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胡廉偷營

()夜半三更，蕪湖城漆黑一片，即使是城左的清軍大營，也是沒有任何燈火。和清軍大營不同的是明軍大營，則明燈高掛，營中不時有巡邏隊來回巡視。

不過明軍營中不時會傳出歌聲，還有男人與女人的調笑聲，幾個醉漢拎著酒葫蘆東倒西歪地躺在帳篷外。

「喝酒，喝酒，明日滅了胡廉那小子，咱們就進江寧城啦，那裡想喝什麼喝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哈哈――」有人高聲說道。

「老子可是一個月都沒沾女人了，到時候一定要睡他四五個！」另外一個接話道。

「要進江寧城，先得滅了胡廉再說，這仗不好打啊！」有人擔心地說道。

「噓――胡廉？早被嚇破膽啦，你看他像不像一隻老鼠，躲在蕪湖城不敢出來啊，哈哈――」有人如此嗤笑道。

就在這個時候，躲在營外雜草中的一個黑影，慢慢地向後退去，等到退出三十來步才起身，貓著腰轉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胡廉此時已經披掛整齊，正在營門處望著遠方，忽然一個黑衣人跑了進來，剛被守衛攔住，就被胡廉喝止住，放那個黑衣人走到身前。

黑衣人躬身道：「啟稟大人，小的剛剛查探清楚，明軍大營只有一般的防備，賊首們好像在喝酒取樂，營內好像還有女人的聲音。」

胡廉「哼」了一聲，說道：「到底還是山賊草寇，成不了氣候，把女人弄進軍營，不吉利啊！」

有一個參將說道：「大人，會不會是他們故意如此，好引咱們上當啊？」

胡廉擺擺手，說道：「本官聽說他們自江西突然冒起，不過就是一些山賊草寇湊合到一起，受人蠱惑罷了，你還真把他們當成前明的軍隊了？即使他們就是前明的軍隊，他們會打仗嗎？會打仗能把江山丟了嗎？」

被胡廉接連的叱問，那個參將啞口無言了，只好低頭退到一邊。

此時兩萬人馬已經準備停當，正等在靠近城門的營門處。按照胡廉的意圖，他是不準備從面對明軍的營門出發的，否則有可能「打草驚蛇」。所以胡廉要率領前往偷襲的人馬，先悄悄地進入蕪湖城，然後從南門出來，繞一個圈子，再從明軍大營的西門殺入，一舉攻破明軍的大營。

戰馬的馬蹄全被包裹上，任何人不得發出太大響動，兩萬清軍靜悄悄地出了軍營，先進了蕪湖，然後在從南門出來，順著南門往西得小道，就奔大明的軍營而來。

天色還是那麼陰暗，這個時候正好是寅時，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明軍的營內依然是燈火通明，三隊守衛正來回在營內巡守，不過此時營內已經是寂然無聲，大概都在熟睡。

見到這個景象，胡廉嘴角微揚，心道：你們睡，等本官的人馬殺進去，就送你去地府，還想進江寧？哼，你們只會是本官陞官的踏腳石而已！」

「傳令，慢慢的接近敵營，撞倒柵欄后，全軍突進！」胡廉下令道。

命令傳達下去以後，清軍成扇形向明軍的大營摸去，因為是弓著身子，在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楚。直到清軍接近了大明的軍營，已經摸著柵欄了，才被巡邏的明軍發現。

「什麼人？」巡邏的明軍大叫道。

可是他剛喊完三個字，就被一支飛來的羽箭射中了喉嚨，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羽箭飛向明軍的大營，「咻，咻――」接著就是箭支刺破帳篷篷布的「噗噗」聲。

「撞破柵欄，快――」有人大喊道，上千清軍每三人一組，懷抱著準備好的木樁，飛快地向柵欄跑去，「咣」的一聲，木樁撞在柵欄上，如此兩三回，木柵欄終於被撞破，大批的清軍就從破口處湧入。

「敵襲，敵襲――」明軍終於警醒過來，大聲地呼喊，然後有幾百人在營內來回跑動，好像很驚慌的樣子。

「殺進去，殺啊――」騎在馬上的胡廉揮刀喊道，而後一馬當先，率領近千騎兵從缺口處衝進大營。

明軍見到清軍沖了進來，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快跑啊，清軍殺來啦――」

清軍湧入了明軍大營，很多帳篷里並沒有什麼動靜，有的清兵提著刀鑽進帳篷，看見幾個正蒙頭大睡的明軍，舉刀便砍，等將被子都砍爛了，也不見鮮血流出來。

「咦？怎麼回事？」清兵用刀挑起被子，卻看見裡邊躺著一個草人，再看別的被子里也都是草人。

這還是靠近柵欄的帳篷裡面有草人，越往營內，帳篷內根本就是捲成一團的棉被，連草人都沒有了。

「大人，帳篷內沒人，只有草人！」一個參將舉著草人對胡廉說道。

胡廉一看，大驚失色，驚呼道：「啊，我們中計了，快撤出大營！」

此時大部清軍已經湧入明營，正在營內尋找明軍，可就是剛才那幾百個明軍也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營內除了清軍，就是那些草人。

可就在清軍剛要退出大營的時候，忽然，「嗖，嗖――」幾十道閃光從天而降，砸落在營中，接踵而來的是「轟，轟」巨大的爆炸，將正發懵的清軍成片的炸倒。

聽到爆炸聲、慘叫聲，胡廉反而冷靜下來，心中計算了一下路程，指著東方，喊道：「往東撤，騎兵在前，其餘的跟上！」

清軍聽后，馬上轉頭向東跑去，這時明軍突然出現在四面八方，尤其是清軍的身後，大約有一千名火槍手，對準清軍就是一輪排射。

胡廉也看到退路已被堵死，黑夜中也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馬，但是如果此時不突圍，那麼就會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圍殲。

「殺出去，不要停下，否則就是死！」胡廉大叫著，一馬當先率先沖向了阻截的明軍，舉起長刀就向近前的一個明軍砍去。

大炮仍然在轟鳴，火槍仍在射擊，成片的清軍中彈倒下，慌亂驚恐之中，清軍抱頭鼠竄，只有少部分跟隨胡廉向東撤退。

「殺，殺，殺――」馬上的胡廉揮動著長刀，每刀下去，都要收割一個明軍士兵的生命，漸漸地前方的明軍已經抵擋不住，首先被胡廉殺出一條通道，然後數千清軍隨之沖了過去。

胡廉一邊催馬快跑，一邊回頭觀看，只見明軍大營一片火光，人影晃動，喊殺聲震天，再看自己身後，大約只有三四千清兵跟了出來，其餘的也許都陷在明軍軍營里了。

如今胡廉也來不及悔恨，只想快點回到蕪湖大營，然後與城外營中剩下的一萬人馬會合，再退入蕪湖城內，據城而守，起碼還有機會自保。

可當回到大營，胡廉卻發現營內竟然空無一人，倒是城門那裡燈火閃爍，人影攢動。

「也許是他們見到偷營失敗，都退入城內了？」胡廉自問道。

於是胡廉下令馬上退向蕪湖城，當走到城門處的時候，望著城上，胡廉高喊道：「本官回來了，趕緊開門！」

這時，有人從城上往下呼喊：「下面的可是胡大人？」

「正是，還不打開城門！」胡廉大聲回道。

「呵呵」城上卻傳出笑聲，一個人正伏在城垛上，俯身看著胡廉，說道：「胡大人，在下是錢三海，向您請安啦！」

「錢三海？啊――」胡廉大叫一聲，馬上就明白蕪湖已經被明軍佔據，不然「叛徒」錢三海怎麼會在城上。

正當胡廉撥馬要走的時候，突然城上射出一支羽箭，胡廉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正中後背，「啊」慘叫一聲，栽落馬下。

「殺啊――」一聲厲喝，城門大開，從裡邊衝出了無數的明軍，向清軍殺去。

胡廉摔倒在地后，依然昏迷過去，身邊的衛士趕緊過去將他拖了出去，向城南跑去，準備繞路逃跑。

可就在這時，從西、南、北三個方向都出現了大批的明軍，將清軍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而清軍因為主將被射中，此時生死不知，馬上軍心大亂，再也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了。

三個時辰就結束了戰鬥，成群結隊的清軍丟掉武器，被明軍趕著進入了空著的城左大營，而且胡廉也被明軍俘虜，被人用門板抬著進了蕪湖城。

城上，永曆端坐於一個太師椅上，干紋在旁邊陪同，這時毛八重從城梯走了上來，身後是一塊門板，門板上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胡廉。

毛八重躬身道：「陛下，江寧總兵胡廉被臣射中，現在昏迷，如何處置，請陛下示下？」

「呵呵」永曆笑了笑，而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朋友」，說道：「派人好生醫治他，毛將軍，你也辛苦了，今天又立了一大功！」

毛八重聞言，趕緊半跪餘地，說道：「為陛下光復大明，臣願意肝腦塗地，不求任何功勞！」

「好，你先下去。」永曆揮揮手，看著毛八重和被抬走的胡廉消失在梯處，而後轉頭看向了火光閃閃的城外。

「胡廉啊，胡廉，你當朕是傻瓜啊，竟敢偷營，賠了夫人又折兵，哈哈――」永曆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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