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靈犀
「出來了。」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本來吵吵鬧鬧的眾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聚在寬闊的大殿里，倒也不顯得突兀，只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出來的一行人，確實有些奇怪。
連向來容忍他們胡鬧的三長老都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掌門卻表現的很尋常，他在前面為譚雅心和雲旗帶路，詩易落後他們一步，抱著小狐狸。
大多數人的眼睛都落在那一男一女身上，只有晨昰從詩易出門便盯住他的懷裡。
察覺到他的目光，詩易沖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晨昰感覺自己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卻忽然感覺兩邊胳膊都被人拍了拍，抬頭一看，一邊是靈兮，一邊是牧酒。
三人相視而笑。
「嘖嘖嘖」容青的聲音。
容雲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你們在搞什麼一家三口的戲碼？」
「嗯？」晨昰一臉詫異的抬起頭。
牧酒則是一臉認真：「小心我告訴我們的大家長，你趁他不在欺負我們家小孩。」
「噗」
靈兮笑噴了。
容青和容雲抖了抖，也不知道是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是怕詩易去找他們算賬。
說來也奇怪，詩易雖然一向溫潤有禮，從不以身份壓人，但大家見了他總有一點距離感，也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尊敬。
掌門他們出門以後，雲旗對掌門說道：「太虛不愧是人族第一派，真是鍾靈毓秀，人才濟濟。」
他自然在說剛才在大殿上看到的幾個弟子了，而且他也不是隨便客氣，太虛選弟子本就嚴格，能進入內門的更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從品相到慧根都是極為不凡的。
三長老雖知道他的意思，但想到剛才那些孩子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就有些心塞，所幸現在也沒什麼事，他打算先離開去弄走那些弟子，卻又覺得自己先走不太好。
沒想到譚雅心敏銳的感覺到他的異常，便開口問道：「三長老怎麼了？」
被她一問，三長老反而說不出口了。
雲旗和掌門也都好奇的看向三長老。
「呃······」
譚雅心相當貼心：「三長老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一直陪著我們。」
三長老在心裡一邊感動，一邊想著自己家的弟子們剛才的表現，越發生氣，心裡想著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二長老，讓他好好收拾這幾個。
他告辭后便直接回到大殿上，把眾弟子們訓了一頓。
掌門和詩易帶著雲旗和譚雅心走到後山掌門自己的院落，又談了一些情況。
忽然譚雅心話鋒一轉，扯到靈兮身上：「我剛剛在那些弟子里看到一個小姑娘，天資不凡，長得也十分好看。」
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顯然連雲旗也不知道為何她會問那個小姑娘。
掌門看向詩易，譚雅心隨著掌門的目光看向詩易。
詩易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殿下說的應該是我的徒弟，靈兮。」
「靈兮，」譚雅心輕輕重複一句，接著問道，「你們給起的名字嗎？可有姓？」
詩易覺得有些奇怪，不懂為何鳳族小殿下會對靈兮這麼感興趣，但他還是解釋道：「隨我，姓詩。」
言外之意是她本來沒有姓。
掌門看出詩易有些不安，問道：「殿下知道她？」
譚雅心沉默一下，反問道：「你們知道靈犀一族嗎？」
詩易抬眼看向譚雅心，心裡有些緊張。
「果然如此。」掌門意味不明的感嘆了一句。
雲旗一頭霧水，茫然的看向譚雅心。
譚雅心將手放在他腿上，他伸手握住。
詩易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但並未在意。
他開口問道：「殿下剛才說到靈犀一族，難道與靈兮······」
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靈兮、靈犀，這還不夠清楚嗎？
詩易看向掌門，靈兮的名字是掌門給起的，他從未想過還有這層含義。
掌門猶豫了一下，說道：「靈兮是五長老在南海處撿到的，那時她只有五個月，我們懷疑她服下了靈犀花。」
詩易一臉愕然，顯然他並不知情，還有，靈犀花難道不是傳說嗎？難道真的存在？
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沉默。
雲旗打斷了沉默：「傳聞靈犀一族被女媧娘娘降下使命，要護佑人族，每生下一個靈兮幼崽，便要選一個人類契結，成為他的保護獸，靈犀花便是結印。」
掌門面色不變，顯然早就知情。
詩易目光炯炯，盯著雲旗。
雲旗卻看向譚雅心，靈犀一族向來與鳳族交好。
譚雅心勾唇一笑：「使命？靈犀一族把它稱為詛咒。」
三人聞言皆是一怔，雲旗最快反應過來，心裡有些悵然。詩易和掌門反應過來以後，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譚雅心也不想多談這個，接著說起之前的事情：「那孩子確實服下了靈犀花，靈犀花不是真的花，而是靈犀幼崽在出生時，與女媧誥命結合，生出的像花一般的結印，這便是靈犀花。」
還不等掌門和詩易有所表示，她語速很快的繼續說道：「不過與她契結的那個靈犀已經夭折了。」
掌門忽然開口打斷了譚雅心：「小殿下，請稍等一下。」
譚雅心收住了話。
掌門又對詩易說道：「去叫靈兮過來。」
詩易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譚雅心和雲旗看著掌門，沒有說話。
詩易關心則亂，覺得這一切既然與靈兮有關，就應該把她叫過來。這兩個看著小卻已經一百多歲小神獸，自然能看出掌門是專門把他支出去的。
掌門剛要說話，忽然察覺到異常，三人的眼睛都轉到一旁被他們遺忘的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還躺在邊上，一動不動。
但這三位的境界自然不是它一個還不能化形的小狐狸比得了的。
他們的視線齊齊轉到它身上，它雖然察覺到了但依舊一動不動，雲旗和譚雅心天然的血脈威壓壓得它動也不敢動。
譚雅心一把摟過它放在懷裡摸摸，雲旗看她一眼，她似乎非常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是因為自己沒有毛嗎？我的本體也毛茸茸的呢，雲旗驕傲的想著。
小狐狸在譚雅心觸碰到自己的瞬間，就僵硬無比，尾巴上的毛全都不受控制的炸起來，譚雅心越發覺得好玩。
雲旗跟掌門說：「恢復得不錯，這才是正常反應。」
像一開始那樣，小狐狸還敢去勾譚雅心的腰帶，這一看就不正常，你看它現在，幾乎都快嚇死了。
雲旗細細的問了它幾個問題，便把它從譚雅心懷裡揪出來，塞給掌門。
掌門把它放到地上，跟它說：「去院子里玩，不要走遠。」
小狐狸幾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那兩位又把目光投向掌門，他剛才把詩易支出去到底是想說什麼？
掌門心情有些複雜，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那隻靈犀夭折會不會對靈兮有什麼影響？」
譚雅心猶豫了一下，說：「我不清楚。你們可有給她卜過卦象？」
掌門用法術幻化出一個羅盤的樣子，上面顯示出靈兮的卦象。
「這是什麼？」雲旗問道：「你們人族有這麼奇怪的卦象？」
掌門搖了搖頭。
譚雅心看著卦象，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掌門問她：「小殿下可知道，與靈犀族契結的人族曾出現過這種卦象嗎？」
「據我所知，沒有。」
過了半晌，雲旗問：「她既然是少掌門的弟子，便是下下任掌門，可她的卦象不全，應該是······」他想說應該是活不到那個時候的，可是沒說出來。
掌門搖了搖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回答：「不是的，她是跟著三長老學的。」
「嗯？」
掌門看兩人還是很疑惑，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雲旗驚覺道：「你們三長老不會就是奉常長老吧？」
譚雅心感覺喉嚨有些發緊，她不受控制的吞了下並不存在的口水，問道：「我聽說，你們太虛的奉常長老都有兩個弟子，一個用來傳承，一個用來、」
頓了頓，她還是把那個詞說了出來：「祭祀」
掌門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不錯，不愧是神獸族，這件事情我自己的少掌門都不知道。」
雲旗接著問：「那她知道嗎？」
掌門正了正臉色，說：「自然是知道的，我們從不強迫。」
雲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譚雅心輕輕的說：「這樣也好，真是個好孩子。」
也不知道她在對掌門說，還是對自己說。
她忽然展顏一笑，如三月桃花：「我們走吧，不見她了。」
雲旗握住她的手，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