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章 殿前寵
這幾個月發生了許多大事,許多鬼官忙得很,獨獨浮生殿一干閑雜鬼等閑得很。
浮生殿的門主沒事愛找鬼下棋,阿九不想與門主下棋,因為門主從來沒有讓過阿九,一來就是血虐。為了讓門主感覺阿九也很忙,路上遇到門主,一定會目不斜視然後同風般消失來表明自己的盡職盡責。假如在自家的庭院里遇到門主,阿九望著屋檐上也會覺得有人生可以思考,就算是閑庭的落花也都是要被拿來悲懷一下春秋的。
一般來說,黃泉里的時間概念是很淡薄的。
比如,到了寅時睡不著,邀小夥伴在庭院里開心的玩花牌消磨時間,也是很正常的。
今夜阿九就很無聊,便去尋來燕歸和阿楚說說笑笑,便聽得抗奮的小鬼迎葉來報,尚紈來了。於是四人便聚在一起吃酒划拳。
可能……鬼一旦倒霉起來連喝水都會灰飛煙滅,以前,阿九是不相信這句話的……
直到那麼一天,阿九與小夥伴莫名其妙一起進了地獄第一層的獄里。
尚紈與阿九面面相覷,一旁的阿楚與燕歸互相擁抱著痛苦流涕。
忽爾,尚紈執著阿九的手深情款款地道,「我早聽說你是浮生殿門主最寵愛的臣子,你出去后可要多挂念小弟啊,小弟我與你相知多年感情,知根知底,你應該知道小弟我鬼品,可從來沒有干過什麼壞事……」
阿九一臉懵逼地望著尚紈,便聽得耳傳來呯的一聲。
又被扔進來一個人,來人頭髮凌亂,看到阿九同尚紈開心揚起嘴角,一動便扯到了傷口。「嘶,好巧啊!」入目是一張被打得鼻青眼腫的臉阿辭。
「啊,娘親啊,這是誰!」尚紈直接扔開阿九的手,抱著柱子哇哇哇大呼。
阿楚和燕歸見有鬼差來便拍著鐵柵欄大呼小叫起來。
「哎,大哥,別走,我們到底犯了什麼事被關起來了?」
鬼差仿若沒聽見一般,徑直大踏步的走開了.不消片刻,獄里又多了幾個鬼,也都是少年模樣。
一時間,地獄第一層里的哀怨聲聲,竟有了幾分熱鬧的意味。待到卯時,阿九所在的牢里已塞滿了鬼。
「隔壁的,別吵了,還讓不讓人睡了,明早還要趕早受刑呢。」隔壁的放滿了各種刑具的牢房突然冷不防的傳來了一聲嘆息,陰氣森森。
四周莫名一靜。
「你誰啊你。」阿楚率先跳起腳來罵,背對著厚厚的牆指著黑乎乎的隔壁牢。
阿楚性子點躁,忘性也大,且一向倒霉。比如說他剛來到陰間那一年剛好趕上投胎年,結果排隊排到最後一個剛好是他前面那個人,於是硬生生的,莫名其妙的又在陰間呆了三個年頭。當年孟婆湯喝了不少,名字都忘了一乾二淨,索性攜帶的玉佩有字,便自取姓楚,眾鬼便叫他阿楚。
隔壁波了動靜,燕歸懦弱的地問道,「該,該不會是死了吧?」
阿辭頂著他的豬頭臉試探問了句,「我們把他吵死了!?不會啊,剛剛聽他吼得挺有力氣的,鬼氣也足。」
與阿九他們差不多時候進來的鬼們躲在另一邊切切私語,望向阿九他們眼神不善。
再過幾日便是鬼節,屆時,新鬼可回人間,舊鬼耳入生門。若真恰好被關上這幾日不小心錯過了時間就不好了。過了半響,阿九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一次沒擠進人間。阿九還記得上一次鬼節眾鬼壓城,百鬼夜行的盛況,可惜自己著了管理秩序的女羅剎的道,女羅剎一襲紫衣飄飄,縴手紈琴,一首迷魂曲,眾鬼不敢踏進人間一步,硬生生的控制了擠進人間的鬼數。阿九想到這裡,莫名煩燥起來。躺在鋪滿稻草的牢里,時不時的在指尖幻化出一撮小小的鬼火。
尚紈又在阿九旁邊哇哇大呼起來。
天,亮了。
阿九斂眉,便見一人在鬼差牽引下迎光走來。來人來是尤吉,門主手下得力助手,尤吉指指阿九,片刻便有鬼差低眉哈腰的將阿九迎了出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是浮生殿門下牽絲人。」
尤吉冷冷將鬼差看著,不耐煩將阿九領走了。
阿九的小夥伴們一臉求生慾望瞪著小眼神直勾勾的趴在鐵柵欄里將阿九望著。
阿九一一招手,表示懂的。
彼時,阿九站在一片狼藉浮生殿里內心其實是崩潰的。
尤三令站在階上打手勢,左手搭著右手,小拇指微微的彎起。阿九一驚,這個信號表明門主正處於盛怒狀態。
門主看起來有些疏冷,性格倒很是溫和,阿九自打記事起就沒有見過門主動怒,望著緊閉的大門,阿九生怕自己壯士一去兮不復返,躊躇著不敢進去。
聽說,上次門主小怒便將一個鬼族算計到十八層地獄里去,僥倖從地獄里出來的,便淪入畜道。
這次真的玩大發了。
無面鬼花澈逃出了十八層地獄,盜取了三生石,竟然大膽的跑來算計了門主大人,這不是關鍵,關鍵是花澈成功了,並且還帶著勝利的果實打破鬼門結界逃往人間。一時間浮生殿大亂,門主受了重傷閉門不出,天上陰間到處通輯無臉鬼花澈。
鬼差到處抓人,都是受過無臉鬼鼓惑的年輕鬼,試圖尋找什麼線索。很顯然這樣找線索真相,是不可能的。很可能的是,今年的鬼節取消。
嗚呼哀哉。
阿九正在憂傷的抬頭望天,尤吉冷不丁的站在阿九身後道,「呵,門主最寵愛的臣子。」
誰說的,我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