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求你別精分(6)
少女一身錦衣飄曳,容顏三分媚兩分冷,還有五分的呆萌。
古櫟滿意地看到了溫肆眼中的獃滯。下意識地鼓了鼓腮,抿著唇,故意板著臉挑起溫肆的下巴。
「你就不能乖一點?非要把我氣得打你一頓才行?」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清澈的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氣悶。
「櫟櫟……」
溫肆的喉結控制不住地滾動了幾圈,忍不住暗著聲音試探地開口。
「嗯?」
「你能化成人形?」
古櫟歪過腦袋眨巴眼睛看著他,非常誠實地搖頭,「不能。」
注意到溫肆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古櫟不由地默默添了一句,「不過,如果你乖乖的,我就能長時間化成人形。」
聞言,溫肆邪笑地挑了挑眉,戲謔地開口:「不知在櫟櫟眼中,小僧什麼樣子才是乖乖的?跟他一樣么?」
說到最後,溫肆眼中的血氣又控制不住地翻湧上來。
古櫟簡直是要被這個精分君上給氣得變回原形炸毛了。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氣呼呼地俯身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你和他本就是同一個人,做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我不過是要你收收脾氣,也沒要你怎麼樣,就不能好好地說話?真的是要被你氣死了!」
猝不及防地被「偷襲」,溫肆的臉上不由地染上了兩抹紅霞。眼底的血氣如潮水般淡去,不過片刻,便恢復了清澈。
「那你說,我要怎麼樣才算乖乖的。」
溫肆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看著少女額前被風輕撫著的髮絲。
「唔……」
君上這麼容易就妥協?不會後面有什麼壞招等著她呢吧?!
古櫟暗戳戳地陰謀論了一下。
鼓著腮思索了幾息,古櫟眼睛亮亮地看著溫肆,鄭重回道:「首先,不許再提溜我的后脖頸。」
再敢提溜我的后脖頸,我就再讓葉子伺候。哼哼!
「其次呢,不許再亂髮脾氣。若是我沒有猜錯,夜晚的你擁有的是完整的記憶。」
溫肆垂眸,有些不樂意地點頭表示同意。
「唔……應該沒有了。」
古櫟一隻手摩挲了兩下下巴,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溫肆眯著眼看著少女姣好的容顏,輕笑,「可還要再想想,若是小僧做到了這兩點,櫟櫟可就要一直是人形的樣子陪著小僧的哦。」
「嗯?」
她啥時候說要一直以人形的樣子示人了?!就算她想,就算她把體內萬年參的精元都吸收了,也沒法一直維持人形啊!
「我沒有……」
古櫟還沒說完,就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攬進了懷裡。
「櫟櫟,你看,小僧提的是你的腰,不是后脖頸哦~」
古櫟咬牙,憤憤地瞪圓了眼,「你耍詐!」
「還有,小僧現在可是沒有亂髮脾氣呢。」
溫肆好似沒聽到小姑娘咬牙切齒的聲音,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著。
實則在古櫟看不到的地方,溫肆的眼底全是忐忑與緊張,還有一種對失去的害怕。
「溫肆,你丫就是個假和尚吧!」
「唔,小僧本來就不是和尚啊。」
溫肆眨了眨眼,無辜地回道。一隻手緊緊地牽著古櫟的手,這才鬆開了對她的懷抱。
「櫟櫟,我們去把渡妖塔毀了,就離開這裡吧。」
溫肆眼含期待地低頭看向尤自生著悶氣的小姑娘,尾音上揚。
上揚的尾音撓的古櫟心痒痒。沒忍住,抬眸望進了一雙乾淨澄澈的眼睛。
沒有了血氣的覆蓋,這雙眼睛給她的感覺就是,白日黑夜的兩種人格,好像在此刻融合了一般。
「好。」
古櫟恍惚了一下。
君上的任何要求,她都似乎無法拒絕。
嘖,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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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平明,等了一夜的老和尚沒等到自己的徒弟,終是忍不住背上給徒弟整理的包裹,來到了平日里靜亭住的禪院外。
蒼老的手剛碰上籬笆,籬笆就「吱呀」一聲開了。
方丈垂下浮腫的眼皮,閉上眼,還是有一滴渾濁的眼淚滴落下來。
「唉,平日里為師待你也不薄,怎的走了也不和為師說一聲呢……」
方丈苦笑地輕輕搖了搖頭,拄著法杖往後山走去。
等看到數年前他為這個不省心的徒弟建的渡妖塔被夷平后的殘跡,方丈這才終是死了心。
倏地,一道風拂過,一隻紙鶴不知是從哪出現的,飛到了他的面前。
紙鶴像是找到了終點一般,輕輕落在了方丈的肩頭上,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和一道邪肆放縱的聲音先後從紙鶴里傳了出來。
「溫肆,你既然不親自見老和尚,總得給他留個信吧。來來來,有什麼話對著這個紙鶴說,它會傳給老和尚……」
……
「老禿驢,小僧這就不給你再添麻煩了啊……」
從此山高水長,天涯陌路。勿念。
方丈微微顫著手,將紙鶴取下來放在手心裡。渾濁的老眼看了半晌,終是小心翼翼地將之收到了衣袖中。
「留音鶴……」
「看來,為師的這顆心,也是時候放下了。走吧走吧……」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進了樹梢,落在了草叢間。樹枝上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叫著早,鐘鼓聲也準時傳到了寂靜的山林里。
老和尚將背著的包裹和手中的法杖封印在了渡妖塔的殘跡中,背著手,拖著遲暮將盡的身子一步一步地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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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無心,便是究竟。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
講完課,空了閉了閉眼,這才繼續開口。
「今日,為師要與你們講一件事。」
「你們的靜亭師叔,從今日起,要在後山禪院閉關。是以,若無允許,都不可再擅自到你們師叔的禪院去。違者,寺規處置。」
聞言,小沙彌們忍不住面面相覷,在空了的嚴肅目光下,齊齊應道:「弟子們明白——」
空了滿意地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下課。
「師父,空了師叔,靜亭師叔的膳食也不能送了嗎?」
等人散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沙彌忍不住跑到空了和空塵面前。
空了嘆了口氣,擼了把了了幾根的鬍子。空塵則是一如既往地面癱,嚴肅地看著這個弟子,「不用去送了。」
看著小沙彌疑惑的眼神,空塵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你靜亭師叔要修鍊前人的辟穀之術。」
「多謝師父告知,弟子明白了。弟子這就告退。」
「嗯。」
空塵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打了誑語的心虛。
等看到自家弟子都跑乾淨了,空塵才默默地轉起手腕上的念珠,「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罪障皆懺悔……」
空了看著自家師兄竟然連懺悔文都拿出來念了,忍不住摸著鬍子笑出了聲。
「你個老禿驢,竟也有打誑語的時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