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是神啊

白屠之瞳本身並沒有過於明顯的特殊能力，可它代表著的卻是超高的神性，以及對神咒使用的低消耗和註定了使用少量資源就可以擁有極高戰力的便利。

當然，至少白求安認為，自己白屠之瞳所帶來的能力大概就是能夠聽懂並且掌握神言，然後看出來那些傢伙到底是人是神。

這點在那座無名小城和京城都有過印證。

至於李慕斯其實是s級神性，好吧，他確實驚訝了那麼一下。

「迎接」白求安的是兩位十翼神侍，大概也是這神侍大軍中能拿出手的極少戰力之一了。至於說十二翼，白求安覺得有，而且很可能就藏在人群中的某個地方。

身後阿德坐鎮城牆之上，以統籌調度大軍的戰場走向。

身後那六千骸彈槍手換上了簡易的骨甲，拿起骸刀隨著阿德的指揮奔赴戰場各地。

身邊是頭一次親眼見這般大戰景象的漢新桃，姑娘眼睜睜看著，但手腳都在發抖。

正常，新人大都是這樣。

阿德也沒什麼嘲笑的心思。

畢竟是漢家小公主嘛，沒到某個地步也用不著這位非死不可。當然，要是真死了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看情形局勢，真要說十二殿內人人平等也是玩笑話。就說那神性高低之分就十分明顯了，卻也在情理之中。換他是掌權者需要這麼安排。

漢新桃的眼神從大戰場面，慢慢轉到了某個極為扎眼的傢伙身上。

那位白儲王啊，打起仗來竟然要比書上寫的要兇狠那麼多。對面應該是十翼神侍吧，就那麼頂著刀尖撲了上去。

關鍵是每次都差那麼一點砍在身上了，卻偏偏又被他給多了過去。看的漢新桃都不禁為兩個神侍感到惋惜生氣，倒不是向著他們，而是純粹的覺得遺憾。

就差那麼一點點啊。

但這一點點的累計，最後變成了讓漢新桃感到頭皮發麻的一幕。兩位十翼神侍在電光火石間被白求安斬於刀下。

她很少見到這般戰力接近的情況下，戰鬥結束如此之快的場面。

稍稍瞥見了身旁這個和白求安曾經是隊友的傢伙，阿德臉上只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樣子。

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年少的白求安尚且可以做到一個照面分生死，如今已經快要站在十二殿頂點的白儲王，沒理由會退步不是？

兩位十翼神侍對上白求安照樣也是轉瞬即死，相比之下消耗的只是體力還有考驗是否有那個膽氣罷了。

白求安贏了，那十翼神侍就要死。就是這麼簡單。

再往後白求安身邊的高階神侍就少了許多，至少那些八翼十翼是半個也看不見。二翼四翼的小蝦米輪番上陣，確實也是饞人。

有白求安衝散神侍戰線，原本人數幾乎對等的人神雙方。戰事也就沒有那麼的摧枯拉朽了。

但江京城這邊仍然出於劣勢，並且這個劣勢還不小。

六千骸彈槍兵提前披甲上陣，只敢守在城牆下打些二翼四翼。相比於前面那些跟神侍打的有來有回的生肖殿精英，這六千人純粹是那命換命。

也沒得辦法。

身後就是自家的妻兒老小，也容不得自己扔下刀掉頭就跑。

更何況身後還有專門成立的懲戒隊，對於逃兵想來就是只給一刀，絕不廢話。

這是一場縱然有白求安、沈蓉、阿德接連「大捷」助威，可仍舊會氣勢低走，暮氣沉沉的戰事。

鋪天蓋地的神侍高強勇猛，反觀江京城這邊大半的人手並不是十二殿出身。當那些頂在最前頭的狠人們開始變少，誰也不知道身後那六千披甲上陣的六家「精銳」，還有更往後在城中翹首以盼的人們會做出怎麼樣的反應。

白求安能做的，也只是不停地殺死眼前的神侍，然後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倒下。

僅此而已吧。

殺了多少神侍了？

白求安已經數不過來了，二翼是一刀，四翼也是一刀，甚至於六翼八翼同樣是一刀殺之。

白求安越打，就會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戰鬥方式取代大腦，搶先一步做出反應。

白求安在很久前才知道，這是一種絕無僅有的天賦。

自己大概是個很幸運的天才，相比之下小時候的那些苦難，似乎都是兌換天賦而「理所應當」的。

呵，白求安只能這麼想。

人總是要往好處想，生活才會越來越好啊。

要不然這天底下隨處可見的糟心事，豈不是每天都要經歷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白求安突然站定，一如既往熟悉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就像當初在京城戰場上感受到的那樣。

破空聲在耳邊炸響，白求安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手中獄鳳猛地擋在身前，下一刻應聲而至的金屬重重的砸在獄鳳刀身上。

前所未有的力量讓白求安的整個身體都在震顫，刀身上回饋的力量讓白求安踉蹌的往後足足跌了三步。

但最恐怖的是，白求安還沒有找到出聲的神侍。

讓人頭皮發麻啊。

是一根不囫圇的長棍，或者說是神骸。

左手的盛氣緊緊握著，白求安可不想把其中的「氣」浪費在這些虛無縹緲不會讓其傷筋動骨的神骸上。

若是到死白求安也沒看見人，索性就這麼死了吧。刀里的盛氣積攢了可不只是白求安一人一年多的心血，還有許許多多白求安不知道的前人先輩。

多半都是些漢家的先祖，所以白求安對於漢新桃這個小姑娘，格外的包容。甚至大開方便之門讓其至今站在城樓上觀戰。

第二根神骸再度劃破空氣，白求安聆聽著那力道十足的聲音，心中再沉了一分。大概是很強的十二翼神侍吧。

白求安並沒有把握去對抗十二翼神侍，至少在見識過了當下對方遠程攻擊的前提下。這興許是一場人類天才對抗神侍天才的戰爭。

雙方之間任何的差距都在被無限的縮小。

但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是一位悄無聲息的神明。

但其實沒有理由，諸神應該找的是一個個落單的殿主王級戰力。去打那些大軍降臨的必要隘口，而不是找他一個只是很有潛力的年輕人。

好吧，這個理由似乎也夠了。

但生肖神親自出手……似乎有些落了身份。

白求安額頭上的冷汗浸濕了發梢，第二根神骸讓他又一次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數米長的划痕，只不過相比第一次換了一個方向而已。

握著盛氣的手因為這會而受力的原因更抖了，當初京城戰場帶出來的後遺症，自然不可避免的會影響白求安的戰鬥力。

平時那些碾壓，甚至勢均力敵的戰鬥還看不出多少。

可一旦來到這種以弱敵強的戰鬥，白求安的傷勢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就會不斷的擴大。老實說京城戰場之後，白求安絕境搏命的能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大概這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裡，必不可少的一環吧。

盛氣不攻只守，「氣勢」仍舊內斂於內。

更何況白求安現在也沒有進攻的餘地，因為連人影還沒有看到。

第三根神骸接踵而至，甚至洞穿了沿途數位十二殿戰士和神侍。帶著鮮血的神骸似乎殺傷力更勝一分。

白求安再度橫刀硬生生擋下，但三四根神骸長矛竟然是一同被甩出來的。第三根剛被擊飛，四根就從兩刀縫隙間沖了進來。

白求安眼睜睜看著神骸長矛沖入視線，肋下一陣熟悉的穿刺趕傳來，但白求安仍舊深色不變，彷彿沒有神骸長矛刺入身體一般。

因為第五根也來了。

興許同樣夾雜著第六根也說不定，白求安並不是神仙，自然聽不出來其中的確切虛實，只能去猜，而且還是只能往壞處猜。

因為一個不慎，就會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已經洞悉到此處狀況的李慕斯瘋狂的朝著這邊靠，白求安朗聲喝道「不用管我，這傢伙我牽制住就可以了。」

白求安只敢說牽制住，因為那長矛上熟悉的感覺，正是給自己左手留下後遺症的力量。

死亡啊……

白求安的心臟開始劇烈的顫抖，那幕後黑手應該離自己很遠吧。不然這長矛沒道理飛的這麼「慢」。

迅猛的長矛讓白求安很難有力氣去快速的撥開它們，更何況還是數根齊發，讓白求安更是應接不暇。

肋下的傷口因為白求安的劇烈運動而開始流血加劇，遠處的李慕斯自以為白求安還是在示敵以弱誘騙那暗中的神侍。

可他卻不知道白求安當下的處境，是貨真價實的在生死間徘徊遊盪。

白求安猜對了這一次是三矛連射，但無奈卻接不住第三根矛。

長矛斜著插進了白求安的肚子里，興許帶著些破碎腸管什麼的。不過也還好吧，戰力的提升相對的是生命力的更加頑強，這點小事還不至於怎麼樣白求安。

至少他的神色不還是如往常那般平靜嘛。

「是神明嘛。」

白求安喃喃自語，終於意識到這次的對手很可能超越了自己當下的戰力水平。再強的十二翼神侍沒道理在不露頭的狀態下如此戲耍理應在同級別的白求安。

不過白求安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一旦說出了神明二字，眼前這本就已經士氣越走越低的戰士，內心之中會是何等的崩潰。

但神好像不樂意了，踩在數人高的半空中。

悄無聲息的站在那。

「人類，我期待這次見面已經很久了。」

神明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高高在上，和那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神明的感覺。哪怕不開口，也毋庸置疑其身份。

白求安沒敢去動身體里的那兩根長矛，只是挺直了腰桿看著那位神。

「我也很期待和神的面對面，但至少不是現在。」

「為了殺你，我在神域找了很久才找到這些符合條件的武器。」神明的眼中有著興奮，更像是一場野外狩獵。

白求安無動於衷，心中也算是知曉了這些神骸長矛的出處，想必是一些能夠殺死自己的獨特神侍被這位神做成了武器吧。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些人變成這樣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當然，這是在不考慮那些個體思想的前提下。

「你覺得會有人來救你嗎？」神明再度開口。

「你廢話很多唉。」

白求安強撐著，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各位王級戰力此時身在何處。沒了遲霜，戰場上再也不會出現那種突然的奇迹。

京城戰場殺死辰龍神的事情已經不會再被複刻了，至少近幾十年，沒人有這個天賦和這個能力。

所以神明有恃無恐，白求安瘋狂的想著對策。

如何在一個有著可以真正殺死自己的神明手上活下去。

呼……該死，為什麼不是殺死這個傢伙呢。

白求安眼神中似乎有火光在跳動。

獄鳳和盛氣被白求安死死的攥在手裡，身上的兩處傷口扔在留下，難言的痛苦在不斷的蔓延著，但白求安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每一次生死砥礪都是對人的極大鍛煉，而白求安能夠登高如飛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短暫的數年間經歷了太多常人甚至十二殿戰士都難以想象的事情。

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長矛已然衝到了白求安的面前，儘管他現在仍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但也知道這東西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白求安抬起手，鼻尖飄蕩的血腥味讓他越發的亢奮。

儘管這並不能阻止神骸長矛再次刺入他的身體，可是這長矛也同樣擋不住他朝著那位神明進發的腳步。

骸刀和長矛的碰撞聲從未低沉，鮮血也沒有停止從白求安身上溢出。但這個男人仍舊會邁著狂妄的步伐朝著目標衝過去。

儘管在場已經有很多人知道，白求安「不會死」，但這種震撼人心的場面總是會讓人心潮澎湃。

但白求安會死啊。

不知何時，白求安的速度開始越來越慢，腳下的步伐也開始沉重起來了。

嚓。

沉沙被腳掌重重的踩在土裡，白求安看著那位神，白屠之瞳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