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師徒，難捨

明世隱在遠端的高處望著鳳台上的一切，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其掌握之中一般。相反的是，卦象在他身後急切地晃動著，彷彿在催促他一般。

「可惜呀······」明世隱還是露出一絲傷感之情：「十年蛇靈······終究歸於塵土。正義······是否還會到來呢？」他扭頭看向卦象：「現在······是拯救天下的時候了。」便在夜色之中，悄然消失。

此時弈星正飛速往前奔走，還未遠離鳳台多久，迎面被兩個彪形大漢給攔住了去路。弈星仔細看了看，看得出他們雖然穿著河洛的服飾，但是樣貌卻不少是西域的大鬍子臉，皮膚也偏焦黃，估摸著又是那個西域部族安插好了的手下。

「還想跑嗎？」其中一人從腰間掏出一把斧頭道：「識相的趕快把東西交出來！」弈星看著身後許多異族人緩緩追近，心道：「打倒這兩人自是不難，但是已經無法擺脫身後追兵了。」只得扭頭對後面緩緩趕上來的幾個異族人頭目道：「密鑰可以交給你們，但是不能在城裡，更不能在會展廣場。」

「哦？你是說出城······」一個年長異族人剛思索一陣，他身旁年輕人便迅速打斷道：「長老，不可如此！我們在鳳台上的所作所為，已經被長安禁軍注意到了。想要奪取密鑰並且全身而退，只能依靠趁亂。等出了城，各部族之間勢必再發生爭鬥。那時候禁軍一旦發現我們，即便我們拿到了密鑰，也沒法全身而退的。」

「你們不如一起拿了密鑰得了。」弈星還想拖延時間：「你們這樣子，在長安引起騷亂，對大家都是沒好處的。要是因為你們的爭搶反而傷害到了百姓，反而激怒了女帝，到時候你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小子你懂什麼？」幾個壯年人一起指著弈星道：「只有一家才配成為贏家！西域各族從未有共贏的可能！」

「真是可怕！」弈星在心裡稍微嘀咕了兩句，便有幾個年輕人忍不住朝著他便撲上來：「少廢話！不交出來就殺了你！」弈星身子微微往後一輕，迅速從手中摸出一黑一白兩枚棋子直接甩出去，兩枚棋子在空中突然互相吸引，並碰撞在了一起，產生強烈的爆炸，徑直將那幾個年輕人盡數炸飛。

這邊一有動靜，本該吸引會展廣場里許多人的注意，但是整個長安實在是太嘈雜，完全壓過了這邊的情況。那各個部族的領導人仔細觀察了弈星的手法，有人道：「是棋子！但不管你手法多麼精妙，棋子總會用光的！上啊！」便一窩蜂朝著弈星湧來。

弈星一看不好，趕忙將四枚棋子分別甩向了不同的位置，同時將腳下的位置定出黑白兩字，召喚出「天元棋局」。異族人們只覺周圍的環境彷彿都被隔絕了一般，連空氣也變得滯重了許多。弈星趁勢把手一揮，將「天元棋局」內各處放置的棋子盡數引爆，同時自己向後一躍，跳出了「天元棋局」。

「都停手吧！」弈星看著這些異族人紛紛被炸翻在地，內心倒是有些許不忍，於是喊道：「我並未調整出最強的傷害，也是在給你們最後的機會。只要你們沒犯下大錯，女帝也不會與你們計較。」

「嗖！」只聽輕微的擦破空氣聲響起，一支袖箭無聲趕到，徑直插進了弈星的左肩。只見更多各族的人從側翼包抄過來，直接繞過了「天元棋局」。而被困在「天元棋局」里的各族人紛紛掏出兵器面露凶光：「想要阻止我們的，只有死的結局！」

弈星的眼神變得又陰冷了許多，他一甩右臂，將更多的棋子甩向不同的方向。這次的出手毫無任何的保留，棋子就宛如刀劍般暗器飛出，一旦命中直接破防將人打倒在地，如果周圍有其他異色棋子，並會相互移動並且引爆，轉瞬間便殺傷許多人。

「你走不掉了！」弈星看著更多人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已經驚起了周圍不少原本就在會展廣場里的人的注意，他把心一橫，往後幾下飛躍，徑直落入後面的酒肆之內。

「你走不掉的！」各族的領導人很快便帶人將酒肆四面包圍，但是誰也不想讓其他族的人搶先進去搶奪密鑰，竟自相先打了起來，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

皇宮，此時的守衛比起過往，倒是沒那麼森嚴，但是依舊有好幾隊士兵四下巡邏，不給留出任何的破綻。

「現在看來，找弱點純屬浪費時間，強攻吧！」

「什麼人？來皇宮做什麼？」

「噗噗！」南宮痴一馬當先躍過高牆，雙手各執一把黑色長矛，左右連揮，便將一隊守衛紛紛劈翻在地。其餘的守衛想要叫喊，北堂慢疑胸口激光爆發，轉瞬間便將他們全部掃倒在地。

「不過如此嘛。」北堂慢疑冷笑道：「此等皇宮，比起一千年前，似乎還差些。」「可惜守衛少了點。」南宮痴稍微有點惋惜道：「殺得不夠痛快。」

「不要小看了這裡，武則天絕非大意之輩。」西門嗔道：「如果皇宮守衛不足，勢必有其他的緣由。」東方貪也道：「不錯，雖然現在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

「對了，明世隱的話，能夠信任吧。」北堂慢疑道：「守護之力當真在皇宮之中？」「他這話還是值得信賴的。」東方貪道：「根據我還是秦不檜時所了解的，加上我們之前的調查，與他所提供的信息，並無太大差別。」

「此等反覆小人，才是最危險的。」南宮痴不屑道：「他雖是人類，卻是最難捉摸的存在。今天幫助我們，明日就不知道去到哪裡了。」「這個倒是不必擔心太多。」東方貪胸有成竹道：「除了我們，誰能夠給予他想要的一切？長城？人類是絕無可能還給他的。」

他們所帶一眾魔族將士一擁而上，四大門徒也紛紛出手，很快便通過埋伏團滅了兩支巡邏小隊。一干人已然從側面的圍牆繞到了皇宮的正面。

「全體埋伏四周。」東方貪下令道：「隱蔽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類發現。」他們手下數十人便在黑夜的掩護之下迅速失去了蹤跡。只剩下每個人各自帶著的四名隨從。

他們正想進入皇宮大殿之中，忽然看見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仔細一看卻是莫大。

「是你？」南宮痴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居然還敢回來送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莫大卻沒有任何錶情，只盯住四人道：「楊玉環和醍醐杖哪裡去了？」原來他好不容易找回醍醐杖的住處，卻不見了他們二人，便以為是被四大門徒所害，於是一路跟蹤他們，直到皇宮才出面阻攔。

「哦？原來你是為了他們。」南宮痴冷笑道：「人類嘛，有什麼存在的必要？落到我手上的人類，還能有活著離開的？」莫大表面看不出有任何的反應，但是北堂慢疑卻可以聽見他緊緊握拳將骨骼捏的劈啪作響，不覺有些防範：「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毀滅你們妄想的！」莫大大喝一聲，猛然間從懷中掏出信號槍，對著空中就放。北堂慢疑早有防備，也瞬間張開雙臂，將口中的激光放出。莫大的信號剛剛射出去一半，還未照亮天空，就被北堂慢疑的激光擊中，並且直接吞噬殆盡。

「什麼？」莫大還未再開槍，南宮痴一下「黑蝕四箭」已經朝他射來，西門嗔也一個加速竄到他跟前，一把來抓他的手臂，根本不給他再出手的機會。莫大情急之下只得丟了信號槍向後閃躲，北堂慢疑抓住鐮刀在手，一腳跺在地上便躍空而起，三家出手來圍攻莫大。莫大無奈，只能一路後撤，直接鑽進後面皇宮一處側門，西門嗔、南宮痴和北堂慢疑卻不肯放他，一路追殺進去。

東方貪站在最後，輕輕一招手招呼四個手下來到身邊，道：「去探路，密室的位置就在······」

「砰砰砰！」只聽幾聲爆炸聲響起，東方貪只一眨眼，四名手下便同時被擊倒在地。他來不及回頭，趕忙縱身一躍，躲開了攻向自己背後的凌厲攻擊。

「是你？」雖然還未看清偷襲者的面目，但是通過倒地的手下周圍散落的牡丹花瓣，他還是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明世隱正飄浮在空中，微笑著操縱著卦象開火將四個魔族將士擊倒。見攻擊東方貪失敗，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便緩緩落到地上，道：「沒想到東方先生還是蠻信任我的，可惜啊，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你到底要幹嘛？」東方貪只覺得眼前這人反覆無常，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你是仇恨人類？還是要對付我們魔族？抑或是兩邊都要為敵？」

「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明世隱倒弄著手中卦象道：「我追求的只是正義而已。現在來看，阻止你們魔族，就是正義。」

「真是笑話。」東方貪冷笑道：「你這人的腦子不是一般的不正常。『正義』一詞在你的口中也是可以隨意變化的。你所鼓吹的東西，還有誰會相信嗎？」

「我從不在乎世人怎麼看我。」明世隱淡淡道：「只要結果能夠如我所願即可。」東方貪聽了，雙拳不自覺地握緊：「當初我陛下重新給了你生命。你就是這樣報答陛下的嗎？」

「重生之恩，我已經報了。」明世隱笑道：「我替他做了那麼多壞事，難道還不夠嗎？武庚說得沒錯，要真對他好點，就是讓他繼續封印起來。至少他在那裡面，還不會死嘛。」

「放屁！」東方貪怒道：「我魔族千年等待的機會，絕不會就此放過！少主那是被歹人蒙蔽了頭腦，而我們，會為魔族戰到最後一刻！你若攔我，一樣得死！」說著，把手一揚，已招呼一把鐮刀在手。

「知道嗎？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卦象。它明明能夠預知未來，卻只能告訴我各種各樣無窮的可能性。」明世隱緩緩踱步起來，仰著頭道：「最終一卦算清，我失去了一切。後來每一次卦算未來，都是對我生命的摧殘。但是今時今日，卦象總算是告訴了我一點有價值的消息······那就是，如果只有三大門徒，便不可能得到守護之力！」他話音剛落，飄浮在空中的卦象突然射出一道激光，直奔東方貪而來。

東方貪急忙翻滾躲閃，這一道激光劈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徑直將大理寺的地板打穿一道深深的裂縫。

「你找死是吧？」東方貪眼中厲光閃爍，縱身往前一撲直取明世隱。明世隱揮了揮手，道：「給予傳輸信息給我，小星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同時待東方貪逼近，卦象和他整個身軀爆發出強烈的粉紅色光芒，瞬間消失不見。

東方貪撲了個空，發現明世隱的位置上只有飄灑著的牡丹花瓣，而明世隱已經閃爍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便回身惡狠狠道：「你這樣躲閃，能擊殺的了我嗎？」明世隱笑道：「我為什麼要擊殺你？只要我在這，你就沒法進去。此時他們仨已經前往皇宮密室了，根本不會出來幫你。我只要拖住你讓你們四大門徒沒法聯手，這樣不但能夠阻止你們，你們四大門徒還會就此全軍覆沒。」

「痴人說夢！」東方貪顧不得再罵，又要朝著他撲過來。明世隱身子不動，後方卦象徑直射出三道光芒分別朝著東方貪的腦袋、左臂和右腿掃過去。東方貪無奈，只得停下來回身要擋，可這卦象的衝擊力依舊超出了他的想象，三道紫色的光芒一起爆發出來，直接強行將他撞翻在地，左肩處被一道激光擦傷，直接形成一道傷口，正不斷往外滲出綠色的血液並冒出熱氣。

「東方先生。」明世隱慢悠悠走到近前，看著東方貪半跪在地不住地喘息：「也是我比較幸運了，要是把你換成南宮痴或者北堂的話，可能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但是對付你嘛，我有的是辦法。」

「是嗎？」東方貪勉強一抬頭，口中彷彿蘊含著一股詭異濃厚的紫色能量，朝著明世隱就要噴出去。明世隱早有準備，再一次從牡丹花瓣中脫身而走。東方貪一吼噴了個空，整個身軀突然劇烈膨脹起來，渾身上下長出紫色的鬃毛，兩條前臂粗壯無比，腋下處橫生出一對大眼，頭頂雙角口中利齒，竟是也化出了真身。

「饕餮歸來？」明世隱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笑道：「饕餮貪食，倒也是最符合東方貪這個名號了。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一句，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管那麼多？」饕餮怒罵道：「今日擋我者全都得死，沒人能夠阻止我們光復魔族！」說著一口紫色的烈焰朝著明世隱噴過去，明世隱身子一閃躲了過去，隨即借卦象之力騰飛而起，道：「今日我倒可以試試，四大門徒真身之力究竟如何！」

這一人一魔正蓄勢待發，忽然明世隱臉色一變，扭頭瞪視著卦象，顫聲道：「是······是真的？」似乎是卦象告訴了他什麼破滅的未來一般。

饕餮本想往前撲擊，這時看到明世隱的神態有些不對，便也沒有追擊。只見明世隱滿面痛苦，很不自然地抱頭慘叫一聲，隨即咬牙切齒道：「原諒我······放棄了蒼生！」隨即打了個響指，在卦象強光照耀之下，整個人閃爍而去，只留下空中飄散著的許多牡丹花瓣。

「這傢伙真是個神經病！」饕餮倒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整的摸不著頭腦，便恢復到東方貪的形態，快步趕進皇宮之中。

而此時的明世隱，正急速往會展廣場方向趕去。卦象剛才傳遞給他了一個他此生都不願見到的場面：弈星為保金庭城密鑰，與外族人戰鬥到最後一刻，直至身死。

「小星！即便犧牲天下，也不能犧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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