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習慣寒冷

第五百一十六章:習慣寒冷

明明就是同個地理位置,不過是一片山壁之隔罷了。

夜刖細心將陸冉身上的披風理好,不讓寒風吹進她的身體上,一面解釋道:「這冰谷一年四季都是這般寒冷飄雪,大約是所處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的原因。」

夜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袍,隨意披了件薄的披風而已,可是他好像不覺得這裡很冷一般,神色間泰然自若。

用陸冉的眼光來看,倒像是已經習慣了這裡的寒冷一般。

而且方才進來的時候,陸冉也並未見他吃避寒的藥丸,陸冉不禁問道:「你不冷嗎?」

聽到陸冉的關心,自從走進這冰谷后,便一直有些沉沉的眸色當即變得一亮,好像被嚴寒染得有幾分涼薄的眸色也回暖了幾分。

「不礙事,我年幼時曾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對於這裡的寒氣,早已經習慣了。」

夜刖話說得輕飄飄,但是陸冉卻覺得有些奇怪:「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為什麼?」

他們一路走進來,這山谷裡面到處都是冰雪,除了一片刺目的雪白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別的顏色,更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若是在這裡待著的話,怎麼活下去。

先別說會餓死,要是讓陸冉一直看著這千篇一律的雪白,她自己都要悶死了。

夜刖聞言,微微笑了笑,望著周圍熟悉的冰雪山巒,眼中淡淡掠過一抹說不出是什麼情緒的情緒。

當年他的父親自殺后,母親在此巨大的打擊下,性情大變,抑或說變得有些不正常。對夜刖也甚為痛恨,甚至恨不得要殺了他。

說來也是嘲諷,他夜刖是夜沐歌的親生兒子,父親是因為被母親強佔了身子,才有了他,若是不愛母親的父親恨他的話,這倒也說得過去,可是母親卻也恨他入骨。

母親一直瘋狂而怨恨地在她耳邊說,都是因為他,才害死了父親。

年幼的夜刖覺得,母親說得並沒有錯,或許真是自己害死了父親的,若是他做些什麼,能夠讓父親活過來的話,他願意,只要父親活過來。

只要父親平平安安地活著,即便是被父親厭惡怨恨也沒有什麼關係,他不會再去見父親,不會惹他不快。

他願意付出一切,只要父親活過來。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讓母親拿他來當葯人試藥了,他那時候真的相信了母親真的能夠煉製出讓父親死而復生的藥丸來。

只要父親沒事,他受多大的苦楚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直到後來,七魔女闖進來殺了母親的時候,夜刖才知道這世上,根本不會有這種會讓人死而復生的葯來。

他的父親,永遠也不可能會活回來。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大抵這些年來,他欠下的一些孽債,應該是還乾淨透徹了。

夜刖這麼想著,可是他渾身傷痕纍纍地枯坐在昔日年幼時,他與父母住屋子裡面,抱著父親送他的唯一一件禮物——那早已毀爛得只剩下傘骨的油紙傘之時,心中卻空茫地厲害。

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死了,只不過是一抹幽魂,一抹連地府的黑白勾魂使者都已經遺忘了,故而沒有將他拘到地府的遊魂。

他不知道去哪裡,枯坐了好幾天之後,才恍恍惚惚想到了一件事情要做。

他要去將這把傘修補修補。

於是夜刖跌跌撞撞起身離開那裡,在深山裡面漫無目的地走著,後來不知怎麼的,跌入了一個懸崖之下。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不,他是被凍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被寒冷的冰雪凍得四肢僵硬,冷得直哆嗦。睜開眼睛發現入目一片銀白,才知道這是個天寒地凍的地方。

夜刖掙扎著自地上爬起來,他被母親囚禁多年當做試藥的葯人,自然也被性情陰晴不定的母親鞭打虐待,身上別說沒有一塊好肉,衣衫更是襤褸不堪無法蔽體。

如今在這天寒地凍的山谷裡面,再這麼待下去,遲早都會凍死。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間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甘心來,他不甘心就這麼死掉了。

明明活著那麼痛苦,可是他卻不願意就此死掉,明明他也很看不起那些掙扎求生的人,可是自己在那個時候,卻是不想死的。

或許,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

一邊怨氣衝天地抱怨這世道對自己的不公,活著沒有任何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到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卻又想方設法活下去,甚至不擇手段。

包括自己,也有這麼可惡的求生慾望。

夜刖掙扎著起身,抱著破破爛爛的油紙傘,腳步踉蹌地艱難朝前邁步,終於尋找到了一處山洞。

山洞裡即便是還很冷,但至少能夠躲避嚴寒,比外面寒風凜冽的環境要好些了。

夜刖來到山洞的時候,渾身又冷又累又餓,已經沒有力氣走了,整個人都是趴到在地上,艱難地一點點爬進山洞裡面的。

那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是因為下雪,天幕上堆積了一層層的烏雲,也顯得天色陰暗壓抑。

山洞裡面就更加幽暗,不過對於已經累得兩眼直發黑的夜刖來說,也無甚關係。

但是當他爬到山洞裡面的時候,卻聽見山洞裡面傳來了一串響動。

那......好像是一串鐵鏈被拉扯傳來的聲音。

夜刖被囚禁那麼多年,雙手雙腳上常年被栓著鐵鏈,對於這個聲音,夜刖是最為熟悉不過了。

熟悉得即使自己已經疲憊痛苦得五感麻木遲鈍了很多,卻還是聽見了這聲鐵鏈移動傳出的聲響。

但是寒冷加上飢餓讓夜刖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脆弱的漿糊,反應慢了很多拍,即使是聽見了聲音,他的腦子也沒有反應過來來山洞裡有什麼東西。

直到一陣風刮來,他整個人忽然毫無預兆被粗魯提起來之時,夜刖遲鈍的腦子才稍稍有了些反應。

「唔......痛......」自己的傷口被擠壓到,夜刖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低吟。

「竟然有人來到了這裡?你是什麼人?」黑暗中,夜刖恍惚聽見一道沙啞的聲音冰冰冷冷地響在自己的耳邊。

說話人的語氣寒冷得堪比外面的冰封的積雪,冰寒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像山洞裡氣氛的陰邪之氣。

那鐵鉗般的手緊緊扣在他的傷口上,一股股鑽心的疼痛不住傳達到了腦子裡,令夜刖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倏然清醒了幾分。

他艱難地出聲應道:「我......我是不小心來到這兒的。」

夜刖的聲音雖然虛弱沙啞,甚至聽著還有幾分孩童的稚嫩,但是卻聽不到半分的害怕,或許他的語氣平淡得有些麻木了吧。

漆黑的山洞裡面,忽然間亮起一道光線,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適地閉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夜刖抱在懷裡的油紙傘冷不防被抽走,夜刖整個人一驚,忙睜開眼掙扎著要撲過去將傘搶過來。

但是那個提著自己的人卻輕輕鬆鬆一轉手,避開了他搶過去的雙手。

夜刖目光含怒,瞪著眼前的人:「把傘還給我!」

在身邊不知道什麼光芒的映襯下,夜刖自然是看見了那個揪著自己的人,還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有兩條手臂粗細的鐵鏈穿過她的肩膀將她鎖住。

女人面目卻是極為可怖,臉上刻滿了猙獰的疤痕,一雙冰冷的眼睛好像看死人一般看著他。

而在她的另一邊手中,正拿著從他那裡抽過來的油紙傘。

女人看到他惡狠狠的眼神,眉毛一挑,眼中浮現出幾分玩味,冷笑了下:「不過一把破油紙傘罷了,你這個小毛孩倒還真是挺緊張。」

「還給我!」夜刖死死瞪著她,用力掙扎著,想要掙脫她的鉗制,把那油紙傘搶過來。

女人看著他的神情,髒兮兮的稚嫩眉宇間,帶著幾分瘋狂與偏執,是對他那把破爛油紙傘的偏執。

她好像發現什麼有趣好玩的事情一般,眼中玩味之意更甚,嘴角的冷笑也隨之更深,讓她醜陋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也更加邪性怪異。

只聽見她沙啞粗嘎的嗓音傳到夜刖的耳中:「傘呢我可以還給你,但是你要拜我為師。」

夜刖道:「為什麼要拜你為師?」

女人道:「你拜我為師,我便教給你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功,讓你稱霸江湖,想要做什麼就能夠做什麼。」

夜刖眼中一動,目光緊緊落在她手中的油紙傘上:「想做什麼就能作什麼?那能夠救活一個人嗎?」

女人瞥了眼他死死盯著的油紙傘,哈哈大笑一聲:「我這一生只知道如何殺人,救人卻是不會。」

夜刖皺了皺眉,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我沒興趣殺人。」

女人上下打量他,冷笑道:「看你這模樣,這滿身的傷痕,是被人欺負的吧?你難道就不想向欺負你的那些人報仇?你要是跟我學了武功,便可以去找他們報仇,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刖看著她,卻是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女人道:「我是幽冥教的教主,但是卻被人所害關押囚禁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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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醫娘子擒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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