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番外篇(九)
如煙來到了魔界,黑暗的氣息混著死亡與血腥的味道,讓人作嘔,不願待這兒。
嘭的一聲,空中浮現出一顆珠子,四周緩緩的,偶然的,會有亮光閃過。如煙心知不好,這裡設有陣法。
就這樣便被困在了天魔陣內。
天魔陣藉助空。空中那顆珠子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如煙緩緩的摸向四周,想要找到陣法的薄弱處。
「別白費力氣了,如煙姑娘,你身為魔,卻替仙界做事,不覺得有愧魔族么?」魔尊挑了挑披風,徐徐走來。
如煙不屑理他,坐在了地上,閉上眼睛,沒有薄弱處么,白費力氣么?我會叫你知曉什麼才是白費力氣!
「怎麼,想用煞氣來毀滅這麼,奈何橋,忘川湖畔,莫非在人界待的太久,忘了不是?」魔尊嘲笑道。
這黃泉噬魂珠的力量是那麼容易敗的?
「你們以為就憑這破珠子便能控住我嗎?」如煙睜開眼睛,緩緩起身,拍了拍手。
「哦,是嗎,那這個人呢?」魔尊抬手揮了揮。
片刻間,修羅和噬魂帶著一個滿身是傷的人上來。
「清寒,你們快把它放了,不然清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如煙看清來人的模樣,愧疚傷心之情油然而生。
清寒被反手綁著,修羅拉著繩子,身上的白袍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面容憔悴。
「真是可憐了人家對你一片深情啊,不惜跟著你來到魔界,賠上了半條命,哦不對,應該是只剩半口氣了,可惜你心心念念的是另有其人。」魔尊指著清寒,看向如煙,故作嘆息。
「清寒,你們快放了他。」如煙急了,她自己怎樣都沒關係,可是清寒不同,他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你雖為魔,想來還未曾見識過魔族的刑法吧?今日便讓你開開眼界。」魔尊笑著看向來人「繼續行刑。」
「魔尊大人,屬下忘了剛才到哪了。」噬魂看了一眼如煙,望著魔尊道。
「哦,那就從來一遍,想來能完整的上一遍三十六般酷刑,也是他的榮幸。」
「別怕,不過就是三十六般酷刑而已!」清寒看了如煙一眼,掩去了心底地不舍,看向魔尊,嘴角勾起,宛如傲然青松。
「清寒」她何其有幸,可以得清寒如此相待?眼淚不爭氣地滑落眼眶,是心疼,是喜悅,夾雜著狠厲,嗚咽道「你們快放了他,不然我定會讓整個魔界替他陪葬。」
清寒看向如煙,眼底閃過一絲自己都不曾明白的情緒,只是渾然不覺自己身上的疼,看著她直搖頭。也不知是想表達什麼?
「那你是否答應替我們破了封天印?」魔尊看著她猶豫不絕,忽而一笑「看來還真是如此,那就繼續吧!」
「是」噬魂忽的變出了噬魂鞕,無情的擊打在清寒身上,格外刺耳。
清寒硬咬著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夠了,我答應你。」如煙蹲在了地上,如同一幅凄美的畫,畫上是和血紛飛的花,身後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方向。如煙看著清寒,他的倔強傲然,噬魂鞕的抽打聲,心在滴血,雙手緊緊懷抱著自己,滿是無可奈何,如同丟了魂的花,失聲喊道。
「住手,將他帶下去,好生看管」魔尊露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
於此同時,滄瀾的玉蘭峰上,清楓清雲氣的不行。
果然魔就是魔嗎?清楓握著手裡的紙張,像是要將它捏碎一般,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來,真是好的很啊。
如煙答應了魔尊后,魔尊便領著十大護法,以及如煙又一次來到了天山下。
「如煙姑娘,相信你不會讓本尊失望的。」
「滾開」如煙望著魔尊,喝道。
魔尊笑了笑,對著修羅等人點了點頭。
如煙心裡冷笑:既然我能破了這封天印,也能再次封印。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漸漸的釋放了體內的寂滅煞氣,凝聚成仞。
一旁的修羅等人也照吩咐在四周結起了天魔陣。
天地漸漸便暗,四周草木逐漸枯萎,飛禽走獸也逐漸死亡,空氣變混濁,煞氣向四周悄然蔓延……
「死亡之力,果然不凡,就連天魔陣也得以變強。」魔尊欣喜若狂地看著四周,仿若自己已經統領了人界。
冥界
幻兒站在奈何橋上,看向遠方,兩行清淚不斷留下,只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橋下的忘川河水,泛著波瀾。
寂靜的四周只剩下橋上的抽噎聲與橋下的水流聲。
鳳凰花花感受著風雲變幻,封天印的氣息越來越弱,不禁快速飛往天山,又感受到死亡的氣息越來越強,不由施以極速。
擔心的,牽挂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這傻丫頭,難道她不知道反噬的力量有多大嗎?
自己一直都知道,哪怕為神,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曾知道這個時候會來的這麼快!
好不容易趕到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如煙渾身黑氣,透著嗜血的味道,四周本是青蔥翠綠生機勃勃的生靈,已是奄奄一息。
那顆本就心酸不堪的心,在此刻,像是被無情的撕扯著,沒有聲響,只有痛的感覺。
「傻丫頭,快住手」鳳凰著急的喊道,可惜如煙聽不到!鳳凰花花見此趕緊向如煙飛去,偶然觸動了四周的天魔陣,泛起陣陣黑光,瞥向陣里的魔尊,不禁咬牙切齒,那個混蛋,真是該死!
鳳凰花花看著如煙,流露出一絲又一絲的心疼,夾雜著少許的無可奈何與苦澀,此生若不能護你,我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我並非討厭這個名字,只是想離你近些!
我不是貪吃,只是想看著你滿足的笑!
我不是不懂情,只是不想你為難!
本想著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哪怕就做一隻笨鳥,懶鳥,也心甘情願!
可是就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此生怕是也難以實現了。
鳳凰花花想著想著,心裡劃過堅定,守護封天印是神的職責,而守護你是我一生所想。
看著四周的天魔陣,鳳凰花花燃燒了神魂,沖向天空,飛到了如煙的上空盤旋,聲聲長鳴,嘶聲力竭,響徹雲霄……嘴角劃過一抹笑意,傻丫頭,你會不會想我呢,會不會把我忘了呢?來看小說www.look37.com
「不要,花花。」如煙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與聲音,心下一驚,抬頭看向天空,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捂著胸口。
眼淚無聲地划落,聲音變得哽咽與著急「不要,花花」
「不值得,不值得你為了救我,魂飛魄散。我只不過給了你一滴血,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這樣。」
鳳凰花花看著下面的人,用盡最後的力氣,衝破了封印,幻化成了人形,直直掉落。
鳳凰望著下面的人暗道:傻丫頭,我尊重你的選擇,卻不願放任你傷害自己,那樣我會心疼!
傻丫頭,我真的沒想到,會讓你有一天為我流下這彌足珍貴的眼淚。
傻丫頭,你會不會記住我?永遠!
如煙偶然間收手,氣血亂流,身體里翻江倒海,疼痛難忍,吐出黑血!眼角流淌著一顆又一顆晶瑩泛紅的淚珠。
「花花,不要,你再忍忍,不要離開我。」如煙抱著花花,原本俊美姣好的容顏頃刻間如那飄零在風雨中的殘花。如煙不停的慌亂的擦著血,手足無措。
「傻丫頭,不要哭。」鳳凰花花想要抬起手,奈何卻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煙在那哭,喜悅而又心疼。
「嗯,嗯不哭,我不哭,你不要離開好不好?」如煙抽咽著,一搭一搭的道。
「傻瓜,我是……是鳳凰,是神,怎麼會…………死,只是,你……得等……我……五……五百年了,五百……年後……再次……涅槃為神,我……可是……要……來找你的哦,可……別把……我忘了」鳳凰花花強笑道。他是多希望自己狼狽的模樣不曾被她知道,他又是多希望她可以記住自己的模樣,哪怕只是在她心裡,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
「沒想到,你倒是挺受歡迎的,居然連鳳凰神都能一心待你。」魔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懶散的開口。
黑袍無心亦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他感覺胸口悶得不行,可是他卻無可奈何,這是她的選擇,也是他的選擇。
「你閉嘴」如煙看向魔尊。如果不是他們,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好,我等你,別說五百,就是一千年,幾千年,我也等你,你可要記好了我的樣子」如煙抬手擦了擦眼淚,露出笑容,卻是怎麼也擦不完。
「嗯,說……好……了,到時……若……忘……了我,可是要受罰的。」鳳凰花花緩緩閉上了眼睛,能在你的懷裡離開,能得到你珍貴的眼淚,於我而言,已經足夠了。
慢慢的,鳳凰花花眼角的紅淚凝結成了一顆,落在了如煙手中。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留下的,傻丫頭!
沒關係,哪怕你忘記了過去,我也相信自己能再找到你。
鳳凰帶著最後一絲喜悅與不甘,慢慢地消失於無形,散落於天地間,離開了心心念念想要守護的溫暖。
「我可提醒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魔尊雙手懷抱看著如煙,略帶一絲不滿「莫不是你想看著那人一邊行刑,一邊破陣?若是這樣,想來也是不錯的。」
「不要」如煙朝他吼道,緩緩起身,感覺身體變得好沉重,握著那顆鳳凰淚,心裡暗道:花花,對不起,我必須破了這封天印,我必須要救清寒。
往日里的一幕一幕,碎了滿地的悲傷。
如煙吸了吸氣,收好鳳凰淚,拍了拍衣裳,瞪著魔尊「用不著你提醒」
說完重新散開了體內的煞氣,天地再次黯然失色,比之之前更甚。夾雜著濃濃的憂傷,聞著為之淚流,天地為之失色,所有的一切色彩變得暗淡無光。
「師兄,果真是那魔族妖女」而此時,仙界各派在得知變化后,浩浩蕩蕩,趕了過來。清雲一眼便看到了如煙,滿腔憤怒。
果然是她!清楓看著她四周的煞氣,不由想起了當日的情景,這死亡的力量,太過可怕!
若不是她,師父師弟還有長老們又怎麼會死去?
微微一嘆息,自己還是太過仁慈。
「魔界妖女,你殺了我師父師叔,又殺了我清寒師兄,我要你償命。」清雲盯著如煙,兩眼冒著火光,提劍道。
「動手」魔尊對著修羅等道。
不一會,魔界眾魔也趕了來。
雙方廝殺在一起,血流成河。
如煙看著清雲等人的模樣,無痕上仙死了?莫不是……
如煙暗道自己太傻,清寒或許本就不是清寒,是他?那個熟悉的背影,那個是無心。
突然間,煞氣大增,如煙仰天長笑,滿含無奈與凄涼,淚水無聲划落,數不盡的哀傷……
原來所謂的重來竟是重新再來一次么?
頃刻間,封天印上的變化加快,地面出現了裂痕,四周黑雲低垂,死傷無數。
「你既然騙我,就得做好接受懲罰的代價」如煙將手慢慢放開,又再度合上,一陣強大的氣仞像魔尊揮去,只是片刻間,便灰飛煙滅。
「不……救我」魔尊片刻間便魂飛魄散了。
黑袍無心見此,捂著心口悄然離去……
紅蓮看向四周,嘴唇微動,半晌,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笑里又含著一絲愉悅。
看著魔尊魂飛魄散,如煙收起了手掌,又看向清楓,那眼底是無限濃濃的殺意,你就這麼想我死,這麼不信我么?
慢慢湧上心頭的回憶,遍布全身的無奈與苦澀,是那份千年前對於你小心呵護我的喜悅,是對你毅然選這封天印也不肯信我的心碎,也是對你犧牲自己盼我安好的心疼。
而如今,你終歸還是不肯信我。這百年的陪伴,終究還是無法讓你信我?
那顆早已傷痕纍纍的心又再一次地裂開!
如煙抬頭看向清楓,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埋藏了那一身的疲憊與無可奈何。
好,我答應你,不為了什麼正道,不為了天下蒼生,只為了你!
緩緩一笑,傾國傾城,飽含數不盡的憂傷,蒼白的臉,淚痕點點,數不清的凄婉。
如煙又看向魔族,原本的同情就只剩仇恨,原本不該這樣的,如果不是你們,不該這樣的……
既然……既然你們想要我破了這封天印,我便如了你們的願,不過想要離開魔界,便是不可能了!
如煙看著眼前的廝殺,四周的草木早已沒了生機,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屍體,以氣仞劃破了十指,痛徹心扉。
只是這點痛,又算什麼?
心被絞的血肉模糊,餘下灰燼!
一百年的陪伴,被風吹的只剩下了沉甸甸的回憶。
慢慢的,雙手合十,以自身的精血融入了這封天印,以吾之心,融陣之心,以吾之血,再固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