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繁華
喧囂市井，繁華盛世，歌舞昇平，萬聖朝貢。大唐的強大如此令人嚮往，但是那些被遺忘的角落，那些被人忽略之下，擁有富人就會有窮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河邊的楊柳旁，殘破的紡牆邊，都是有著不少擺著破碗，沿街乞討的人。
李芸素和李芸萱有些尷尬地站在一個乞討的年輕的乞丐面前，其實也是芸素同情心泛濫，非要拉著自己的姐姐，來給這些路旁乞丐施捨銀子，不過在那乞丐已經跪在地上千恩萬謝以後，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錢袋已經不翼而飛了。
芸素頓時有些難為情了，小姑娘扭扭捏捏總覺得不好意思，翻來翻去，可是渾身上下除了那塊玉佩再也沒什麼了。李芸萱倒是毫不在乎，似乎在這骯髒的地方再多呆一會兒就會污了自己的眼，強拉著妹妹走開了。
年輕乞丐待看到兩人走遠，也拿了破碗，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原處。其實能夠在這鬧市中乞討，若不是沒什麼不一般之處，怎麼可能躲過那些武侯紡丁的盤查呢。
西市外坊間的一間客房內。客房簡單，只有幾張低矮的桌椅，不過房門窗戶封得嚴嚴實實。
「今天有沒有發現什麼目標……前幾天送過去的幾個安少爺很不滿意，你們要是再找不到像樣的目標，安少爺脾氣可是比我還差，老子要挨罵挨打了。老子賺不到錢，你們這幫龜孫子也別想在這裡混下去了」張大虎罵罵咧咧。
張大虎是這坊間里正的一個小隊長，甚至還算不上官，不過這並不是他趾高氣揚的原因，他另一個身份是一個人口販子，專門在這西市繁華的市井中，找落單的婢女然後轉賣到北里的妓院之中，賺了一大筆錢。因為他挑選的目標都是落單的，沒什麼地位的，而且是女伴男裝的女子，一般失蹤了，主人家也不甚重視，京兆尹也收了不少好處，往往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了了之。所以一直以來從未出事。
當然，一些貴族紈絝喜好女色，也會從他的手裡買賣一些女子。由於張大虎每次下手的目標都是有些姿色的少女，在這黑市中很受好評。這次甚至連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也找到他來購買女婢了。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剛才的年輕乞丐陳二，張大虎放這些乞丐進入市場之內，就是為了讓他們充當自己的眼線，一有什麼目標，及時的告知，當然發現報告了目標的人，也能得一兩文銀子的賞錢。
陳二有些遲疑，不過在張大虎的兇狠的目光下，還是咬牙答道：「發現了兩個，樣子相貌絕對行……其中一個還被阿三摸去了錢包，幾錠銀子，錢財不少，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婢女……」
「只要確定相貌不錯就行……至於大戶人家，呵，我這出去多少人了，死了的也不少，哪次出過什麼事情……」張大虎滿不在乎。
「貌若天仙……」陳二用了一個不錯的形容詞，然後還是加了一句：「我看，是個好人，不如這次就算了。」
「哈……陳二啊，你居然跟我提好人一詞，你乾的壞事還少么，別忘了當初是誰在圍打之下救下你來的。」張大虎打個哈哈
「我這條命算是你的……」陳二無奈低聲道。
「好好乾，好處少不了你的……」張大虎最喜歡看到陳二這垂頭喪氣的無奈模樣，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
「現在錢袋沒了，玩了那麼久，天色也不早了，早點回宮去吧……」李芸萱看著還是一副興緻勃勃模樣的李芸素，有些無奈道。
「再玩一會兒吧，姐姐，我真的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一趟呢。」李芸素爭辯道。
微微搖頭，這時候卻走過來一兩個坊丁模樣的人，一拱手道：「兩位小姐，你們的錢包是不是被偷去了，剛剛我們抓到一個小賊，他供認了，你們要不要去辨認一下……」
李芸萱連忙一口回絕道：「不必了，沒多少錢。」
不過李芸素不依道：「姐姐，去拿回來吧，正好可以給那個乞丐呀，剛才人家千恩萬謝了那麼久，我們什麼也沒給，太不好意思了……」
自己這妹妹，還真是太過於善良了。李芸萱看著妹妹的高興緻，知道她很少能夠有那麼高興，不想拂去她的善意。見兩人穿著坊丁的衣服，不似惡人，也就嗯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然後兩位坊丁就在前面帶路，跟著這倆坊丁走出了鬧市，左轉右轉來到了一個有些昏黑的巷道里，李雲萱才發現有些不對勁，警覺起來：「這似乎不是去武侯鋪的路吧……」
「是啊，人越來越少了……一點人都沒有了，姐姐我們不去了吧」連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也發現了問題。
李芸萱拉著妹妹轉身便要走，不過這時候才發現，旁邊的巷道冒出了幾個地痞流氓打扮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身後已經立了一個有些肥胖的大漢，正是張大虎：「嘿嘿，兩位小娘子從來沒出過門的雛吧，到現在才發現未免有些太晚了點吧……」
然後一臉色迷迷地打量著兩姐妹，自言自語道：「嘿，陳二這小子眼光還真不錯啊，這水靈靈的摸樣，本虎爺都動心了，要不要虎爺先幫你們開下苞……虎爺可是御女無數，這滋味絕對讓兩位小娘子欲仙欲死……」
「他在說什麼，姐姐……」李芸素沒有聽清或者是沒有聽懂「你們是不是要搶我們東西啊，可是我們錢都沒有了，要不都給你們」
「一些污言穢語……妹妹別理他們，咱們走」李芸萱到底年紀稍大一些，輕呸一口，她怎麼也想不到，官府的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調戲女子的舉動來。
「走不了了……這小娘子，嘖嘖，還真是好人啊，難怪陳二那貨還為你求情，呵呵，等我之後，我可以考慮獎勵給他，讓他也來嘗嘗這滋味吧」說完，那雙肥大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李芸素再不懂事這時候也知道，這夥人是什麼意思了，面對這種情況，有些手足無措，李芸萱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大聲道：「大膽登徒子，你們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調戲本朝公主……」
這一聲氣勢一出，衝上前來的幾人都有些驚疑，愣在原地。
不過一瞬，張大虎就從愣神間反應回來：「呵，公主，你們要是公主我還是大將軍呢……動手，難道還怕了倆個女子不成，養你們是廢物么」雖然是哈哈的口氣，心裡已經有些狐疑了，如此俏麗的模樣和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不太像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所能擁有的。
幾人也是被那一下氣勢所震懾，聽到張大虎發話，馬上一擁而上。
李芸萱連忙大聲呼救，張大虎笑道：「叫吧，叫吧，這西市可是我的地盤，我看誰敢來救你……」李芸素被兩個大漢像鐵鉗一樣夾住了手臂，她自小嬌生慣養，手臂哪裡受過這樣的痛，不禁痛呼出聲，眼淚止不住留了出來。她不解，為什麼外面的人敢對自己這樣無理，自己一直和氣善意的，為什麼他們要來傷害自己……
她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所以久居深宮中，很少出現在這繁華的塵世中，這樣推搡之下，咳嗽了出來。
李芸萱看到妹妹咳嗽，知道這妹妹的病，這樣劇烈的動作下，怕是後果不堪設想。現在說什麼後悔之類的話已經是沒有什麼意義了，而且這些人還不相信自己的話，呼道：「你們有什麼事沖我來，放開我妹妹！」
「喲，還是女英雄啊……不過今天一個也別想跑，都來伺候虎爺吧……」張大虎洋洋得意道。
李芸素衣服被扯下來了一件，咳嗽之下，掙扎了幾下，一塊玉佩叮噹一聲掉到了地上，讓幾人的動作暫時一緩。
張大虎一眼就看出這玉佩價值不菲，沒想到這婢女還私藏了主人家的東西跑出來了，這算是額外的收益了，不禁喜笑顏開，他喜歡女人，但是更喜歡錢財，只要有了錢，再好的女人都能夠找到，連忙蹲下身去，把玉佩撿了起來。
真是好寶貝啊，張大虎撫著這流光溢彩的玉佩，猶如輕輕撫摸這心愛的女子的肌膚。玉佩上似乎有一行小字，他的眼力又向來不錯，然後他的表情陰晴不定起來……
擢，大唐朝懷思公主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福生……
他的渾身都顫抖起來，心裡打翻了五味瓶，若是陳二在此，他絕對會一刀把他給砍了，我靠，這貨居然給自己整來了個大唐朝的公主……
李芸萱看到了張大虎的模樣，不由鬆了一口氣，不屑道：「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吧，實話告訴你，我也是寧王府的郡主，隨便一個人就可以讓你這小小的里正死無葬身之地……」
寧王指的是李憲，他是歷史上著名的讓皇帝，他本是睿宗長子，唐玄宗的皇位就是他讓出來的，玄宗對此一直心存感激，同時唐玄宗又一直以來十分注重手足兄弟之情，雖然寧王已經在幾年之前去世了，但是對他的子女都一律是優待和關心。所以寧王府地位超然，一個郡主一句話，分量足矣。
不過，李芸萱沒想到這樣的一句話，竟然是將張大虎的退路封死了，也把自己陷入了絕境，走投無路之下，這窮凶極惡的人口販子，狠狠一咬牙，鋌而走險，面露凶光，吼道：「給我……把她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