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山

許天讀完了四年級，五年級就得去山腳下的小學讀五六年級了，路很遠，早上早早起來，煮飯包飯去學校中午吃，熱飯包在膠袋裡面有熱氣，放在書包里被書本壓粘成一坨粑粑，冷了很難吃，有時候就抄冷飯，熱油炒飯放點鹽巴還很好吃，但冷了總是硬了些，許天和盧生去山下上學后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每天早上起來吃一頓熱的，走路去上學時走到離學校幾百米處有個小涼亭和山泉水老樹下，風景好還有水喝有凳子坐，走到了這個地方就把書包里的飯拿出來吃，因為是把飯放到書包貼身的那邊飯還不算很冷，溫的，吃的差不多，留一點點給中午解饞吧！到了吃飯時間總是想吃點，冷飯吃不下，這樣也算不浪費了吧，許天和盧生第一天去山下的學校報名時就很是高興，對他們來說學校很漂亮，操場邊上還栽了一排排桂花樹，看著同學們排隊去唱歌升國旗，那種儀式覺讓許天和盧生感到自豪，也很興奮，許天對盧生說道「盧生，我要當旗手，我們一起當好了，旗手要三個人我們兩個去自薦，升旗實在是太帥了，我們兩個不會升旗就當副旗手吧，向紅旗敬禮很簡單的」盧生接著說「他們會選我們嗎，」「應該……會吧，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開學拿書就要四十多塊錢，山下的學校大，那麼多同學沒錢拿書的老師也沒辦法都墊錢上去，所以每個同學都不能欠學費，許天回家裡來和爸爸媽媽一說，兩個老人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在那邊學校讀書才要二十五塊錢，山下的學校怎麼那麼貴嗎，要是我們這邊學校也有老師教課就好了，受那麼多苦還要花那麼多錢」許媽媽覺得很貴，許天低下了頭「我們學校也辦不到六年級的嘛，還是得去山下的學校讀書」因為以前是請了個民辦老師到村裡學校來上課，大家都籌點錢給老師工資，可一個老師教不過來，本村沒有可以當老師的人，別村請的老師路遠了也不方便，多請了個老師來錢又太少，每天走路都那麼遠，也幫不到自己家裡做事，主要還是公辦老師太少了。許爸爸拿著錢給許天，除了書費又多拿五毛錢，「拿錢買紙筆吧！」許天和盧生在山下的學校讀書很是開心，有體育課和音樂課，第一次上體育課時老師叫同學們排好隊跑步熱身，許天和盧生感覺好傻啊，不就跑圈嘛，他們一天跑路的時候多了去了，就沒有動，體育老師喊「那兩位同學怎麼回事快跟上跟上」許天和盧生第一次被老師點名脹紅著臉走不是不走也不是，體育老師說道「那你們兩個就比其他同學多跑幾圈吧體育課其他活動就別參加了」許天和盧生跑在操場邊上看著男同學們組隊打籃球女同學組隊打羽毛，還有男生女生一起組隊打乒乓球的，看著好像很好玩，盧生道「你說我們什麼都不會玩，他們以後會要我們和他們組隊嗎，」許天道「不知道啊！不行我們上體育課就跑圈唄，這個簡單啊」不過下課後班上有個同學就來和他們說話了，「同學你們好，我是本校四年級升上來的，我叫贏慶歡」由於在這個學校待的久，哪裡都熟悉，性格開朗，也比較有感染力，同學們都喜歡和他一起玩！許天看著這個穿著好看白色襯衫的男孩，許天想著這個人的微笑真暖，應該是真的想和我們在一起玩的吧！「我叫許天，他是我兄弟盧生」贏慶歡微微一笑道「我看你們兩個和組隊的人也不熟悉你們兩個以後就加入我們籃球隊吧！」盧生抬頭看著贏慶歡同學「可是我們沒有玩過，不會打球啊」「沒事的這會下課了可教你們玩下，這球是我的，中午可以給你們兩個練練手，一般也只有體育課才夠時間打一場球，以後慢慢來嘛！」許天覺得這人真有錢，竟然買個球來玩！周三早晨，老師提起了班干選舉，許天和盧生的票都選了自己當副旗手票收到講台上，老師宣布了結果「贏慶歡同學當班長，陸倩倩當副班長，學習委員陸濤，勞動委員陸敏，文藝委員陸小鳳，旗手李青青」看到後面許天和盧生都很緊張，最後老師宣布「兩個副旗手各自一票分別是盧生同學和許天同學」兩人相互對視很激動又憋的滿臉通紅！一個星期還有一節英語課，還學到了幾個半吊子的英語單詞，回到家裡就拿來逗著許晴和許天玩，「Thanks是什麼你知道嗎，許天看著許男和許晴」然後自問自答到是「謝謝的意思，嘿嘿以後我們老師在教我們，我就回家教你們兩個」許晴高興的點點頭「好啊好啊」跟著許天硬著舌頭學英語單詞！學校每天都有值班打掃衛生的同學，整個操場隨時都是很乾凈的，雖然每天走路很遠很辛苦但是在學校里他們體會到了不一樣的讀書生活，他們覺得在學校里很精彩，他們喜歡這樣的生活，只是現實總是殘酷的！三年級下冊報名時，老師告訴許晴和許男不能讀舊書了都得拿新書，上面領導發話說舊書總有殘缺不全的地方，老師都是按照新書來教，這樣學生成績沒法提升，必須拿新書。回到家裡吃飯的時候許男宣布了這個消息，一家人都安靜了，許男說道「沒事，我懶得去讀書了，反正大哥和小妹讀書都厲害，我去只是浪費錢罷了，我以後天天放牛去」許晴也搶著說「不行，我不去讀了，堂姐他們那些女孩還都沒讀書過呢，我是女孩子」許天筷子一拍，「還輪不到你們兩個呢，那是以前，你看看堂姐他們一個字都不認識好嗎，拿個電費單子也得等姐夫回家來看，還有我這個大哥呢！」許媽媽

看著孩子們說話抹起了眼淚，許爸爸終於開口說話「天兒，你很優秀，但你是大哥，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但是這船頭和船尾不一樣，船頭在前面開天闢地，船尾是被保護起來的，這個天生立場不同，打你一出生就註定比他們兩個辛苦」許天很明白自己的立場，也很明白自己該做什麼，爸爸的話他也很明白，「爸，媽，我知道的，我們這裡也沒有兩個小孩讀了初中的，讀二三年紀的也多了去了，也不是我一個人，我總還是讀了那麼多書的」晚上許天躲在被窩裡，腦子裡全是在學校里的點點滴滴，像是一場美夢，他閉上眼睛眼淚不禁滑落。

盧生知道許天不去讀書以後他也選擇不去，盧生也是老大，下面還有弟妹，兩個商量著出去找錢，剛開學不久盧生和許天就去縣城打工，花了八塊錢踏上了打工旅途，坐了一個上午的車來到了縣城車站，人生地不熟，兩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子，站在車站外面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發獃，那麼多人，他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賣水果的，有賣衣服的，還有賣菜的，還有買小吃的人，也有很多人匆匆忙忙的走過，彷彿是是一個完好的世界，怎麼都覺得他們兩個是多餘的，許天和盧生拿著白天鵝袋子，提了幾件夏天衣裳，城市的喧囂格格不入，他們選擇往人少的城市邊緣走，走走停停，再到處看看，摸著褲兜里的那十幾塊錢，心裡惶惶不安，過了一個橋，看到河邊的田野上到處都有黃燦燦的稻田，穀子可以收了，有部分人在打穀子了，許天盯著田野看「盧生你說我們兩個要是去幫他們打穀子他們需要嗎？」盧生也在看「問問就知道了，我們兩個現在只有夠回去買車票的錢，沒有多少的錢吃飯了」兩個人走到橋頭有往橋下走的小路，走下去就是河邊了，站在河邊，遇到個擔穀子回家的老漢，許天趕緊上去問，「大叔，你們這裡要人幫忙打穀子嗎？」眼看太陽都快落山了，老漢看看許天兩個人的行頭，道「我們家不要，你們兩個是外地來打工的嘛？」「嗯嗯」許天和盧生趕緊點頭，「不過我們村裡有人要人幫忙，一天包吃住，只有十多塊錢你們兩個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兩個少年激動的向老漢彎腰道謝，來到村裡，老漢帶他們到需要幫忙的家裡去看，主人家看了兩個半大少年，身體消瘦，也不是很高，怕他們兩個幹不了多少重活，最後說道「你們兩個還小，十塊錢一天包吃住那麼小就出來也不容易」許天和盧生還是很高興的向主人家道謝，「那個，那個我們兩個今天沒有做事，可以在你們家借宿一宿嗎？」許天吞吞吐吐的說到，主人家還是很仁義，微笑的說「可以，明天早上六點出門幹活」這個第一天晚上，許天和盧生終於有了著落，三樓沒有倒頂瓦片下面放了竹子做的床，主人家看他們兩個沒有帶被子又給他們兩個拿一床被子，秋收季節雖然熱，但晚上還是要降溫的，得蓋被子，主人家的女主人很好，拿被子給他們兩個時還告訴他們有了錢就自己去買床被子，走哪裡帶著，到別人家去幹活，那麼多人沒有那麼多被子，都是自己帶！打開家裡媽媽包的糯米，兩人不禁濕了眼眶。

第二天天沒亮主人家就起來煮早飯，許天和盧生也早早起來扛著扁擔綁著幾個口袋去打穀子，天蒙蒙亮，他們兩個就拿著鐮刀割穀子，等他們把打穀機安裝好就可以直接打了，主人家看他們小，怕他們踩不動打穀機就讓他們兩個割穀子，好在兩個動手速度很快兩人割穀子兩個人打都跟的上，主人家也是覺得自己底看了兩個孩子了，累了一天回家，吃飯時主人家就先給許天和盧生開了當天的工錢，「你們兩個小伙不錯，我給你們大人一樣的價錢十二塊明天繼續努力啊」拿著手裡的錢兩個人的心在突突的跳，無盡的感動，這是自己賺的錢！可是穀子十幾天都收完了，許天和和盧生又該何去何從，許天問了最後一家主人公，哪裡有工作，主人家叫他們進城裡去找建房子的工地就有事情做，許天盧生背著包袱，往城裡走去，可是走了很久也沒有看到建房子的工地，縣城那麼大該去哪裡找呢？天黑了許天盧生也沒有找到工地，走到一人家門口，問問借宿是否可以，敲開門，主人家問幹什麼，許天趕緊道「是否可以借宿，我們自己有被子的」主人家看著兩個窮小子，「我家男人不在家不借」呯的一聲關上了門，許天盧生又走了一段路，走過一座橋，看著拱橋下面睡著幾個乞丐，望著河流流向遠方，兩人已經累的不想走了，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遇到旅館，盧生道「好累，要不就在這裡休息一宿」許天苦笑答到「好」走到橋拱下面，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鋪上棉被，就往被窩裡躺，感覺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睡的好舒服，兩個累壞的少年的很快就沉沉進入了夢鄉，一覺睡到天亮，早上起來繼續著他們找工作的艱辛旅程！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了一個工地，過程很坎坷，期間總算還找到了一個小旅館住了幾宿，問好了工作許天和盧生會旅館拿上行李到工地里去找地方放東西，旅館住不起啊，再找不到工作錢也快用的差不多了，總算有了點盼頭吧，工地里的工棚是零時搭的，一個大大的棚子里一排排單人床，裡面要要睡好幾十個人，兩人收拾好東西，鋪好床就去問了包工頭，看他們兩個小，就叫他們兩個篩細沙，拿鏟子鏟沙子往細網上面灑，篩出最細的沙子，不管怎麼樣，有個住的地方就是好的，可問起價錢時，包工頭只說你們兩個只是小工肯定沒有其他人工錢高的，等你們熟悉些了，會做的事情也多了，再加錢吧！生活在不斷的前進，不管艱辛苦楚還是開心快樂，日子都悄悄地溜走，秋去東來，天氣冷了，工地上班很累也很冷，許天和盧生向工頭拿了點錢去買了些冬衣，要幹活，實在是冷的不行，雪花飄飄洒洒的落，工頭一聲令下，「收工」大夥都回到工棚里鑽被窩取暖，感覺到處都有冷風吹進來，好冷沒有火烤，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許天覺得非常想念溫暖的家，轉眼就快過年了了，許天他們下雪就沒上班，上班才有錢，不上班就沒有工錢的，所以回家過年時兩人領了兩百多塊錢，許天和盧生特意去街上給家人買了點東西，第二天早早起來就去車站坐車回家，到了家裡也中午飯都過了，上山都花了一個多小時了，走進家門，一家人放下手中的事奔向許天，「哥哥」「大哥」「天兒」許媽媽一把握住許天的手，「天兒瘦了，黑了，還長高了一點點，你走了也沒帶封信回來我們都擔心你」「哦，媽媽我工作太忙忘記了以後我會給你們寄信的」其實許天也有想過寫信回家，可不知道該寫什麼該告訴家人什麼，索性就不寫吧！許天把包里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個擦臉的香香遞給許晴「女孩子應該會喜歡這個吧，大哥不知道給你買什麼禮物」有從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帶遞給許男「這個給你的」許男拿著皮帶一下就跳起來，「大哥這個好帥，好酷哦，嘿嘿我好喜歡」許晴拿著手裡的香香打開聞了聞「好香啊！謝謝大哥，我很喜歡的」回到家裡許天把錢都交給了許媽媽，看著許天手裡的錢「我的孩兒受了多少苦才賺到這麼多錢」也開心也難過，「媽，沒有多苦，衣服我也不怎麼會買，媽你帶二弟和小妹去趕場給你們買點衣服過年吧！」許爸爸在一邊抽著葉子煙沒說話，「給爸爸買個帽子吧媽，冬天下雪好冷」這個年過很不一樣，因為許天去打工找了錢，一家人感覺很滿足，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