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平等

易博見李芸萱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儼然後世官二代白富美的做派，心裡也暗暗不爽，還是李芸素這丫頭上道，雖然是公主，卻從不拿著身份顯擺說事，平易近人很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於是說道：「芸萱郡主，這世上人本是沒有尊卑貴賤之分的，現在你身居高位，自然超然優越，底下的人都要仰視於你，但是當這一切倒塌，你會發現你的一切其實與別人沒有什麼區別……現在還不行，但是你信不信，如此千年之後，大家都會是平等的」

李芸萱不免對此嗤之以鼻：「千年之後的事情你也敢妄言嗎，依你的說法皇上和那些村夫鄉民居然是一樣的人么，天子腳下你敢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大逆不道，若不是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定要告你個大不敬之罪……」

李芸素也不能理解易博的話，在旁邊是說道：「是呢，你不要亂說話，這些和我們說說也就算了，芸萱姐姐也是大度之人，我們都不會說出去，但是你要是在外面說，讓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參上你一筆，就不好了……」

易博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來在千年之前的大唐宣傳什麼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觀念就是自討苦吃，中國千年來的傳統教育和思想理念，在人民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不是自己靠著一兩句說教宣傳可以改變的，甚至還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不過馬上就是亂世降臨，玄宗皇帝連自己心愛的妃子尚且保護不了，李唐王朝的貴族們又會經歷怎樣的顛沛流離呢？

李芸萱看易博沉默下來，以為他也是被嚇到了，有點得意感覺，不過倒不想讓他過於驚恐，轉移話題道：「這地方陰陰暗暗的，不舒服，我們都在這地方干站了這麼久了，出去吧……」

易博也從發愣中恢復過來，看這地方確實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也就點了點頭。

回過頭卻見李芸素跟著走過來，步履有些猶豫，顯得扭扭捏捏，小臉蛋紅通通的似有幾分嬌羞，雙手抱在胸前，合住衣裳。

易博這才注意到她的衣裳有些凌亂，一件灰白的袍子被扯掉了幾塊，從縫隙處隱隱可見淡黃的的錦衣，雖然沒有什麼露點，但是顯得有些不雅。

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唐代雖然民風開放，女子著裝坦露，盡顯性感魅力，但是那樣的盛裝自然是精心打扮過的，現在李芸素這樣衣裳不整的，又是女扮男裝的裝束，自然有點不倫不類。

這丫頭，不好意思出去就說呀，易博搖搖頭，三下兩下扯下了自己的外衫。

旁邊的李芸萱頓時心生警惕，問道：「你要做什麼……」

李芸素也有些奇怪的看了過來，倒是沒有什麼防備的目光。

「來，給你，披上……」易博不由分說，就將這件寬大的外衫披在了李芸素的身上，這衣裳是小煙那丫頭為自己準備的，倒也不是太寒酸難看。不過對於李芸素這嬌小的身材就有些不太合身了，長衫直垂到地，有點滑稽可愛的感覺。

李芸素自己整理了一下，這樣勉強還行，有點點小感動，低頭小聲說了句：「謝謝」之後就一直默默地走著，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樣三人走出巷道，入眼是一條木質的長廊，連接著一個池邊的小亭子，應該是供王宮貴族遊玩的一個娛樂之處，這時候卻沒有多少人。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桃紅柳綠，長安城春光明媚，一池融融的春水，碧波蕩漾，幾隻鴨子，三五成群，悠閑地鳧在水面之上，夕華映彩，泛著金黃色的波光，給人一種暖暖曖曖的感覺。

也有出行的小夫妻，一路言笑，或停或行，沉醉在這春光里，流連忘返。

易博見到這樣的純天然，無污染的春景，心曠神怡，見一路有些沉悶，便說道：「如此美景，真是讓人開懷，難怪文人騷客，有感而發，爭相寫詩讚這春天美景……」

李芸素也注意到了這美景，在和熙的東風裡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沉醉其中，她天生體質偏寒，以前又久居深宮，偌大的皇宮顯得有些清冷。不同此時此景，讓人心生暖意，她接道：

「韋公子，似乎對詩文有些研究呢，定然是飽讀詩書之人吧，不知有沒有考取功名呢……」

看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對這文憑還是極為看重的，不過自己這身軀的主人不爭氣啊，咳嗽一聲，有些尷尬到：「這個…書讀得不多…暫時還沒考過呢……」

李芸素安慰道：「沒事的，這讀書一事本不是一蹴而就的，韋公子那麼年輕，將來定然會有所成就的，而且公子身手不錯，也可以試試武舉……」

當時流傳的「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進士科既要熟讀詩書，還要能夠具有一定的寫作詩詞的能力，所以進士及第很難呢，因而易博現在沒有功名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武舉自武則天時創立，至唐朝開元年間，始設武學，開元後期與明經進士同行鄉飲酒禮，但是但凡和平盛世統治者一般都是重文輕武，加上此時武舉制度還不是很完善，所以武舉的地位遠不如進士科。

不過儘管如此，若是能夠中武舉的話也是前途無量的，唐代著名的將領郭子儀就是武舉出身，後來平定安史之亂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算得上是名傳千古了。

李芸萱抓著機會連忙在旁邊說風涼話：「武舉選拔的人可是要有將帥之風，魁梧之貌的人，你看他一副書生的樣子，如何能夠及第……至於詩文，我看他也就一副書生扮相，裝裝斯文，怕是半句詩也寫不出……呵呵，難道這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么」

「姐姐你別這麼說，我看公子只是謙遜之語，韋家歷來就是書香門第，怎麼可能不會詩文呢……」李芸素再一旁說道。

這丫頭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呀，自己父親倒真是個有才華的人，自己未來也是著名的大詩人，現在么，腦袋空空，只好附和道：「這詩詞只是略通一二啦……」

「唔……」易博說完之後淡定地一笑，然後發現兩個人目光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連忙打個哈哈：「這樣看著我會不好意思的……」

其實李芸素也覺得易博寫不出詩文，這樣一說也只不過是給易博一個台階下，李芸萱呢完全就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卻是語氣和氣地說道：

「那麼，有請韋大才子，即興賦詩一首如何……讓小女子開開眼界，看看傳說中的曠世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