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類死亡對接處
王禹仙側過頭，眉峰輕輕蹙在一起，問：「你喊什麼？」
琳琅：「我我我……」
王禹仙：「別結巴，說。」
琳琅紅著臉支支吾吾，「偶像，你碰到我了……我控制不住。」
王禹仙這會兒哪有空理會她的小心思，直接又問：「那她們喊什麼？」
這回小姑娘淡定了，她指了指棚頂。
王禹仙抬頭去看，棚頂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分外好看的臉。眼神深邃，鼻樑高挺。長長的睫毛，哪怕是從解析度不是很高的屏幕上去看，也依然能看到略微上卷的弧度。
他的五官精緻到每一個細枝末節都恰到好處，臉上的輪廓明明是恬淡而溫和的，配上那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總給人一種彷彿下一刻就會遊離到世界之外有的錯覺。
王禹仙盯著屏幕上的那個人，從眉眼到嘴唇，從下顎線到喉結，一寸一寸往下。
貪婪又痴戀。
這樣一個人，不論過了多久，都還是會讓自己心動。
王禹仙摸了摸自己狂跳的胸口，暗罵了一句，「沒出息。」
屏幕上的那個人嘴角泛著一絲公式化的笑意，眼神卻是淡然又清冷的。
他等尖叫聲過去之後，才緩緩開開口，「我是二接處副處長趙潞，近幾天因為人手不足而造成的業務滯怠我深表歉意。今晚我會親自為大家辦理業務，下班之前你們當中有三分之一的問題將得到解決，請大家自覺排隊，否則你們所有人將被請出二接處。」
一瞬間，原本混亂無章的「人」在王禹仙面前排出了貪吃蛇一樣整齊又迂迴的隊伍。一邊排還一邊發出豪不避諱的集體討論。
「好A啊——」
「我就說吧，副處一向超A的！」
「三分之一也行啊，雖然排不到我了。」
「副處就是厲害，他能把所有人趕出去欸——」
更有甚者幾個年紀不大的女生手拉著手一起搖旗吶喊：
「趙潞趙潞！照亮前路！」
「副處副處！幹掉正處！」
……
王禹仙咬緊了自己的后槽牙。
話說這個傢伙是你們這的網紅嗎！講個話還帶應援的？你們難道看不出來人家打心眼裡不想搭理你們嗎？
還是說你們都有受虐傾向，都特么要被趕出去了還那麼高興！
王禹仙對這種場面頗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他當年第一次見到趙潞的時候，場面沒比眼前這些人好看多少。
想當初趙潞能力覺醒，被帶回了異協總部。幾個上層大人物去看趙潞展示能力，王禹仙心血來潮加上實在無聊，就跟著去看了看。
結果一看就驚為天人。
當時趙潞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外套，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或許是等得時間太長了，他無聊的用手撐著半張臉，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依次落下再抬起。
一雙眼睛淡淡地看著前面的牆壁，空無一物，不染纖塵。
在看到人的時候，那雙眼睛卻突然冷了下來，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王禹仙對上那雙眼睛，然後就瘋魔了。
那天以後，生活在異協總部的所有人都知道，向來呼風喚雨堪稱一霸的王禹仙，栽了。
栽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人手裡。
王禹仙記得當時異協高層要求趙潞展示能力，趙潞想也沒想，直接搖頭拒絕了，說是人太少展示不了。
上頭為了展示風度，就故作可親地問：「小夥子，你這是什麼能力啊？」
趙潞答：「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通過講話，能在短時間內讓所有人為之信服。缺點是人少的話就無法施展。
趙潞是這麼解釋的。解釋的時候聲音不大不小，語氣禮貌又疏離。
胡扯么這不是，什麼時候嘴炮也能當特異功能使了？照你這麼說，那些成功學、勵志學講師不都成特異功能攜帶者了。
被美色迷暈的王禹仙破天荒地改了自己快人快語的脾氣，腹誹幾句，卻沒有當場拆穿他。
按照趙潞自己講的這個往下推，要麼他就是普通人一個，要麼就是通過強行壓制對自己的能力進行了偽裝。
但偽裝能力是極其痛苦的，異協成立這麼多年也就只有一個人成功過，所以王禹仙懷疑是駐外辦那些逍遙慣了的大爺們帶錯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幾位大人物顯然和王禹仙想的一樣，但將錯就錯總比承認異協辦事不利要好，所以大家都諱莫如深地相視一笑，轉身走了。
果不其然，很快趙潞就被調出了異協總部。
如今看來，這個能力不但是真的，而且因為這個能力所帶來的人氣還特別的氣人。
王禹仙為了掩蓋住自己那點不滿，彎腰從地上隨便撿起一張剛剛被扔過來的卡片，假模假樣地看了看。
上面寫著「外出申請表」，下面的還沒來得及細看，就有一個女孩過來拿。
王禹仙把東西遞過去，那女孩的手虛浮在卡片上，看著不像是碰著了的樣子，但卡片居然就被她那樣給拿走了。
王禹仙終於想起了正事，他問琳琅，「小丫頭，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琳琅的眼珠轉了幾轉，才斟酌著說：「如果我說他們只是生病了，你相信嗎？」
王禹仙：「……不信。」
琳琅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說：「不信也正常，副處第一次這樣和我解釋的時候，我也不信。」
王禹仙問：「趙潞說的？」
琳琅點點頭。
王禹仙就說：「那我信。」
……
琳琅不樂意了，她鼓著一張臉似乎想爭辯幾句，結果嘴都沒張開，棚頂的屏幕就幽幽地傳下來一句命令：「琳琅，去工作。」
琳琅十分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走進大門旁邊的走廊里。
走廊不長，兩邊各有一排辦理業務的窗口。燈都亮著，卻沒有一個人在。
琳琅進去，在戶籍科的窗口坐下，氣呼呼地開始幹活。
王禹仙遞給她一個好好加油的眼神，然後自己順著走廊往裡走，轉了彎之後就看到了辦公區。
地方不大，放著幾張辦公桌，有兩張後面坐了人。左側用透明的玻璃牆隔出了一個會議室，裡面隨意的扔著幾個懶人沙發。
趙潞站在一堆設備旁邊，王禹仙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正巧也轉過頭來，看到了王禹仙。
趙潞的身材十分修長。他眉眼分明地站在那裡，額前的髮絲垂在眼角，制服、皮鞋，從上到下禁慾的不像話。
王禹仙腦海里快速地閃過一些畫面，這個人微眯起來的眼神，上下滾動的喉結，唇齒間呵出的熱氣……
王禹仙不可抑制的…饞了。
他停在離趙潞有幾步遠的地方，勾起嘴角，就那樣笑吟吟地看著對方。
趙潞不說話，王禹仙也不說。越是沉默，王禹仙帶著笑意的眼神就越是篤定。
最後還是趙潞先錯開了視線，他淡淡地說：「好久不見。」
王禹仙笑的更開心了，他幾步走過去，在趙潞身邊站定，說：「別來無恙啊，潞哥。最近缺男朋友嗎？我，器大活好、外賢內騷，考慮一下？」
不知道辦公室里的誰碰掉了什麼東西，乒乒乓乓灑了一地。
王禹仙完全不覺得自己驚世駭俗的開場白是罪魁禍首，他沖趙潞一挑眉，繼續說：「怎麼樣？虧不著你的。」
趙潞面上浮起一絲慍色，他拿起一瓶水遞給王禹仙，「喝了，喝完去掃街。」
王禹仙下意識地接過來喝了大半瓶，這一路走下來他實在是太渴了。
等他喝完才反應過來，一臉不解地看著趙潞問：「剛不是說我是處長嗎？」
「處長就是用來掃街的。」趙潞拉起他就往外走。
處長就是這麼用的么？糊弄鬼呢你！不介紹一下新同事，來個鼓掌歡迎之類的，也好歹給我講講外面那些是什麼情況啊！
你們一個收破爛兒的，外面排了一堆要辦各種手續的人。這些人好死不死的還都看得見，摸不著。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我還以為鬧鬼了呢！
王禹仙不幹了，手腳並用拚死掙扎。
趙潞扭過頭盯著他，「你就不能老實點兒？」
趙潞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王禹仙也不敢招惹的太過。他從趙潞手裡掙出來，說：「趙潞，好歹這麼久沒見了，你冷淡點也就算了，生什麼氣啊？」
趙潞：「……。」
王禹仙：「我可跟你明說，別說是什麼聽都沒聽說過的小處長，就算是再高個十級八級的我也瞧不上，我可不是故意來擋著你升職加薪的。」
趙潞：「那你來做什麼？」
王禹仙：「我來擋著你迎娶白富美的。」
趙潞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直接扭頭就要走。
王禹仙一看是真生氣了，連忙抬手拉了他一把，說：「不是不是，我重說，」他頓了頓，改了頗為認真的語氣，盯著趙潞的眼睛說：「本來是來混日子的，但是看到你在這，那我就是來過日子的。」
趙潞沒說話，就那樣沉默地盯著王禹仙。
兩邊正僵著，一個短髮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這人一身職業裝，身材十分高挑，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睛，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平板電腦。
她走到趙潞面前，利落地把平板遞過去，「於三逃了。」
趙潞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那女人就繼續說：「兩分鐘以前看監控還在關押室里，突然就不見了。」
於三這個名字王禹仙還真聽說過，這人在異協總部的惡人名單上，能排到前一百。
王禹仙知道他倒不是因為這個，異協總部有多少潛在的威脅王禹仙也從來沒有關心過。
他聽說於三是因為兩周前這傢伙犯了個讓人啼笑皆非「大」案。這人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意圖輕薄赫赫有名的南宮世家的二小姐，還差一點被他得逞了。
這種事本來算不上大案，卻因為苦主的身份驚動了不少人。南宮世家用自己在異協的財力和地位對總部施壓，異協高層當然不敢怠慢，給下面所有機構都發了協查通報，要求務必抓住此人。
這麼多天一直沒消息，原來是在這關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