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載鬼一車

眾人離開以後，侃冰連忙將垠戈川扶起，把藥罐里的湯藥倒進碗里，端給他。還好，湯藥仍然熱乎乎的，垠戈川啜飲半天才喝下去。

侃冰接過湯碗，見垠戈川臉上似乎還有一絲微笑，多日以來難得一見他有如此開心的笑容。

於是，侃冰歡喜道，「大人，這是喜從天降，我還是第一次見證這樣成就一樁美好姻緣。」

垠戈川眼底都是笑意，「侃冰，借你吉言良語，這樁美好姻緣，喜從天降，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侃冰頗感意外，「大人，我一向以為你是習武之人，不讀經典語錄、訓言之類的話。」

垠戈川目光誠摯，「我年少時不懂讀書，也是在我成年以後，特別是取得武行榜排名第一之後，才靜下心來，閱讀了不少經典。我在幕龍府的住處，書房就有大量的藏書。不過，雖然收藏不少，但是，真正讀進去，領會深刻的並不多。」

侃冰睜大雙眼，驚奇萬分，「大人，你是文武雙全之人，你都可以成為暨國學者了。」

垠戈川擺擺手，「我只是隨心所欲，不成體系的涉獵一番，哪像暨國學者學有專長，術業有專攻。」

侃冰還是大加讚賞，「大人，以前你在我眼裡就是武界傳奇，沒想到你還藏書、讀書，出口成章。」

垠戈川又擺擺手，「侃冰，你是名醫世家，飽讀經書，我在你面前賣弄了。」

侃冰趕緊搖頭，懇切道，「大人，每每與你交談，我都是收穫頗大。所以，我特愛聽你的談論。」

或許受到了鼓勵，垠戈川雖然感到身心俱疲，無力談吐，可還是強撐著說下去。

「既然如此，就再跟你聊聊。我昨晚有一夢，似乎又上了戰場，可是只見士兵堆滿大車，內心告訴我，他們都是鬼了，我頓感十分凄涼。醒來，也覺得背負千斤重，難以呼吸。」

侃冰驚訝道，「大人，你不會是因為這樣一個夢，今日寅時至午時，才背痛氣喘吧？」

垠戈川眉頭一皺，「不是。」

侃冰又問道，「大人，你對此有什麼解釋嗎？」

垠戈川卻微微一笑，「載鬼一車，匪寇婚媾，應驗的是今天幕勛和彩彤的婚事。」

侃冰恍然大悟，驚嘆道，「大人，你一隙所入，竟如此宛轉圓通。我原以為經典之文，十分古簡，字句東鱗西爪，非精研覃思者，不能達其義，悟其理。」

垠戈川微笑道，「如你所言，我只是得一隙而入，藉此傅會，即使得以宛轉圓通，也是聊以**。」

侃冰不以為然，「大人，人之所夢，千古之人為之困惑，為之註解，何況偶有應驗，當然就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垠戈川洗耳恭聽完畢，誠懇的點點頭，又躺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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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樓台的晚餐結束，殷石和媛穎早早便回房歇息去了。夏雨芊拉著楓塵來到大廳的角落，往高背靠椅上一坐，迫不及待的說道：「你絕對想不到，今天誰會來投奔黑騾軍團。」

楓塵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必費心勞神的去猜了，是誰呢？」

「梓雲山的凌木大長老，他被教主大人給驅逐了，還要我保密，只說是他自己離開的梓雲山。」

楓塵著實震驚，不過他馬上斷言，「教主正在偷練金玉神訣，一心想要操控金玉刀，對梓雲山及七國事物不管不問，凌木除非妨礙了他的修鍊，否則我想不出他們還會有什麼衝突。」

夏雨芊非常認同，「你說的跟我想的太一致了，教主也罷，你爺爺也罷，他們偷練金玉神訣，肯定一無所獲，說不定還走火入魔呢。凌木如果想要制止教主的話，肯定會遭到驅逐。」

楓塵若有所思，「還記得以前我們倆跟瀟何大哥一起盟誓的事情嗎？我和瀟何大哥發誓為金玉刀和金玉神訣之事保密。但是，這幾年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心有疑慮，有了金玉刀和金玉神訣，就一定能鏟滅焚軍嗎？」

夏雨芊一語道破，「焚軍這些年在七國為害不是很大，恐怕他們想要練成神訣，奪取金玉刀，是為了召集八十萬死靈軍團，為己所用，一統七國，稱霸玄界吧。」

楓塵甚為痛惜，「如果是這樣，那就太糟糕了。我認為依靠武力統一不了玄界。你和戈川大人的武功，都抵得上八十萬死靈軍團了。但是，你想想，你們會為了一統七國，而去作為大殺器，生靈塗炭嗎？你現在已經殺了那麼多人，雖然他們都是入侵的敵人，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父母的精血孕育而成，就像穎兒這樣，懷胎十月，非常不易。怎麼能被送上戰場，轉眼就失去生命。」

夏雨芊深為認同，又大談感受，「嗯，你說的非常在理。要知道，我大開殺戒之時是怎麼想的嗎？告訴你我的秘密是什麼，就是我不能把他們當作是具有七情六慾的人，我只能把他們當成是一些數字，我殲滅了多少數，否則的話，我沒法出手。戈川大人肯定也是這個樣。」

楓塵深為震驚，誓言道：「雨芊，我再不讓你去充當大殺器了。」

夏雨芊嘆息道，「你總是這樣宣稱，那樣發誓，可是有什麼用啊，到頭來，被逼無奈之時，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楓塵被一語中的，一臉窘態，無地自容，抱歉道，「對不起，我是這樣，這真是自欺欺人。」

夏雨芊連忙安慰他，「我是說著玩的，你別當真。其實，我非常喜歡聽你的誓言之類的話，因為聽著特別讓我感到安心踏實。」

楓塵略感安慰，「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夏雨芊信誓旦旦，「沒有騙你，不過，我真心想知道你最大的誓言會是什麼，你能說出個來嗎？不管能否實現。」

楓塵凝神注目，「你真想知道嗎？」

夏雨芊急不可耐，「非常想知道。」

楓塵目光堅毅，「徹底鏟滅焚軍，破除天隔，一統玄冥兩界。」

夏雨芊十分詫異，「人人都知道萬里天隔可是千年以前炎羅大帝帶領人族，而且是在靈族的幫助之下建成的，以阻擋焚軍的進逼。千百年來，還沒人敢想去破除天隔，徹底鏟滅焚軍，為什麼你卻有此想法呢？」

楓塵果決宣稱，「這個想法關乎我的信念，人有生死輪迴，但是，都該以最美好的生命形式輪迴。焚鬼的存在，就不合乎人之情理，所以應當被徹底剷除。」

夏雨芊疑慮重重，「你認為只有『人』才是最美好的生命形式嗎？」

楓塵毫不猶豫，「是的，暨國學者研究，我們這塊大地上，很早以前只有很簡單的生命形式，然後，經過億萬年的演化，才有高級的生命形式，比如龍族一度統治這塊大地，可是龍族滅絕了。後來，又有其它獸族、妖族及閻魔一族統治這塊大地，雖然現在他們只是殘餘。之前那些生命形式沒法跟人族的美好相比。我們這塊大地的份量無增無減，但是，生命形式卻改變了。我堅定信仰人的美好，人的生死輪迴的永恆不止。」

夏雨芊還有疑慮，「那你認為，這塊大地之前存在的那些簡單生命，龍族、各類獸族妖族，甚至是閻魔一族，現在及以後都加入了人的生死輪迴嗎？」

楓塵屏氣凝神，「是的，我就是這樣認為。」

夏雨芊如夢初醒，「原來如此，你堅定不移的信仰人的生死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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