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章 太極拳

貳拾章 太極拳

阿九走著走著,眼前的場景又是一晃而過,快的只留下一道殘影。像……燈節時轉動的花燈走馬觀花,令鬼眼花繚亂。琴聲慢慢的泄氣了,阿九眼神又一花,入目便是一片竹林,風吹動竹葉沙沙作響。竹林深處似乎飄來香氣,似梅。

近了,琴聲停了。那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耳畔,這梅花氣息倒是比院子里種的還要濃一些。阿九便大踏步的穿過了竹林。

美人倚梅,紅衣妖嬈。

那一刻,猝不及防。

看到身著紅衣的妖艷男子,阿九好不容易心如止水的心因為無法忽視眼前男人驚才艷艷容貌和絕對話語權的氣勢又瘋狂的跳動起來。

驀然間腦海中跳出一句話來,

__待到山花爛漫樹,她在花間笑。

阿九很沒有出息的在想著,同時一股威壓迎面而來,阿九臉紅心跳,身子僵硬,然後身子瞬間都飛出了百八米外。

「你在想什麼?」紅衣男子向阿九走近,一張盛世美顏帶著無邊的威壓將阿九壓迫快要香消滅損,暖味的話語落於空氣中,阿九無福消受,穩妥的跪下。看著眼前放大的俊容,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傾刻間,鬼力去了大半。

阿九被遏制了呼吸,奄奄一息。

「娘呀,門主呀,救我。」阿九腦海中將這句話放大,沒想到卻脫口而出。

鮮血在那鬼紅衣上,更顯美曼妖艷,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裡無聲無息的醞釀著一場風暴危機。

吾命休矣!

真的是沒費什麼手筆,引君入瓮啊,阿九悲哀的覺得自己略有廉價。

阿九動彈不得,眼裡凄涼的流下兩行清淚,留下最後的遺言。「冤有頭,債有主……」

「你不信我。」那一聲壓得低低話落得很輕,不知是否錯覺,阿九意識渙散的最後一眼竟是紅衣男子眼中看到了一抹黯然。

阿九很悲催的想,說好了,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略動。

怎麼事實上就成了敵動,我便死。

更說了,那碼子的事早就過了不知道多久了,信他還得了。

阿九毫無疑問的被順利帶走,那一個如同蓮一般的溫潤與世無爭的鬼漸漸的離阿九越來越遠。

信任么,阿九懷疑過世界,卻如同信仰一般堅定不移相信門主,一切只有門主說了,才算聖旨。

「你想回人間嗎?」阿九在半夢半醒中聽到有個聲音問,轉了個身,阿九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想。」百年來,阿九瘋了的想回去。

好像醒悟到了什麼,阿九猛的睜開眼,驚的直往後面退去,便見得紅衣男子只靜靜地盯著便無了其他動作。阿九在頭上打了個問號。

突然,咔的一聲,阿九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屋子塌了……意料之中,阿九被埋在了一片廢墟下。

果然,骨子裡欠虐……

阿九在廢墟底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有閑心思想到幸好自己是鬼,死不了。

「呵,是嗎?」紅衣男子彷彿會讀心術一般,毫不留情的反問。「你覺得鬼會受傷嗎?」

阿九瑟縮了脖子,感覺神經再一次的繃緊,心裡有一根玄搖搖欲墜,看著紅衣男子加深了笑容走近,阿九挑了挑她漂亮的丹鳳眼,心裡陰暗默默的補刀。

阿九一用力,驚!神識空空,感覺自己身上一點鬼魂之力都沒有。阿九瞪大了雙眼,顫顫抖抖的問道,「你,你做了什麼?」

「身為鬼,該有鬼魂之力沒了卻沒魂飛魄散,這,說明什麼?」紅衣男子那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

「說明什麼?.」阿九猶豫了片刻,抬頭又看了紅衣男子,天雷勾地火,突然智商就回線了.「咦?還活著?」想通了這一點,阿九眼神興奮又期待的湊上去前去。

「想死?」男子覺得阿九的問題永遠不在正題上,但是他並不介意繼續這個話題,將那雙桃花眼高高的挑起,「想讓你死,會繞一大圈的流程費那麼大的勁嗎?」

阿九發現紅衣男子壓低的聲線,微微上揚的尾音,耳朵會懷孕。但是在這一刻,阿九還是很慫的,連滾帶爬的抬起她淚眼迷濛的臉可憐兮兮的道。「不,我一點都不想死,因為我節省了百年的銀子還沒來得及好好花呢.…」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宏偉的計劃與門主大人結為鬼夫婦呢。

「你,你有什麼法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去人間的嗎。」阿九懦弱的問道。

「你三魂七魄落了一些在人間,你都不需要通行證的。」紅衣男子那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將阿九望著,眼裡滿是蠱惑。「你現在的魂魄是用咒語粘上去的,本來就不甚牢固,我自然是想去替你找解決的辦法了。」

「這,這麼好的事……」阿九雖然沒有聽懂,但是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條件反射的選擇不信。果然,又聽得那鬼壓低了聲線道,「當然啦,你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非人亦非鬼,孤零零的飄蕩著,多好啊。」

「那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嗎?」阿九說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了,人家這麼做的目的肯定不會告訴自己。

「哦?」紅衣男子把聲線微微的上揚,兩手撐在阿九的兩側,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裡充滿了魅惑。「我在幫你。」

「是,是嗎,可是我的宗旨一向是上次貴族下至平民斷不接受平白恩惠。」阿九真睜眼說瞎話,微微的別開了眼睛,臉色蒼白的回。

「看著我的眼睛。」紅衣男子把阿九的臉扳正,隨手掏出了一面鏡子端在離阿九非常近的距離,循循善誘著。「相由心生,你要相信的是你自己,不管是在我瞳孔中倒映的你自己,還是鏡子里的自己,更是你心裡頭的自己,真實的想法。」

阿九那張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兩坨紅暈,聽得他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幫你的忙自然是幫我自己的忙。」

阿九略帶迷茫的表情清楚的映在紅衣男子的瞳孔中,紅衣男子聽得阿九此時的心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管什麼事,不關我的事。

紅衣男子嘴角輕揚,聽著阿九口不對心的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義不容辭。」阿九看著逼近的危險的那張臉,語速快速的說道。「那我就順便不客氣的接受你的幫助了。」

紅衣男子聽到滿意的答案,那雙危險的桃花里難得的溢出一絲溫柔來,也就暫時放過阿九一馬,任憑阿九自動的爬走。

於是阿九美名其曰受到保護政策的眷屬,被紅衣男子養在鬼氣充足熱鬧的客棧里。

當然,阿九踏進那個客棧便這不是尋常的客棧……

客棧門口放著一張壓著血的鎮符,招牌掛在破布上嘶啦啦的在風中吹著,裡頭傳來熱鬧的喧囂聲,酒香和肉香飄滿了街道,入目多的是大漢瀟洒粗獷的姿勢大碗吃酒,大碗吃肉。

倒是阿九住的房子隔了喧囂,房間的門口出來走過一個長長的廊子便是一個院子,院子里囚了低矮的繁花。

同阿九一同住在院子里的鄰居也很是和善。

唯一的不好就是通訊技術落後,阿九費盡心思也半點信息送不出去。

算了,隨遇而安吧。阿九把自己扔在床上,日子倒也是過同往常一般,該吃吃,該喝喝,該鬧還是鬧。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某一天的早上。

一大清早,有鬼來到阿九門外敲鑼打鼓,吼得鬼哭狼嚎:「這位哥哥醒醒,有大事發生了,你趕快趕過去看一下。」

阿九縮在被窩裡抓著被子怒,毫不憐惜的扔出擺在離床不遠處的茶几上一個上好的雕花茶杯:「你砸個什麼門啊!」

嘖嘖,來的鬼是個蛇精病。是阿九閑著沒事,隨手幫鬼牽了姻緣線的時候認識的。

那隻鬼剛好破開了門,迎面來了個茶杯,身手敏捷躲開茶杯,抹了把淚:」院子里來了個很厲害的鬼,一來就同院子里被精心調教過一群鬼打起來了,打得可是天昏地暗,可精彩了,你快隨我去看看。「

院子的主人便是紅衣男子,得了,又是個姓姬的,叫姬子都。許是這個姓上輩子和阿九犯沖,所以來討債。

當然,阿九也懷疑另一個可能,這個名字是假的。

紅衣姬子都練就了一身不錯的武功,至少在阿九眼裡看來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幹起來的應該也是一個人物。但是這樣的人物不多,這麼一想,阿九心裡便生出一種浮躁氣息來。

但阿九心裡好奇多過期待。

於是阿九一路罵罵咧咧,裹挾著起床氣來隨著那神經病的鬼使了勁的往熱鬧處鑽。

剛跨過門門檻一路,阿九便聽到一大嗓在吶喊。嗓門一大:「來者究竟所為何事,一大早擾鬼清靜!」

結果半天沒鬼應答,只留下拳腳相加的鬼魂之力呼呼而過的聲音。阿九透過重重疊疊包圍的弄堂,四下一望,藍光一閃,陣營又轉移了,那就連個鬼影都沒有瞧清就跟著眾鬼排山倒海的又往另一處挪。

驀地,屋檐的高處冷不丁響起一個男聲:「呵,這是來砸場子嗎。「

阿九知道這潛在的意思是當我是死了嗎。

阿九一個回頭,便見得院子里上頭的屋檐上紅衣似火立著一個鬼影,手中一把滿腹紋理的劍被主人慵懶的提著,那聲線是慣常的微微壓低著透出幾分魅惑來,在這熱熱鬧鬧的場面由於主聲音的主人強大的鬼魂之力也順便傳了個全場。

「來接一個不懂事的小子回家。」那一道清清冷冷又顯得彬彬有禮的聲音響起。呼,火光四射中,兩方的鬼迅速分別站好沒有了動作。當然是一對多,但很明顯那隻青衣鬼毫不怯場。

阿九扒開了鬼群,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欣喜壞了。見慣了大小美男的阿九,也被門主天塌下來依舊無動於衷從容淡定的氣勢驚艷了。來鬼一襲青色長衫,墨發規規矩矩的用一隻白玉簪子別好,用一根月白素色髮帶系在發尾,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斜長的眼眸幽深漆黑一望不見底。此時門主正站在大大的院子正中央清傲站著,單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手束著長長的袖子規矩中卻又偏偏帶著點不羈。

那囚了滿地的繁花隨風四散落在門主的肩頭,落在他的腳下,落在他的墨發上。

姬子都用他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將門主望著,都說十七秒定情,而門主與姬子都的對視讓阿九懷疑他們已經走過了相愛相殺這情節直接走進劇終。

「好。」半響,姬子都開口了,誰也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麼,但阿九看姬子都那陣勢分明在說,我敬你是個人才。

散場了,院子里的鬼被姬子都有條有理的撤退了,整一個院子空蕩蕩只剩下阿九和門主。

門主沉著臉色,略一皺眉,走近阿九,動作輕柔扯了阿九的手上的袖子,牽著便走出院門。門主若無其事的望著阿九,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想必你也受驚了,但回去還是應該好好想著怎麼補過。」

阿九這才回過神,怯生生反手扯住門主的袖子,「你說小半年就回來,結果現在你才回來。」

見勢,門主停下了腳步,「哦?假如我不回,你是不是就跟著那鬼去了人間了。」

阿九對上門主那張似笑的很親切的臉,討好的笑的有些裂痕:「大人明鑒,天地良心,小人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出來混的難得見到一個那麼傻的,第一眼就該尋思著你這般好模必定能賣個好價錢。」門主說著又頂著那張溫和的臉用補了一刀,「結果沒有發現這娃被賣了還數錢數那麼開心。」

阿九聽罷,自覺乖乖的低聲下氣好一番認錯。

門主見阿九低下頭來那慫樣,嘆了一口氣。「看來是我錯了,我應該一開始教你自力更生的。」要不然這麼下去隨便一個坑都跳,百忙之中哪裡抽得了空一個個的填坑。

阿九甚至考慮到回去后的生活該是如何了,於是果斷的將揣在懷裡的武功秘摸出來,唰地攤開書中名目,虔誠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門主,表示自己在練功,一刻不曾耽擱。

「你沒有天賦的。」看著那水到渠成的動作,門主眼神一剎那恍惚起來,不知想起了什麼神秘的笑了一下,大手像摸小狗一樣的摸了摸阿九的腦袋,「你該換個腦子。」

阿九偷偷瞄了一眼門主,門主的臉色似乎好轉了,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於是阿九都沒等門主念叨完,一把拽過門主手中的袖子,開始撒歡,就差背後的尾巴沒搖起來。

門主正色道:「你真的想去人間。」

阿九警惕,「門主,你的看法呢?」

門主一臉溫和,一副你說什麼我肯定會答應的模樣。

阿九莫名覺得臉好熱,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紅色扇子扇了起來,試探道:「既然……那我就……!」

「什麼?」由於阿九說得太小聲了,門主忍不住回頭疑惑的望著阿九。

結果阿九直接偷襲,兩手抱住門主的小蠻腰,在感覺門主身子一個僵硬又迅速的放開。

誰知阿九一個低頭想醞釀著情緒假裝害羞一下,忽然一個天外飛物砸中了阿九的腦袋,一吃痛,定時一看,卻是不遠處紅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走來,手裡握著一個余臭未乾的鞋子。

鞋子落在阿九的面前,掉出了滿地的黃金。

阿九抬頭看著那紅色的鬼影那雙桃花眼笑意連連,抿了抿嘴,聽著他道:「不要失約哦。」

阿九原封不動給砸了回去,眼淚漣漣的望著門主,「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他什麼,都是他自導自演,你不要信他。」

門主笑得意味深長,卻也不追究。一路把阿九帶回了殿里,阿九院子里一屋子的鬼見到了阿九一番鬼哭狼嚎,自不必說。

至於後來,別的鬼想從阿九探探口風,阿九的太極拳打得正謂風生水起,堪稱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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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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