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排

埋葬了爹娘之後，左煙木不知道何去何從。他跪在墳前，默默流淚。

他手中攥緊一個只有指甲那麼大的九尾狐布偶，像是捏痛了它，布偶露出痛苦的表情。這九尾狐布偶是爹娘留給左煙木的唯一念想，如果丟失，左煙木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喂，你想捏死我啊！」左煙木心裡傳來一陣呼喊。

那正是九尾狐布偶發出的，不過只在左煙木心裡發聲，也只有左煙木聽得見。

「狐仙師傅，爹娘被奸人所害，我要報仇。」左煙木捧著九尾狐布偶，眼中滿是仇恨。

狐仙沉默，她仍然是布偶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絲毫生氣。她的狐仙師傅的模樣只在左煙木夢中出現過，在左煙木的夢中，狐仙師傅是一個只有拳頭那麼大的飛來飛去的可愛少女。

狐仙看起來像永遠不會衰老的小仙女，又經常傳授左煙木一些知識，所以左煙木稱狐仙做狐仙師傅。

「以你現在的實力，什麼也做不了，還得從長計議。」狐仙說。

「爹娘養我十年，付出無數心血，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左煙木不聽狐仙勸解，他將布偶放入懷裡口袋，直奔王員外家。

王員外是王家垸的大地主，也是族長。左煙木的爹娘在王員外家中做事，僅僅因為撞見王員外調戲丫鬟，就被各種刁難。事後更是遭到毒打，病了沒錢醫治，雙雙入土。

雖然不是王員外直接致死，卻也逃脫不了最大的干係，在左煙木看來，就是王員外的錯。不就是調戲丫鬟嘛，被夫人發現了頂多被罵一頓，有必要對無辜的人下毒手？

狐仙得知左煙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怕左煙木做傻事，便動用仙法消除了左煙木關於報仇的記憶。

左煙木站在巷子里，愣愣看著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狐仙師傅，我怎麼在這裡？」左煙木摸了摸眼睛，意識到自己剛才哭過。

「你爹娘去世了，沒人供你吃喝。你剛才正準備離開王家垸，去城裡的金府謀生。」狐仙開始給左煙木安排去處。

一聽吃喝，左煙木確實有點肚子餓。他想，爹娘被害之後，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活下去，只有活著才能報仇。

「金府？那不是臨風城最大的財主家嗎？我這樣的人去了能做什麼？」左煙木三連問。

「正因為金府富得流油，所以需要很多僕人，你去那裡肯定沒錯。」狐仙解釋道。

確實如此，金府老爺金華是生意大亨，從來不擔心家裡僕人太多。基本上每過半個月就會招工，沒有任何限制，只要求服從安排，吃苦耐勞。左煙木去了有一定的可能被選上，在金府當僕人累是累了點，可是絕對餓不著。

總有一大群的無業游民在金府門前晃悠，希望可以被選中，進入金府當僕人。

左煙木不急於報仇，先聽狐仙的話，去金府試試。他很少進城，在狐仙的指導下才找到金府。

金府。

門前果真有很多人在排隊，看告示，今天只招十人，而且只要一個男的。左煙木即將應聘的工作內容是替地位高一點的僕人洗衣服，也就是做一個低等下人。

左煙木一看低等二字就嫌棄，真的只能這樣嗎？

「你別小看這個工作，如果你做得好，很容易晉陞為高等僕人的。而且有我幫忙，你不會很累。」狐仙安慰左煙木。

「可是……您可是狐仙師傅，就不能幫我找一個好的差事嗎？」左煙木發牢騷。

「你想要什麼好差事？」狐仙問。

「我……起碼也不要是下人，幫別人端屎盆的事情，我可做不來。」左煙木轉身就準備離開。

「你別忘了，你一個無家可歸的小毛孩，有什麼資格挑剔。說真的，你不一定選上呢，還得靠我幫你。」狐仙嘲諷左煙木。

「我這麼優秀還選不上？好歹我讀過不少書，還練過幾天武功。」左煙木自命不凡，跟狐仙抬杠。

「喲呵，你不想想是誰教的。」狐仙沒好氣。

「等著瞧。」左煙木走到招工人面前，他也不排隊，直接拿起斧頭劈柴，一斧頭劈開成人環抱那麼粗的木樁。

招工管事見了很不屑地笑了笑。

排隊的人里有很多男人，他們尚且做不到一斧頭劈開木樁，都有些退縮的勢頭。反正每半個月都有機會應聘，不急於一時。

然而招工管事吩咐家丁把左煙木抓起來，說左煙木公然破壞金府物事，要抓去公堂定罪。

「叫你炫耀力氣，這木樁是用來放柴的，不是讓你劈的。這下好了？」狐仙一陣狂笑。

「好了，我知道錯了，我該怎麼辦？」左煙木胳膊被扭住，很難掙脫。

「關鍵時候還得看我的。」狐仙施展仙法，控制了招工管事的思想。

招工管事的態度來了個大逆轉，他突然就說左煙木力氣大，很適合在金府幹活，叫隊伍中的男人先離開，再等半個月。

金府家丁都不明所以，愣了愣。根據以往的經驗，招工管事應該用威逼利誘的手段迫使左煙木在金府無償做工才對。

「還愣著幹嘛，帶他進去！」招工管事一發脾氣，金府家丁嚇得低頭哈腰，甚至有人臉色發白。

招工管事在金府有一定地位的，他說的話，一般的下人不敢違抗。

左煙木就這樣進了金府，那些排隊排了很久的人都對左煙木指指點點。有人罵聲挺大的，說左煙木不講道理。

「媽的臭屁孩，先來後到不知道啊！別讓我再看到你！」

都到了這一步，左煙木哪裡還管他什麼仁義道德，先混到飯吃再說。

左煙木心裡謝過九尾狐，然後到了僕人的住處。

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原本只能睡兩個人的房子里，放眼望去，整個房間都是床，只是睡覺的話並不覺得擠。

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左煙木考慮到還要練功，所以要求招工管事給自己安排到柴房睡。招工管事第一次聽見有人想睡柴房，所以就輕易答應了。

不過招工管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讓左煙木這樣的小毛孩進了金府，他派人監視左煙木，一旦抓住左煙木的小辮子，再來一次威逼利誘也不遲。

總之，招工管事不會讓左煙木安穩的混下去。要不然，他自己就賺不到錢。因為左煙木是可以領到工錢的，抓住了左煙木的毛病，招工管事就能從中獲利。

狐仙知道招工管事的小心思，夜裡跟左煙木商量了一下對策。

夢境中。

「聽著，這個招工管事不簡單，以後你儘管幹活兒，背後捅刀子的事情有我幫你提防。」狐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個仗義的女俠。

「那我還要練功嗎？」左煙木問。

「當然，你在金府幹活兒又不耽誤練功。聽我安排就是了。」狐仙得意洋洋。

一般在夢裡，左煙木都是聽一些理論知識，需要在現實中去體驗的較少。現如今，左煙木想要替死去的爹娘報仇，不能再把時間花在理論學習上面，他要多練功，讓身體更加健壯。

白天的時候，左煙木拚命幹活兒，他除了洗衣做飯，還挑水砍柴，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兒。實在累的不行，他就在晚上吃一顆狐仙特製的藥丸。

大還丹！

在人間，是一種極其罕見又不容易製作的丹藥。不過對於狐仙來說，她製作一顆大還丹並不難，只需要少量露水和幾根油蛛草。臨風城毗鄰南方妖族的油蛛森林，找幾根油蛛草還不容易？

左煙木吃了大還丹可以迅速恢復體力，並且不會覺得疲憊。他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隨狐仙跑到沒人的地方練功，睡一個時辰等天亮了，他還能趕回來接著幹活兒。

狐仙找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建築群，李家莊。那裡曾經是個大戶人家的宅院，後來因為鬧鬼，所有人都搬走了。然而這塊地一直沒人買，所以就成了左煙木練功的風水寶地。

「你現在需要強化體質，等你身體達到了一定的韌性就可以練習法術了。」狐仙還是布偶的樣子，她用傳音術跟左煙木溝通。

左煙木能夠聽到狐仙的聲音，但是他不會傳音術，他需要用嘴說出來，在心裡吶喊也可以引起狐仙的注意。實際上，狐仙可以輕易讀出左煙木的心聲，但是左煙木不允許狐仙這樣做，否則一點隱私都沒有，很容易令彼此尷尬。

「五年前就聽您說要教我法術，現在肯定也是隨便說的吧？」左煙木攤了攤手，他對於狐仙這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還真別說，你是我見過的天賦最好，體質最差的人。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吸納儲存靈氣，既不能吸納，又不能儲存，你要我怎麼教你？」狐仙也不耐煩了。

「您不是說過有兩種法術是不需要靈氣的嗎？」左煙木弱弱的反駁。

「沒完沒了是吧，都說了那兩種法術我不會。那是家族傳承的，不是說你有點天賦就能學會的。」狐仙有點生氣。

「好了好了，狐仙師傅。我聽您安排就是了。」說完，左煙木親了布偶一口。

狐仙很抵觸，但是布偶並非她的真身，所以左煙木親吻布偶她很少說什麼。在夢境中，狐仙是絕對不允許左煙木做出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