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是撿來的
詩府花園
靈兮正一手拿著小鏟子，一手扶著一枝光禿禿的小樹枝。
芹芹藉由陪她，蹲在旁邊和泥玩，平日里她娘親可是萬萬不准她玩這個的。
鏟的差不多了，靈兮放下鏟子，手心聚起青色靈力，朝樹枝蔓去。
靈力包裹住枝幹，滲透進去，朝下走去，一直沿走到根部，幫它生根。
芹芹雖然已經看過好幾天了，但還是很新奇，眼睛都不眨的認真看著她的動作。
不過片刻，靈兮便放下手，看到芹芹小花貓的樣子，笑著給她擦臉。
芹芹玩泥弄到臉上，又像小貓一般好奇的看她的動作，可愛至極。
「靈兮姐姐，這個樹什麼時候能活？」芹芹任由靈兮給她擦臉，眼睛盯住小樹不動。
「就快了。」靈兮扶了下小樹，再有兩天就該抽芽了。
「兩位小姐，吃飯了。」詩夫人的貼身丫鬟過來喚她們兩個。
芹芹還滿手泥，抻著兩隻手不敢亂摸。
靈兮牽起她的小手，也不怕臟，帶她去洗手。
師父師伯們已經走了兩日了，靈兮用過午膳后就自己回房了。
好在芹芹時常過來找她玩耍，也不算無聊。
詩夫人也樂得有人能幫她帶芹芹，每日也有閑暇去老姐妹家吃茶聊天。
詩大人正在書房忙著公務，管家過來稟告：「安家嫡長子安若素公子前來拜訪。」
「安家？」詩大人略皺眉思索，問道：「夫人可在？」
「不在，回娘家了。」
詩大人聞言無奈一笑，這幾日夫人借著清閑，時常回娘家轉悠，害得外面都有傳言說他們家宅不和了。
但他倒也不生氣，詩夫人麻煩靈兮帶著芹芹，他也麻煩靈兮幫他顧著那株花，他們夫妻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思及此處，他擺手示意管家下去：「去問問靈兮小姐。」
「是。」管家也不覺得奇怪，行禮退下。
來到靈兮屋子門口，也不進去，就在門口叫了聲：「靈兮小姐。」
靈兮正在屋裡給芹芹講故事，被打斷後，芹芹不開心了，搶先問道：「管家伯伯，你有什麼事快點說。」
「安府安若素公子在門外求見。」管家恭恭敬敬對著屋裡行禮，絲毫不因為靈兮是客人就對她不禮。
「叫他進來吧。」
屋內傳來靈兮清澈但不帶感情的聲音，如空谷幽蘭，高貴卻不凌人。
「是。」管家領命下去。
每次接觸靈兮小姐，都感覺她就是實打實的自家小姐。這通身氣派，自家這幾個少爺小姐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氣度，放眼整個京城也是少有的。二老爺從哪裡撿的這個妙人兒，要不是親眼看著，還真以為這是二老爺嫡親閨女了。
眼看著要到門口了，管家收起思緒，表情嚴肅又不會冒犯，這個表情他已經練過無數次，當差這麼多年，還沒出過什麼差錯。
果然，一見他出來，在門口等候的安若素就把著急緊張的目光投過去。
管家行禮道：「靈兮小姐讓你進去。」
言外之意是你只能見到靈兮小姐，不會見到我家老爺。
安若素瞬間放下心來，他本來就是要來見靈兮的，別人他還不想見呢。
收了收心，他端起公子做派，說：「麻煩管家帶路了。」
「不敢當。」管家說著就把路讓開，請他進來。
不多會，他們就到了詩夫人院里。
「靈兮小姐。」管家在門口叫了一聲。
安若素跟在他後面看向靈兮。
靈兮穿的比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精緻多了，是京城最新出的衣服款式，用的是最好的料子。
坐在桌邊素手撫上茶杯，明媚嬌貴，一眼看去，彷彿就是在這座古樸大氣的宅院里長大的。
她身邊那個小姑娘，安若素認得，是詩家最小的小姐詩云容，極受寵愛。現在她窩在靈兮身邊，親昵的就像靈兮的親妹妹。
靈兮早就感覺到他倆來了，低頭輕輕跟芹芹說話：「你去跟管家伯伯玩一會好不好？」
芹芹大聲抗議：「不！我不走，我就在這裡。」
管家知道詩云容素來任性，也幫著靈兮叫她：「五小姐，過來老奴帶你去玩。」
芹芹反手抱住靈兮的腰：「我不去！」
見她反應激烈，靈兮也不勉強，對管家說：「那便算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自己退下了。
靈兮撇了眼安若素：「過來坐啊，愣著幹嘛。」
安若素剛剛莫名升起的隔離感在這句話下消失了，他走到靈兮對面坐下。
有人過來上茶，但停在門口沒有進來，靈兮看了那邊一眼，她們才進來。
這便是詩家下人的規矩了，主人在議事的時候，不能擅自進來，必須確保主人看到了才能進來，這是防止她們聽了什麼不該聽的去。
「我也要喝。」芹芹伸手去碰自己面前的茶杯。
「燙」靈兮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碰，「晾一晾再喝。」
伸手把她的茶杯放的更裡面一點，但趁機偷偷給茶水降溫，好讓她快點喝到。
安若素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上好的龍井，是新茶，跟老爹書房那批御賜的比也是不差的。
他本一直不相信靈兮真的是詩家的，想著就算是，也是很偏的偏房。
一來是因為詩家的少爺小姐他們都認識，哪怕是旁系也是聽說過的，如果靈兮真的是詩家小姐，那就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都沒被認出來。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靈兮的江湖氣，安若素這兩年跟著「探奇隊」也出了幾次遠門，見識過一些人。靈兮身上的江湖風流氣度，絕對是從小就加入門派才有的，養在深閨的大小姐不可能這個樣子。
但他自到了詩府，通過這些觀察，他發現他的推論完全不對。他自小生在大戶人家，自然最是知道這些看似安康融洽的后宅里的彎彎繞繞。
他先是說自己來拜訪詩大人，就是怕靈兮在府里不受寵，自己說來找她會被隨便打發，沒想到管家直接回稟是靈兮請他進去。
而且，靈兮住的是主宅，與嫡女詩云容關係親昵，吃穿用度看著都是最好的，下人們也沒有一個對她不敬，這看著就是詩府嫡親小姐啊。行為舉止也絲毫沒有任何不適，完全就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他自己的一些妹妹們在家裡過得都沒靈兮這麼好。難道真的是自己眼光太差？
咦，這好像就是靈兮說的。
靈兮看他喝了口茶半天不動，「怎麼了？是茶不合口味？」
安若素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沒有。」
靈兮微微一笑：「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們？」
安若素咧嘴一笑，他才不會問這個，問了該尷尬了。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也不是，我想問，你真的是詩家的小姐啊？」
「那是當然了，你看不到嗎？她在我們詩府待著。」芹芹今天脾氣似乎不是很好。
我還看她在祁府待過呢，她也不是祁家小姐呀。
靈兮用指腹貼著芹芹的茶杯外壁，試了試溫度，確定可以了把茶杯放到她面前：「喝茶。」
看芹芹安安靜靜喝茶不再插話，靈兮才抬頭看著安若素說：「我是詩府小姐，不過我不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