢。
如果這樣自己都能及第的話,那考官也真是有眼無珠才差不多。
李芸素話語中的暗示意味,只要不是榆木疙瘩都能聽出來,只是自己噹噹真不是那塊料,這其中的詳情,自然也不能跟李芸素去解釋,易博笑而不語,搖了搖頭。
古時候的婚姻,講求一個門當戶對,一個公主就算再作踐自己也不可能去下嫁一個沒有任何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這種觀念可以說是根深蒂固,如果違反的話,相當於就是跟著整個社會做對了。易博搖頭的話,其實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李芸素有些黯然,突然間覺得這趟出遊索然無味,那邊李芸萱不住地看過來,催促著自己趕緊走,很快宮城的門就要關閉了。
「那麼,你多保重……」李芸素輕輕道一聲別,轉身走去,弱柳浮風,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一步一步輕輕的咳嗽聲,遠遠傳來。
易博看著她嬌小的身軀,落寞的身影,心生憐意,從之前也隱隱知道了,她自小就患病,體虛血虧。可是只要不是那些醫生完全不懂醫術,這麼多年來,也應該能調養過來呀。看她仙子的樣子,不知她能不能熬過這宮中的歲月,這一別,莫是天人永隔。
突然想到什麼,他對著那邊大聲喊道:「公主,煉丹之葯還是少吃,多吃御醫開的葯,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李雲素聽到他的話,猜不透他話語的意思,有些奇怪地回過頭來,不過原先有些灰暗的眸子中卻恢復了幾分神采,迎著夕陽的餘暉,含情凝睇,朝著這邊,重重點了一下頭。
目送著兩人走進那厚厚城牆包圍著的宮城之後,易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做耽擱,動身回家去,馬上就是宵禁了。這時候晚上可是不能隨便出去亂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