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心鄉往之

江嵐兒在心裡告訴自己，還是不要想得太多，先安靜的睡上一覺，明早起來一定會想出正確的辦法。

可是，不論她怎樣努力使自己拋去思慮，心裡卻很不安穩踏實，躺在床上的感覺也跟從前大不一樣。

黑暗之中，她又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靈界的仙山仙境完全被夜幕籠罩著。只看夜空，靈界與玄界沒有什麼很大的不同，銀河高懸，繁星滿天，都是處於同一蒼穹之下。

江嵐兒又關上窗戶，重新躺在床上，這回感到心裡踏實多了，一切還如往昔，哪有什麼危機，或許是師父居安思危吧。

江嵐兒沉沉的睡去，直到她聽到第一遍金雞報曉，她轉身望了一眼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不過她感到自己完全歇息過來了。心想既然師父讓她不必早起，那就再睡一會兒。

可是，天亮的好像很快，江嵐兒似乎走在一片煙霧瀰漫的竹林之中。突然，她腳下一滑，落入一處深不見底的地下，裡面有水，卻不是水潭。她踩著滑膩的泥土，繼續往前走著，垂手可以觸到清涼的水面。

江嵐兒告訴自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天已經大亮了。她抬頭望去，果然，天光下射，照亮了她眼前的一切。然而，讓她驚悸的是，在她的面前，一俱黑色的鳳凰骨架赫然而立。江嵐兒飛身而起，卻見鳳凰骨架眼部的兩隻空洞中閃出血紅大眼，凶光畢露。

江嵐兒飛出深坑，還是那個霧靄瀰漫的竹林，但是，有一個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哼哼，你總是不安分守己，這次，你的魂恐怕真的是回不去了。哼哼哼哼！」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黑影那裡傳了過來，江嵐兒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太婆。

老太婆身披黑色斗篷，一手拄著枯木拐杖，一手提著一盞黑色船燈，黑燈中閃著鬼魅般的幽幽綠光。她的臉上布滿皺紋，眼珠泛黃，一副令人作嘔的模樣。

「你的樣子，就像是活了千年之久，可你活的比死人還難看，你還活個什麼勁？」江嵐兒伶牙俐齒，開口就數落這個老太婆。

「你死到臨頭，還這麼刁鑽刻薄，是想圖什麼痛快？」老太婆沙啞的嗓音，讓江嵐兒聽著極其不舒服。

「你或許可以生殺予奪，但是，你也就是躲在霧靄里跟你的枯杖黑燈為伴，生不如死。我即使死了，也會立刻重生，會活的更加有意義。」江嵐兒雖然說著，卻不知道跟這樣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太婆叨叨這些話，還有什麼意義。

老太婆氣急敗壞，舉起枯木拐杖朝江嵐兒胸前捅去。說時遲，那時快，江嵐兒手指長空，青龍衝天而出，江嵐兒飛身躍起，卻猛然驚醒，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江素晨的一位弟子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嵐兒姐，我叫辛娟，仙主讓我告訴你，她今天將儘早回來，要你務必在這裡耐心的等她。」她一面說著，一面將餐盤放到床對面的長桌上。「如果你還有別的需要，儘管告訴我。」

「好的，辛娟，我知道了。」江嵐兒剛從噩夢中醒來，仍然心有餘悸，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過，她一躍而起，奔到窗前，推開窗戶，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空中似乎散發著一股甜蜜的味道。年輕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夢裡的那個老太婆簡直太悲哀了。她回頭，見辛娟還站立在一旁，便客氣的寒暄道，「你跟隨我師父多久了？」

「有五年了吧。」辛娟站在桌旁，微笑著注視著江嵐兒。

「有五年了啊，不錯，挺久了。」江嵐兒也微笑道。「雖然我離開這裡十年了，但是，感到一切都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變化，就是安逸閑適，是這樣吧？」江嵐兒漫不經心，隨便聊天的樣子。

辛娟嘆了一口氣，表情凝重起來，「唉，哪有啊。」雖然她欲言又止，可很快還是傾訴道，「肯定跟你在這兒的時候大不一樣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我們都能感覺到。尤其是這幾年，我們人心惶惶，不光是因為饕餮、焚鬼時有出沒，還因為我們靈族的許多人不再長壽，有越來越多的人離世。」

江嵐兒聽罷，神色異常嚴峻，問道，「靈界不是有無影天隔守衛嗎，怎麼會有焚軍入侵？」

「無影天隔漏洞越來越多，即使是四大閣全體出動，也難以彌合，更何況寒梅閣、霜菊閣、清竹閣之間還在明爭暗鬥，根本就不團結。」辛娟無奈的說道。

「唉！」江嵐兒也嘆了口氣，「靈界的山好水好，人也卓爾不凡，可終究不是一方凈土，無休無止的爭名奪利。」

「嵐兒姐，你趕緊用餐吧，飯都要涼了。」辛娟指著餐盤說道。

「嗯，好的。」江嵐兒走到桌前，辛娟趕緊為她倒上一杯溫水，她接過來，又問道，「你說有許多靈族人離世，是因為有什麼疾病傳播嗎？」

「沒聽說有什麼疾病傳播，就是好多有歲數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突然離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會是跟無影天隔的漏洞有關吧？」江嵐兒目不轉睛的盯著辛娟。

「不知道，」辛娟搖搖頭，「不過，仙主正在督促其他閣的閣主，跟她一起儘快查明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師父每天還要忙著堵無影天隔的漏洞，是吧？」江嵐兒追問著。

「嗯，仙主每天親自帶領我們幽蘭閣的人去堵漏洞。同時，也督促其他閣的閣主帶領各自的成員，一起上陣。但是，其他閣的閣主，都不像我們仙主這樣又自覺又嚴謹的履行維護無影天隔的職責。」辛娟答道。

「我師父真的是很辛苦啊，她要這樣忙碌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啊？」江嵐兒憂心忡忡的嘟囔道。

辛娟更是愁容滿面，「嵐兒姐，不滿你說，我們現在真的是惶惶不可終日，感覺就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

「既然如此，其他三大閣還在明爭暗鬥什麼，為什麼還不齊心協力、團結一致，去一起修復無影天隔，共度難關？」江嵐兒甚為迷惑不解。

「越是這種時候，有的人就越不想付出，只想保存自己。」辛娟答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江嵐兒哀嘆道，「靈界之地，一向被玄界的人視為聖地，心鄉往之。可如今，怎麼會這樣危機四伏？」

「嵐兒姐，可能是我們世世代代身處靈界，而這裡的山水又特別優越，我們都忘記了該怎麼去應對危機，當危機到來之際，我們竟然束手無措。所以，我是堅決支持仙主的做法，不計前嫌，主動去團結其他三大閣，共同對抗危機。」

「辛娟，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是太令我感動了。如果靈界的人都跟你和我師父一樣，知大體，顧大局，那這裡一定還會是聖地，讓人心鄉往之。」

「嵐兒姐，多謝你這樣看待我們，我該告辭了，樓下還有許多事情要我去做。不過，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好的，一定，也多謝你這樣推心置腹。」

江嵐兒目送辛娟走出房間，然後，一面吃著早餐，又一面回想著凌晨的夢境。好奇怪的感覺，她今天的夢境猶如身臨其境，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思忖著，那個老太婆，難道確有其人？還有那個鳳凰骨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江嵐兒放下碗筷，自言自語道：但願他們都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