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魂執念(2)
「你好。」涼薄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眼底浮現一絲怯懦,「我叫涼薄。」
執念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任由涼薄接近。
涼薄靠近他,在不到兩米的地方,驀然氣溫驟變,整個人都如至冰窖。冰涼的寒氣如同藤蔓蔓延,纏繞住涼薄的後頸,幾近窒息。
寒氣驀然間退散許些,儘管還是冷,但也是在承受範圍內了。涼薄脫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夾雜冰寒的空氣。
執念轉過身,朝涼薄走進。他微微傾身,漆黑瞳孔彷彿死水般毫無波瀾,散著森冷寒芒。
「執念,我的名字。」他攔腰抱起涼薄,動作輕鬆而自然,「我是鬼王,至於我死了多少年,我也不記得了。」
他將涼薄丟在鋪著慘淡白色床單的床上,沒錯,是丟的。涼薄被這並不溫柔的力道丟在床上,柔軟的床墊瞬間塌陷,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
有點疼……涼薄乖巧地盤膝而坐,抬頭去看執念。
纖長的鳳眼是清澈的琥珀色,溫暖而又純澈,對視的那一瞬間如同被溫暖和熙的陽光包裹,退散了所有的陰霾。乾淨得令人神往,令人心悸。
「你聽好了。」執念微微屈膝蹲在涼薄面前,就和涼薄平視,「我的煞氣滋養鬼魂,但是對活人是禁忌,百害無一利。
你的身體內部機能,會被我的煞氣逐漸腐蝕侵害,最後全面崩潰。離我越近,傷害越大。
所以,待在我的身邊,命不久矣。不要妄想靠近我,受傷的只會是你。」
語落,執念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猛然被一個輕小的力道拉住了袖口,想要掙脫輕而易舉,但是執念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
「沒事的。」女孩輕柔的聲音如同貓爪般,輕輕地在心口撓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執念微愣,下意識發出疑問:「嗯?」
女孩雙手輕輕拽著他的袖口,隨後用額頭抵著他的手臂。隔著單薄的衣物,他體會到她的溫暖,她感覺到他的冰冷。
他聽見她說:「沒事的,我不怕。沒有任何人會在意我的死活的。在這裡,有人(鬼)陪我,也挺好的。」
「執念目前好感:5+15。內心:我們……是同類?」三清毫無波瀾的聲音,「觸發隱藏任務——童年陰影:了解執念童年回憶,並且讓執念知道原主童年回憶。」
……
大開的窗外吹過的風,掀起執念輕薄素色的白衫,彷彿是懾於他身上森冷的殺意打著卷地與他擦肩而過。
他驀然回首,轉過身來。
昏黃的光線下,潔白如玉的長裙鋪在床上,明明是最純粹的顏色,卻因為這座古宅而極端陰森可怖。
古老的風格,華貴的面料,從頭到尾散發著與陽間無關的森冷氣息。
少女清秀的睡顏顯得不安,長睫微顫,蒼白透明的面色沒有一絲血色。她緊拽著被單,烏黑的長發鋪在枕頭上,妖異而靡緋。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對不起……」似乎是被無盡的夢靨束縛,少女微蹙眉頭,喃喃囈語。
執念神色複雜地望著涼薄,最近幾天她一直陪伴著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無言的陪伴,偶爾也會有寥寥數語。
這個乖巧安靜的女孩,這個脆弱敏感的女孩。她很懂事,不該問的就不問,給予他的只有溫暖、省心和陪伴。
漸漸的他也開始習慣,而習慣就產生依賴。
他喜歡她純粹乾淨的笑容,對他笑時兩頰有小小的酒窩,連空氣都變得甜蜜。
他喜歡她溫柔靦腆的眼神,清澈見底的眼睛,好像不染纖塵,好像不食人間煙火。
他喜歡抱著她入眠時,她身上源源不斷的體溫,溫暖如春。儘管他不用睡覺,還是喜歡上了她溫柔而不灼熱的溫度。
他喜歡她無聲無息的陪伴,神情恬靜地待在他身邊時,身上有清新好聞的皂粉味道。總是穿著白色的長裙,清新脫俗,乾淨美好,如同誤入凡塵的折翼天使。
而現在,涼薄的種種反應證明了,因為他的煞氣,她的生命力正在悄然流逝。過往最不願想起的回憶,化作夢靨纏繞,就是生命之花逐漸枯萎的證實。
窗外一抹冰冷的月光,落在執念翻飛的白色寬袖之上。宛如縹緲的簫聲,落在寂寥的雪地。
他抬手,慢慢地橫過自己的精緻得讓人窒息的面容。雪亮冰冷的月光折射在他的眸上,有一種妖異森冷漆黑,幾乎讓人看不見眼睛的白色。
他在看涼薄的夢境,窺探她的過去。
執念撥開雲霧繚繞,映入眼帘的是陰暗潮濕的地窖。穿著白裙的小女孩抱膝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渾身是血的野蠻男人,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提著沉重的染血斧頭,一步步逼近小女孩。
「不要……不要過來……求你了,求求你……父親……」女孩拚命地搖著頭,往角落裡縮,不斷的哀求並沒有喚醒男人的憐憫和同情。
臨近小女孩面前,他猛然抓住女孩的腳腕拖行了數十米,在一個渾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女人身邊,高舉起斧頭。
女孩驚恐地尖叫一聲,抱著頭縮成一團。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女孩錯愕地睜大眼睛。
早已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女人,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和執念,死死地抱住男人,將他壓倒。
「母親……」女孩頓時淚眼朦朧,眼前的世界都霧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
「逃……」女人尖利刺耳,支離破碎的聲音細細碎碎地竄進女孩耳朵。
男人爬了起來,提著斧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咽氣的女人身上,鮮血、腦漿、肉末迸裂。
女孩強忍著噁心和淚水,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狼狽不堪地逃竄。那是母親換來的活命機會。
小女孩的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逃字。她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只知道耳邊回想起刺耳的警笛聲時,她就得救了。
她親眼目睹,警察無奈之下直接射殺癲狂頑抗的父親,把只能稱之為碎屍的母親處理好。
她知道,現在是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從涼薄的夢境中回來,執念漆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執念伸出手,抓住了涼薄其中一隻拽著被單的手,力道溫柔而不容置喙。他張了張嘴,猶疑片刻后,生硬地安慰道:「我在。」
他看到涼薄纖細的長睫上,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他聽到涼薄溫柔的嗓音說著,謝謝。
「執念目前好感:20+25,內心:不止是我一個人,有著那樣諷刺的過去。」三清適時出現,「將計就計,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