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窺與偷竊（四）

「張商……」窗口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此突然而且近距離的聲音把張商和賈費都嚇了一跳。王談臉露在窗戶外面笑嘻嘻的對著賈費說：「猛男來抓我呀！」頭一低就不見了。

雖然不明白王談為什麼會自投羅網，但是既然他送上門兒來了，賈費自然不會就這麼放過他。當下，賈費從床上跳起來就往外追，剛出門卻冷不防被躲在背後的王談一腳踹得往前跌了出去。

王談之前在路燈下等張商，聽到張商喊「快跑」，馬上就意識到出事了，不敢遲疑，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了。雖然做的確實不夠義氣，但這是人在緊急狀況下的本能反應。過了一段時間，心沒那麼慌了，王談又偷偷摸回來在附近幾條街找張商，但沒找到。這時賈費也正在找他，只是陰差陽錯的兩人沒碰到對方。王談越找越擔心，後來就喊了起來。初聽到張商回應一聲還挺高興，不過張商又加的一句「你過來吧」使他馬上就發覺了問題。剛好一輛不知幹什麼的車從不遠處經過，燈光和濃霧的交織中一個拿著棍子的人影若隱若現。王談冷汗直冒，趕緊偷偷溜了。不過這下子王談也可以肯定張商是「落網」了。由於不清楚對方的情況，王談也不敢亂來，估摸著對方放棄了對自己的搜尋才敢再次偷偷潛到小屋外，看清了裡面的情況，王談就在窗口那邊誘惑賈費，低下頭后又馬上偷偷跑到門的另一邊。賈費看到王談的頭往那邊動，以為他人也是往那邊跑，時間緊迫之下也沒有細想，打開門就往那邊追，背後那邊根本看都沒看。這才給了王談偷襲成功的機會。

趁著這短暫而難得的時機，王談沖張商喊道：「還傻著幹什麼？快跑啊！」

張商有點反應不過來，應了一聲趕緊跟著王談一起跑，可還跑沒多遠賈費就又追過來了。

「分頭跑！」王談喊道。

於是張商向南王談向北，剛剛「會師」不到一分鐘的兩個人又分開了。

賈費費了那麼大的勁兒硬是沒找到王談已經夠鬱悶了，現在他主動出現卻陰了自己一腳，簡直就是把自己當猴一樣耍。賈費對王談恨得牙痒痒，認準了王談向北追，死命的追，也不管張商了，非要抓到王談教訓他一頓，不然這心口的一把火消不了。追上王談，賈費也不多話，拳腳直接就上了。

本來王談也不是什麼好學生，打架更是家常便飯，按說一般人還真不放在眼裡，起先和張商兩人是因為心虛沒想到還手，現在遭到了攻擊自然而然的要反擊，可是沒想到這個個頭還不到一米七的傢伙還真是生猛，力氣奇大不說，拳頭還硬的跟石頭似的，更關鍵的是他一出手王談就要命的發現他是個老手中的高手高手中的老手。這下玩兒完了。王談不是對手，不多久就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挺厲害的嘛，不過跟你床上的表現差了很多。哈哈……啊哦……」王談就是這樣，從來不會向任何人服軟，即便拳腳上不是對手，嘴上也要佔點便宜。只不過這時從他嘴裡冒出來的話真沒幾句完整的。

當賈費知道偷看他的只是學生時，就沒有非要致對方於死地或痛下辣手的打算，只是想稍微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算了，可王談不知好歹的一句話把他的怒火又燒了起來。賈費泄恨似的毫不留情的幾拳打在王談臉上，把王談打得鼻子嘴裡全出了血。

王談吐出一口血水，狂放地笑著叫著：「夠勁兒！估計那騷娘們被你這樣干著都快爽死了，怪不得一臉的浪樣，叫得那麼響，**幌的像波浪似的，連我看了都忍不住想摸一把。哈哈哈……哦……」

賈費血紅著雙眼，強硬有力的拳頭一記又一記的打在王談身上。賈費已經很久沒打過架了，更是從來沒有以這麼暴力的手段對付過一個毛頭小子，只是這王八蛋嘴巴太臭了，滿嘴噴糞，讓他的理智實在是控制不住騰騰而起的怒火。

王談一邊做著作用不大的反抗，一邊笑罵，身上越疼笑得就越開心，可是到了後來呻吟明顯多於了笑。

也許是覺得夠了，也許是累了，賈費停了下來。儘管這場戰鬥他是勝利者，可他沒有一點可開心的。相反王談依然在笑，那份得意不像是一個失敗者，好像他才是驕傲的勝利者。

賈費面無表情地對王談說：「你應該知道我手下留情了。」

王談終於停止狂笑，淡淡看了看賈費一早扔在地上的鐵棍，說：「我知道，但我不會領情。」

賈費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王談。

王談繼續說：「今天你要麼把我打廢了，要麼我遲早會把今天受到的加倍還給你。」

賈費還是沒說話，轉身走了，不知道對王談的話是不在乎還是不屑。

賈費一走王談就癱在了地上，罵道：「下手真夠狠的，好久沒被打得這麼慘了。打什麼地方不好，非得打臉。這下沒法回學校了，又得向驢打滾請假，煩死了。」

「還沒死吧？」張商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笑著問王談。之前張商跑了半天沒見人追，根據先前被追的經驗，知道不是賈費追不上，而是追王談去了。張商放心不下就悄悄往北走，找了一陣就發現了萎頓在地的王談。打與被打都是常事，王談沒那麼脆弱，張商也沒那麼多柔情，不需要來那些噓寒問暖的調調。

「還有好多良家婦女等著我去禍害呢，哪能這麼早就讓你們拜我。」

張商看了看王談臉上的傷，說：「你小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了真人電影不說，這下連課也不用上了。羨慕死我了。」

「少說風涼話了，我正頭疼怎麼和驢打滾請假呢。」

「老驢這兩天正上火，還真是個問題。」

王談和張商說的驢打滾和老驢為同一人，是他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名叫呂達文，只是為人作風讓學生非常反感，故戲稱其為驢打滾，簡稱老驢。

「算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學校吧。我先去醫院上點葯，一會自己想辦法打個電話給他。」

「不用我送你去醫院？」

「我還沒廢呢。」

「等一下！我先問你個事兒。」

「什麼？」

「書要是沒丟的話留下。」張商笑著說，他一個人回去小衚衕前把書留給王談的事可還沒忘。

「有獸性沒人性的畜生。」王談罵罵咧咧地把塞在衣服里的書甩給張商就走了。

不知不覺已經折騰了一夜，回到學校的時候，張商剛好趕上五點四十的早自習。讓張商沒想到的是，寂靜黑冷的夜裡，不安的不只是他和王談，還有一個或一幫同樣借著夜色剝去道德外衣的騷動分子。張商笑了，因為三（16）班遭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