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江山還是要爹娘
長史袁宗皋隨興王朱厚熜到達良鄉,被首輔楊廷和所派的禮部和宗人府的人攔下后,他就便獨自一人到了京城來與楊廷和陳情。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個人的主張,若是讓興王知曉,那他是斷斷不可成行的。
袁宗皋聽聞首輔楊廷和同意見自己后,那焦躁的心情這時才生出一點點希望。
楊廷和並沒有在內閣的理事房接見興王朱厚熜的右長史袁宗皋,而是在內閣院的庭院里。袁宗皋來時他正背靠著庭院里一棵柳樹,欣賞著那在微風中搖曳的柳樹枝條。這棵老柳樹樹大根深、枝葉茂盛。
「你到興獻王府任右長史后,可曾干過什麼拿得上檯面上的事?」楊廷和一開口就訓叱袁宗皋。
袁宗皋原也只是禮部一主事,官拜正六品;而現在他是直接跳過了從五品,做到了正五品的長右史。這是首輔楊廷和大人的恩惠,袁宗皋心中有數。
袁宗皋面對首輔楊廷和的叱責,他是既不能辯解也不能反駁,只是唯唯諾諾的應付著。
「他,一個十四歲的小兒,懂得什麼人倫禮儀,還敢在那裡大放厥詞。朱氏子嗣又不是他一人,現在天上掉下來一個皇冠,他不喜不自禁,還敢再那裡講經論道。」楊廷和繼續在袁宗皋面前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憤懣。
楊廷和也的確為興王朱厚熜此事感到鬱悶,沒想到這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小王爺竟是如此的不好調教,若早知今日就不如當初不舉薦他來做這個皇帝了;在皇族一脈不知有幾多人都想擁有這份機遇,可偏偏這朱厚熜現在還不領情,真是氣死人了。
「袁宗皋,你回去告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朱氏皇族一脈人多得很,讓他不要誤人誤已。自我朝以來,皇位都是由太子所繼,他只有執太子之禮,即由東華門入,居住文華殿,方可登上皇位,承繼大業,否則他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
袁宗皋現在是興獻王府的長右史,這近大半年來與那朱厚熜早夕相處,他也為朱厚熜那小小的年紀竟有如此的膽識和智慧所折服,原本他是想來為興王求情,讓首輔大人看在這未來皇帝的面上,在此事之上讓過一步;沒想到自己見是見到了首輔大人,可首輔大人根本就沒有讓自己說一句話,一通叱責后,就把自己趕出了閣老院。
袁宗皋回到良鄉后,就去見興王朱厚熜,他也不敢隱瞞,而是原原本本地把首輔楊廷和的話轉達給朱厚熜。
「哼,首輔大臣?也不過是我皇家的一個奴才,禮儀不過是他口中的一個借口罷了。在他們這些人口中的禮儀早已成了一把被扭曲了的殺人的刀而已。今天欺我皇室孤兒寡母,他日本王必會讓他不得善終。」朱厚熜畢竟年幼,經袁宗皋這麼一說,氣就上來了。
「王爺,臣子看,退一步海闊天空;要不今日之事王爺就先忍一忍,一切待皇帝登基大典后再說。」袁宗皋只是希望興王不要再返回安陸州去。
「禮儀自古是大事,豈可圜轉;我朝自建朝以來都是以禮儀治天下,今天傳到本王手中,豈可為了自己的安逸而廢祖忘典,更不能捨去天地君親師中的親字,若真是那樣,即使本王登基后,又拿什麼來治天下,拯朝綱。」
朱厚熜倒是說得慷慨激昂,可聽得袁宗皋卻是心驚膽顫。袁宗皋現在面對這兩個大人物死磕的局面還真是無策了。
朱厚熜對袁宗皋剛說完這番話,就見有一人一狗從客棧外面走了進來。
人是興獻王府的衛隊長鬍長浩,他雖是一個知事,官拜正八品,可王府的千人衛隊都歸他統領,是一個擁有實實在在的千戶權力,這也是因為他一身功夫了得的原因。
那狗是一身雪白的毛髮,白得就象綢緞一樣泛著光。這隻狗自幼隨朱厚熜長大,幾乎與朱厚熜形影不離,它一身力大無窮且動作敏捷,雖沒開智化,卻甚是通人性。朱厚熜便給他取名大將軍。
這一人一狗一進來,那狗就竄到朱厚熜的身邊,用身子在朱厚熜的腿上蹭來蹭去。
朱厚熜叫袁宗皋離開后,他便俯下身用手摸摩著大將軍的頭,以示安撫。
「王爺,長史袁宗皋可是從楊廷和那裡回來?可帶回什麼話?」衛隊長鬍長浩本不該問興王這些話,只是長時間駐紮在這良鄉,他是擔心興王出現意外,真那樣可就是他這個衛隊長的失職了。
衛隊長鬍長浩的這個擔心也不是空穴來風。在這非常時期,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皇宮中金鑾殿的皇位。雖說張皇太后已頒懿旨,冊封了興王為大明十一世皇帝;可現在並沒有經過登基大典,也就是還沒有得到天道的認可,若這時興王不幸夭折,那一切的一切都……。
胡長浩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這袁宗皋本身就是從京城到本王府上的,他又怎可能死心塌地的與我們捆綁在一起。」朱厚熜一直都是對袁宗皋留著一個心眼。這也是袁宗皋的悲哀。
「王爺,卑職還是擔心夜長夢多,不如王爺先行答應朝中閣老院的要求,就從東華門入,一切待登基大典之後再說。」胡長浩從自己的角度給興王提建議。
「本王正是考慮到長遠,才不能答應他們這些奴才。本王若是心境壞了,以後再碰到此類事件,自己總是會找出各種理由來讓自己妥協,真到那時,本王就是想硬撼他們也硬不起來了。」朱厚熜之所以對胡長浩說這麼多話,也是希望胡長浩能儘快地成長起來。
朱厚熜現在已經開始領略到了皇宮之中的那風雲詭變,他急需要對自己忠心的人。胡長浩就是其中一人。
見興王已拿定了主意,胡長浩也就不再說什麼,他也只能是十二萬分地小心來防範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宗旨就是確保興王的安全。
袁宗皋回來的時候已是酉時,現在朱厚熜與他們說了一番話后,外面的天已完全的黑了下來。
副典膳宋洪夫來請興王去用晚膳。這個副典膳是朱厚熜從安陸州帶來的。正典膳朱厚熜把他留在了安陸州讓他侍候自己的王母。
想到了遠在安陸州的王母,朱厚熜就又想到了居住在京城中的蔣府,也就是王母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