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怕我們還有人

二日早，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時候，躺在石床上的黎陽悶哼一聲蘇醒了過來，瞪著眼睛有些愣神地看著頭頂石壁上的壁畫。

「醒了，現在感覺如何？」耳畔傳來一道溫和熟悉的聲音，前一秒還在恍惚的年輕人瞬間清醒了過來，心中微微有了點著落。

轉頭看去，就見水月手裡端著一個木盆朝他走來，面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從來都不會變化的神情。

清晨的陽光撫在女子的面容上，朦朧的微光將她整個人都映襯的有些虛幻，顯得人有些遙遠，也遮掩了對方面色的蒼白。

感覺腰側的傷口傳來一陣陣涼意，黎陽扯了扯嘴角，明白他們已經暫時脫離的危險。

「還好，死不了。」

水月將木盆放在了石床邊沿，拿起裡面的布塊擰了擰，抬手朝著黎陽的額頭伸來。

「我自己來！」黎陽下意識地一側頭躲了過去，抬起自己酸軟無力的手將那布接了過來，在對方的幫助下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被溫水浸濕的布塊柔軟舒適，上面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香味，擦在臉上非常的清爽。黎陽胡亂擦了把臉，然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將布塊丟回了水盆當中。

幾滴水花濺了出來，在地面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印漬。

一陣沉默。

水月定定地看了黎陽半晌，突然側身坐在石床上俯身逼近，雙目直視對方的眼睛。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黎陽嚇了一跳，感覺到對方呼吸時的氣息都灑在自己的臉側，年輕人「噌」得往後一閃，腦袋撞到了後面的石頭牆壁上。

「撲哧——」

突然響起的笑聲讓黎陽顧不上尷尬，猛地轉頭朝著聲源處看去，就看到昨日那個神秘出現的女人正坐在窗台上看著他們，滿眼都是調笑之意。

同樣是溫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如同是一件金色的披風，在她背後綻開的光芒耀眼卻沒能掩蓋過前方之人的氣勢。面容陷在陰影當中，可一雙眼瞳卻閃動著暗金的色澤，龍霸道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她能夠在不知不覺中達成搶鏡成就這一事實。

被加持了金光閃閃buff的女子那叫一個光芒萬丈，簡直要閃瞎黎陽的眼。

龍吟：一個能與日月爭輝的傳說。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青年表示自己的後腦勺好像有點疼。

黎陽的嘴角抽了抽，轉回頭看向水月，似乎在等她解釋一下這光芒萬丈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水月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秀氣的眉微微擰起，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快到讓人無從察覺。

「你在怪我？」她問。

面對水月通透如明鏡般的目光，黎陽一滯，側頭躲過了這視線。

「青陽部落族人誓終生保衛巫女大人。」他說。

記憶里那個追在她身後跑的小男孩和面前這堅毅強壯的男子身形重疊，水月嘆了口氣，伸出手不由分說地在他的額頭上敲了一下，見後者面上詫異與羞惱轉瞬而逝過後才直起身，將昨日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水月沿用了昨日的說法，對黎陽介紹說龍吟是她的師姐。青陽部落的族人向來都是百分之百信任巫女大人的話，黎陽絲毫未懷疑龍吟的身份，尤其是在得知昨日她救了他們過後更是對這位師姐獻上了最崇高的敬意。

龍吟坦然受之。

「先吃點東西吧，神使大人們還在樓下等我們。」水月端來了她早起熬的肉羹遞給黎陽，溫度正好適合入口。

樓上的動靜自然沒有逃過趙東等人的耳朵，但在黎陽三人下來的時候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帶著一臉矜持的笑容站了起來。

「黎陽閣下，恢復得如何？」

趙東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既不會顯得過分疏遠亦端著神使的架子。韓文雪還是冷冷地站在一旁，見水月朝她看了過來，點點頭當作是招呼。

兩名新人站在後面，摻著些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著傳說中的天選之子，暗中尋找他的不尋常之處。

已經從水月那裡得知有位神使能夠化作巨大的黑鳥，黎陽在見到趙東后將想象中身著黑色羽毛斗篷的鳥人形象掃了出去，右手放置前胸朝眾人行了一個青陽部落待貴客的禮節。

「感謝諸位神使大人相救。」

青陽族人恩怨分明，若是沒有神葯，以他的傷勢少說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更甚者有可能會感染而亡，是以稱他們為救命恩人一點不為過。

「不必，黎陽閣下乃神選之人，我等也是奉神執意前來相助。烈陽從東起，黎陽首領定不要負了神的期許才是。」趙東等人學著黎陽的動作，回禮。

見眾多神使皆是一臉「我很看好你」的表情，黎陽苦笑了一聲，搖頭道：「青陽部落只剩我二人，談何再起。」

想起黃土和赤火兩個部落，黎陽的心中燃起了一絲恨意，手死死地握成了拳。

先前水月問他是否對她有怨，說完全不怨那是假的，但他更恨自己的無能。若是他能夠再強大一些，那麼即便是逃也能多拯救幾名族人，而不是狼狽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趕！

作為首領的兒子、未來部落的領導者，應該是由他來保護族人而不是被人保護！

黎陽明白其他部落以妖女為由開戰只是一個噱頭，真正害死青陽的是人類的貪婪私慾、以及青陽的不夠強大。

「誰說就剩你們兩個了。」龍吟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看著已經開啟了男主角復仇劇本的黎某人，悠悠開口說了一句。

黎陽猛地轉頭看向她，眼底浮現起一絲希冀，但想到了什麼轉瞬便熄滅了。

赤火黃土來勢洶洶，他和水月逃走之時身後已是一片血海，便是有人有倖存活下來，一天一夜的暴雨也足以將那片土地殘留的生息連同鮮血一起帶走。

而他們的部落，除了滿地狼藉之外什麼都不會留下。

雨水能洗刷污穢，但永遠洗不幹凈人心的貪婪。

......

龍吟有點看不下去黎陽這悲情虐文主角的畫風，她還是覺得小天天那種日天日地的套路比較順眼一點。

「我的首領大人，青陽還有人活著，很多！」她強調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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