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裡(上)
三民村，往北五六十里地就是美麗的希垃牧仁大草原，那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水草豐美，自古就是游牧民族的天堂，現在也還是省里重要的牧業生產基地。三民村雖然位於半農半牧的草原緩衝地帶，村後山丘起伏連綿，村前的大金溝，二架子…也是有山有水，植被茂盛，是動植物的天堂，解放前那些野生的狐兔狸獾多的遍地是。野雞、石雞、百靈、畫眉，冬天更是鋪天蓋地飛。狼、青羊、盤羊、黃羊也是常常成群成群的碰到。夏天幾個「海子「里，天鵝、鴻燕、野鴨也是一群一群天上飛來飛去。解放后經過幾次有組織的除害運動(主要是滅狼)順代連其它大型野生動物也滅的沒了。這幾年大型的野生動是看不到了，但山裡狐兔狸獾等小動物倒也很常見，對年頭，不一定是那年兔子多的隨處是。今年就是好年頭，進山的人回來說碰到的兔子多的很，這就勾起了村裡年輕人的興趣，幫扶隊的知識青年更是天天求著老獵戶張三爺進山。
村長和生產隊長這幾天也正合計的進山打牙祭(打獵的意思)，今年兔子多，雪沱大，這時候正是打獵的好時期，打兔時要是再能打到幾隻老狐狸，皮子賣了換點錢，這不是快要過春節了嗎，還能給村劇團置辦些家什。
今天隊長就把打獵老資格張三爺請到了隊部，劉隊長，小史，小羅等知識青年和村裡有打獵經驗的張三爺二小子貴發，挨柱，二娃等，一起商討進山打獵的事，知識青年哥幾個，激動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人們商討著議論著，閑人武六還是繼續混著漢煙抽，眼睛忽閃忽閃看著大家，一句話也不說。最後大家決定一周後進山。由生產隊長和張三爺帶隊，貴發、挨住、二娃等加上知識青年走四人，再讓武六，和馬官冀大，冀二兄弟挑幾匹馬馱東西，一共十二人組成狩獵隊。，隊長負責跟二旦一起去公社借一桿快槍以防遇到大型動物，另外多領點火藥鐵沙，村裡的獵槍都是鐵沙槍。議定就散會了，人們都著急的準備裝備乾糧去了。閑人武六還是老樣子一點也不著急。
知識青年劉隊長他們幾個，這幾天每天都泡在張三爺家，因為他們也沒有什麼裝備可準備，乾糧交給女同伴們去準備了。最後還是劉三爺讓他們從隊里每人借了一把砍柴刀。
他們幫劉三爺搓了幾天麻繩了，今天麻繩也不用搓了，劉三爺笑著對他們說：「其它都準備好了，就差一樣東西了，你們幫我去準備吧。」哥幾個一聽高興的問道：「什麼東西」劉三爺每人給了他們一個一尺長的小布袋，說：「你們出去每人撿一袋干馬糞，越干越好。這個布袋就是你們的裝備」「什麼，干馬糞」哥幾個傻眼了。「三爺爺，干馬糞是我們野外生火用嗎」張三爺神密一笑說：「保密」劉隊長打趣道：「這個壞老頭還保密」。
明天就是約定的出發日了，今天公社武裝部的倪幹事給大家來開會，主要是強調用槍安全，劉三爺還給大家補充了些野外生存道道。最後人們又打趣劉隊長几個用的砍柴刀。劉隊長他們幾個還有點害羞，都是大男人的人家用槍我們用刀。因為從小到大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劉隊長他們也很期待。
天空飄著几絲淡淡的雲，陽光紅紅的照著大地，又是難得的好天氣，村裡人們都知道今天是狩獵隊要進山的日子，三三二二都早早聚到了村口。
狩獵隊也整裝待發，這時侯劉隊長他們才認真打量這些裝備，也還真不少，三架馬耙犁裝的滿滿當當，因為耍在山裡最少住上幾晚，所以帳篷是少不了的，說是帳篷還不如說是自製羊皮睡袋，有設置機關夾子，套等。隊員統一都帶黑狗皮大帽，(村長也給劉隊長他們幾個人一人借了一頂)，村裡人都穿羔羊皮做的皮衣皮褲，家做的黑條絨大頭鞋，棒著高護腿。知識青年青一色黃軍大衣，軍用豬皮黃大頭鞋，也棒著高護腿。最讓劉隊長他們眼紅的是張三爺他們背上的獵槍，公社借回的快槍由生產隊長使用(生產隊長參加過民兵訓練)，其他都是鐵沙火槍。二旦臨時決定也參加狩獵隊，因為二旦的白黃黑花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獵狗。一行十三人在鄉親們的注視，浩浩蕩蕩出發了，還有四五條狗隨行。
今年雪大，一出村口便是白芒芒一片，正應了那句《山舞銀蛇，原馳臘象》。張三爺居然有黑墨鏡可戴，小小圓圓的鏡片，戴起眼鏡跟電影里漢奸一樣，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其它人包括劉隊長們，只能用黑細紗布遮住了眼睛，否則讓雪晃上一天第二天眼睛就疼的睜不開了。狩獵隊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山裡進發了。
也許是第一天的緣故，一直下午二三點，隊伍才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到了一個叫「腦包叉」的地方，張三爺看看說：「就在這個背風灣里安頓紮營吧，今晚就住這了」隊長吩咐劉隊長他四個到附近砍檸條，劉三爺卸車卸裝，他跟貴發幾個人分幾個方向摸蹤(找獵物腳印)去了。
劉隊長他們幾個砍完檸條搬回營地，營地就留武六一人了，一問才知道都去摸蹤了，留武六一人看裝備。幾人估計出去的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就問了些武六以往年打獵的事情，武六說的起興，說教劉隊長他個幾個人怎麼套鳥，劉隊長几個人高興的直嚷嚷。武六拿出了他的裝備，幾根大拇指粗的麻繩，和一些馬尾鬃毛。直見他把這些馬尾鬃毛搓成細繩做成活口套，再一一相隔一手指長的距離分別系在麻繩上。找了一個比較向陽背風的地方，用鐵鍬把雪鏟掉露出土地，把做好的繩套淺淺埋在土地，在上面撒些二料板皮的糧食，就退後遠遠的等著。效果還不錯，一會功夫就套住幾個畫眉鳥。劉隊長他們幾個可算找到樂子了，都搶著做繩套，一會兒功夫就把武六的馬尾鬃毛禍害了大半，心痛的武六不給用馬尾鬃毛了。
直到天快黑，其它人才陸續回到營地，武六早升起幾堆檸條篝火，辟哩叭啦響個不停，張三爺他們回來也沒多說什麼，草草吃些乾料都相續唾覺了，劉隊長他們幾個也不好多問什麼，也跟著睡了，只留下武六不時給篝火添點柴。
劉隊長正睡的香，突然覺的有人在推他，睜眼一看是貴發，貴發說道：「快，咱們溜套去」「溜套」劉隊長有些不明白，但也很快爬了起來，跟上貴發順著小溝下去了。走到一片半人高的檸條灌木旁，他們放慢腳步，貴發說：「這個地方都下著套和夾子，你跟著我走，不能亂走。」劉隊長小心翼翼跟在貴發后，緊張心都快跳出來了，又走了幾分鐘貴發停住並蹲下左右看了，用手裡的木棒在雪地一戳，啪一聲，這時天剛蒙蒙亮，聲音在天空中盪起久久迴音，嚇的劉隊長險些坐了地上，忙問：「什麼了」。貴發笑著說：「這有個夾子，時間長不用了，我試一試」。劉隊長這才看清楚這個鐵夾子，隨後二人把夾子從新安好，做好記號和偽裝又繼續往下走，又走了一會，來到一個看地型應該是個小坑的地方，四周長的不算高也不知名的灌木。貴發說：「這裡夏天是個小水坑，動物們常來這飲水，冬天習慣性常來，你看什麼動物有什麼動物的道，不受驚嚇從不亂走」。劉隊長這才仔細看清楚，雪地里有很多動物腳印，一道一道放射型散向四周。一道腳印就連著一條通，貴發在每條道都設了套，終於有收穫了，套住七隻兔子，收完套，貴發和劉隊長原路返回營地。
回到營地劉隊長這才知道包括張三爺在內，他們凌晨都去解套、散套了，因為下套有規矩，都要早早去解套或散套，一:為防別人拾了套，二：是防大型野物脫了套，三：最主要是在天明前要把大型的套或夾解了或翻了，以防誤傷群眾和家畜。
閑人武六沒看出來，是收拾兔子的一把好手，麻利、乾淨一會功夫就弄好幾隻，問眾人烤還是要燉。這時天剛剛亮，眾人看時間還早，就燉吧還能喝點肉湯。於是武六給眾人燉兔肉去了。
馬上耍開始正式狩獵了，張三爺和生產隊長他幾個都開始擦槍檢查彈藥。生產隊長的快槍電影里放過，劉隊長們不覺的稀奇。反而好奇張三爺他們幾個的火槍，想要知道怎麼上彈藥，於是都湊到張三爺身邊。
張三爺身上掛著兩個用牛皮做的小嘴大肚帶蓋小壺，一個大一個小，大的裝火藥，小的裝鐵沙。還有兩個硬布袋，也是一大一小，小布袋裝引帽，大布袋是空的。這時張三爺對劉隊長說：「把你準備的干馬糞，給我裝滿」。張三爺說話間把布袋遞過來。這時候劉隊長他們幾個才想起干馬糞。小史說在爬犁上了並飛快地跑去找。只見張三爺把黑火藥倒葯勺里，用藥勺倒進槍管，一次兩勺。又灌進槍管二三拾顆鐵沙，在地上磕了磕，最後再塞進干馬糞磕了磕。張三爺邊做邊說：「用干馬糞塞住槍管，裡面的火藥和鐵沙瓷實后就不容易鬆動了，發射后鐵沙射程也遠，干馬糞也輕沒多少影響」。願來馬糞是這用處，小史說道。眾人邊準備邊等兔肉熟吃飯。
小羅和眼鏡兒(知識青年)了，劉隊長問道。遠處武六應道：「溝里套鳥了」。眾人聽后哈哈大笑，張三爺也笑著說道：「這可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