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救人

搖搖頭將思緒藏進腦後，他定了定神，緩緩與身前的光影融合，身邊景色變幻，單調的空間漸漸被五顏六色的光線填滿，一個個人影慢慢浮現，轉眼間四周便化為一個熱鬧的街市。

兩旁店鋪林立，招幌飄揚，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食物的甜香，大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熱鬧，一聲聲賣力的吆喝充斥耳旁，扭頭看去只見有那店小二在自家鋪子前賣力地吆喝著。

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孩愣愣的站在一家店鋪門口，似乎有些迷茫。

小二上前輕拍肩膀：「趙尋，又來買米了？」

搖了搖腦袋，男孩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來意，將手中布袋遞過去道：「是啊，小七哥，還是十文錢的糙米。」

小二接過布袋抖開，手中量斗一舀倒入其中，隨後將袋口繫緊遞了過去：「也不知道老於頭最近怎麼想的，怎麼總是一斗斗的買，害的你這小娃娃三天兩頭的跑，就不會多買點用板車拉回去，反正也放不壞。」

趙尋接過口袋檢查下系口後背在身後，也不答話，靦腆的笑笑便轉身離去。

不是爺爺小氣，只是上個月二丫病了，爺爺的那些工錢除了要養活他們這些沒人要的娃娃，還得給她買葯，所以就不得不算著點花了，若是還像以前敞開了吃，到了月底就不免青黃不接了。

只是這些心酸事說與外人聽也是無用，除了換回一兩聲不知道真假的唏噓，也就是增加點他們的談資罷了。

肩上的米袋似乎越來越重，趙尋換了個肩膀繼續趕路，一斗米的重量對於各八歲的娃娃來說，還是略重了些。

前行數百米，換了幾次肩膀后，自家小院已經遙遙在望，看著別家已經裊裊升起的煙氣，趙尋加快了腳步，心底暗暗告誡自己，下次要早點去，否則弟弟妹妹們就要餓肚子了，二丫還病著呢。

四周並非沒有糧店，衚衕拐角處便有一家，只是小七哥人善良，給的米總是冒尖，不像別家那樣舀完還得磕一下量斗，別小看磕出去的那些，算起來也勉強夠自己吃一頓呢，窮人家的孩子也有自己的精明之處。

倚在院牆上稍稍歇了口氣，趙尋抹去臉上的汗水，挺挺脊樑笑著敲了敲門：「小三子，我回來了。」

院里傳來噼里啪啦的腳步聲，隨後便是門栓卸下的響動，隨著吱呀一聲嘶啞響動，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

「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二丫醒了么？」趙尋一邊朝院內走去，一邊問道。

被喚作小三子的男孩搖了搖頭：「還沒有，剛才迷迷糊糊喝了點水就又睡了。」

似乎是聽到了院里的響動，幾個正撅著屁股玩耍的小不點好奇的轉過頭來，待看到趙尋后，放下手中的木棍歡呼一聲跑了過來。

「大哥，我餓了……」

「哥哥，我也想出去玩……」

你一言我一語，小院頓時被嘰嘰喳喳的歡笑聲塞滿，趙尋來到廚房將糙米倒進米缸后笑著一一回應。

一邊回答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一邊添水生火……

好不容易將幾個小不點的肚子填飽后，趙尋將幾根鹹菜夾進一碗白粥后，端著朝屋內走去。

二丫躺在炕上沉沉的睡著，走到近前，將手中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趙尋輕輕喚了幾聲。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應了聲便又睡去，看著那蠟黃的小臉和乾裂的嘴唇，趙尋暗暗著急，二丫的頭疼病似乎不比往常，這次病發后，一連吃了半個月的葯也沒見好轉，最近兩天更是連粥都喝不下了。

這樣下去恐怕……

他有些不敢想了，將粥送回廚房后，喚來小三子，讓他看好弟弟妹妹，隨後從門后拿起自製的魚竿往河邊走去，如今河水已經化凍，試著能不能釣條魚給二丫熬湯補補。

一路走走停停，趙尋來到河邊找了棵柳樹坐下，將半路挖來的蚯蚓掛上魚鉤甩進河裡后，便耐心的等待起來，只是這春天的魚兒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食慾，一連幾次提竿，也僅釣上來條二指寬的小魚。

輕輕嘆了口氣后，他重新換上蚯蚓，正要甩桿，就聽見一旁傳來陣陣驚呼，隨後便是噗通一聲巨響，扭過頭去，只看見一輛馬車不知怎的竟然徑直從橋上衝下，落入了河中。

趙尋想也沒想扔下魚竿便跑了過去，常年在小河玩耍的他知道，這條小河並不像看起來那般無害，最深處恐怕能沒過兩三個大人去，倘若水性不好，落水之人恐有性命之虞。

氣喘吁吁地來到近前，只見一個白髮老者哆嗦著爬了上來，隨後便是沖著河中死命哭喊：「小姐~小姐~」

還有人？望著河中漸漸傾覆的馬車，趙尋也不禁跟著著急起來。身旁有好事者漸漸圍了過來，老者跪在地上砰砰磕頭，不住地哀求眾人出手相救，只是看看那剛解凍的河水，人人搖頭。

老者臉上哀求漸漸化作絕望，最後竟站起身來踉蹌著朝小河撲去，剛走幾步便被圍觀人群七手八腳拉住，這老者根本不通水性，剛才是恰好被甩在了岸邊才僥倖爬上岸來，眾人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送死。

就在眾人紛紛安慰勸說之時，一旁的趙尋咬咬牙，脫去外衣稍稍活動下便一頭鑽進了水裡。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趙尋打了個哆嗦，朝著記憶中的位置游去，岸上眾人這才發現，齊齊驚呼后圍了過來。

「那小孩，你不要命了啊！」

「快上來！……」

不理岸旁的呼喚，趙尋吸了口氣后潛入水中，只是河底暗流密布，一時間怎麼也找不到馬車的蹤影，實在憋不住后又浮出水面換氣。

一連換了幾個地方都未找到馬車，趙尋的臉被凍得一片鐵青，他活動下漸漸麻木的手腳，打定主意最後再試一次。

搓了搓臉他再次鑽入水中朝著下游尋去，前行約數丈，趙尋划水的腳掌被重重的磕了一下，他心底一喜，顧不得那鑽心的疼痛，換了口氣后朝著那處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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