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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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他們已是走在了通往青州的官道上,一路上,董如都在惶惶中度過,抱著孩子神色很是焦急,又帶著些恍惚,她真的回家了,雖然快要過年了,可能回家了也不能趕上和家人過年,但是她還是很激動,她終於從那個華麗的牢籠里出來了。
路上的景色很單調,滿眼的雪白,而且因著過年,路上也沒多少人,只有他們的馬車緊趕慢趕地往前走著。
衛七郎在外頭趕車,時不時地便朝裡頭看一眼,他怕阿如一個人抱著孩子會累,便不放心,一直留心著她。
三天前他們從梅溪園出來之後,衛七郎便是帶著她收拾起了行禮,董如跟在後頭,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因為她真的沒想到衛七郎雷厲風行,前腳還說帶她回家呢,後腳就開始收拾起行李來,她著實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他們將東西都收拾好后,衛七郎已是又動作快速地套好了馬車,她就這樣,恍恍惚惚地跟著上了車,就走開了,直到現在,腦子裡都還懵著,完全過不來了。
而衛七郎也是趕著馬車速度加快,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提早走幾天,就可以提早趕回家和爹娘過年。
可是,一路下來,董如從他的的臉上表情,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問題,他能這麼快速地離京,就好像是在躲避什麼一樣。
可是她問了,他又不說,只柔聲安撫她。
馬車裡的董如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將孩子哄好,放到了小棉被裡讓他自己玩著,她卻是掀開帘子和他坐到了一起,轉頭睨了他一眼,秀眉微皺,問道:「你到底幹什麼,走的這樣快?反正已是快過年了,此時就算趕回去也是和家裡人過不上年的,既然這樣,你幹嘛這麼急著趕路,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駕車的衛七郎聞言,卻是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見她領口微開,寒風便是順著領子吹了進去,立時眉頭皺起,眼中融著憐惜,語氣卻是低聲喝斥道:「進去,風這樣大,吹病了路上我還要照顧你,聽話。」
他壓根不願回答她的問題,董如立時撇撇嘴,但是卻還是聽話地將領口壓嚴實,又回身進去了。
衛七郎卻是是在加緊趕路,本來他也不想這麼深冬的帶著她回家,反正已經將一身的權利都交給他人了,他完全可以帶著阿如在京城住兩天,等著天氣好些了在帶著她回家也不遲。
可是,皇帝不等人,那道聖旨給他的壓力太大,他不想告訴阿如,他是怎麼辭官的,又付出了多少。
當初皇帝同意他辭官的那個條件,就是讓他在辭官的同時立刻離京,他心裡明白,皇帝這是忌憚他,越是在京城待得時間越長,便越是起疑,長久下去,皇帝絕對會出手對付他,而那個時候,他手中沒有可以依仗的後盾,恐牽連到阿如,所以,他便是一將權力交接清楚,回過頭來便是帶著阿如離京了。
走之前,他已將所有都放下,如今那個京城,再也沒有他可以依戀的地方了,當下便是不再看,默默地趕著馬車在官道上走遠。
皚皚白雪中,只餘下兩道清晰的車轅印子,隨著寒風漸漸吹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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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出京城不久,從皇城內部開始,那道聖旨便是昭告天下,跟了皇帝十四年之久的中書令為楚國鞠躬盡瘁,而今積勞成疾,便是英年早逝了,皇帝悲痛不已,便是下旨,厚葬。
而和他有過婚約的永平郡主,因為中書令大人為國捐軀,不幸英年早逝,所以皇帝為了安撫她,保全她的名節,便是下旨撤銷他們的婚約,同時昭告天下。
郡主府的卧房門大開著,寒風吹進來,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冷,桌子上的茶水也是被凍得結成了冰,顯然這屋子裡很久沒來人了。
而在裡屋的榻上卻是閉目躺著一個老人,是江雪瑤的奶娘,她的頸項那裡有一道暗紅的印子,顯是被人敲暈之後,又是放好在榻上,給她蓋上了棉被,那人才出了門。
過了很長時間后,奶娘的眼皮動了動,之後猛地坐了起來,還沒睜眼,張口第一句話便是:「瑤兒!」聲音恐慌焦急,連帶著她的臉色都是蒼白失血的。
待她完全睜開眼來,四下里一瞧,見屋子裡寒風肆虐,郡主已是早已走了多時了,老臉上便是流下淚來,一隻手也是猛力捶著胸口,一把掀開被子,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是跑出了屋子,踩著白雪一路跑出了郡主府,不顧路上的人群,便是哭著跌跌撞撞地朝著夏行之臨時的府邸跑了過去。
待她跑到夏行之府邸的時候,正好碰到下人們掃雪,心下念著郡主,便也是不看人,慌裡慌張地抓住一個人便是叫喊道:「夏侯爺在嗎,夏侯爺在嗎?我是永平郡主府上的人,我要見夏侯爺!」
她說著,蒼老的兩手緊緊攥著那個下人的衣袖,兩眼暴突,溝壑縱橫老臉上的淚水四溢,滿頭的華髮也是在一路跑來的過程中被寒風吹得四散開來,此刻看去,竟然狀若瘋癲,像個瘋婆子一樣很是駭人。
而且她的嘴裡一個勁兒叫喊著:我要見夏侯爺,我家郡主跑了,我要見夏侯爺,請侯爺做主的話。
那些人聽著便是眉頭跟著皺起,互望一眼,一個人站出來,將她的手拍開,不耐煩地罵道:「什麼你要見夏侯爺,如今咱們侯爺高升了,當了七省的中書令,大人的名號也是你可隨意喊得,大人不在府上,進宮了,哪裡來的瘋婆子,走走走,趕緊一邊去。」
那些個下人都是臨時被指派來伺候夏行之的,一個個地巴結還來不及,此刻見著這麼一個瘋婆娘前來惹事,便是都走上前來將她一手一個,給提著扔的遠遠地,末了,還笑罵道:「還點名要見大人,真是覺著自個夠面兒還是不怕死啊。」
說著,便是不再管她,又開始做自己的活了。而奶娘卻是心下凄惶,被扔在雪地里也是渾身的雪花,抬頭看看天空,又轉頭看看四周,只見這裡滿眼的高牆大院,卻是尋不到一個好心人能幫助她通報一下夏侯爺,派人找尋一下郡主。
今早起來她去找郡主吃藥,就見她的房門大開著,而郡主卻是穿著一身的白衣,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正要出去,她心裡一驚,身子先一步挪動,想要將門口堵住,不想讓她出去,同時想說些勸誡她的話,卻不想,她身子還沒挪動呢,郡主便是猛地出手,在她後頸項那裡一拍,她人便是不省人事了。
暈倒前最後聽見的一句話,便是她帶著哽咽又不捨得聲音:「奶娘,你保重。」
就連這聲音,也是在她逐漸暈眩中慢慢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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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上的雪花倒是比山下厚的百倍,走上去一腳便是深深陷入進去,沒入腳踝。
江雪瑤背著一個小包袱踩著雪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著,她身穿一身雪白色的衣衫,純白的顏色要和周圍霜白的景色融為一體,唯一能區分的就是她那一頭黑亮又順滑的及腰秀髮。
那一頭秀髮就那樣披散到後背上隨著寒風舞動,她的臉色蒼白著,雙目泛著死氣,抬起頭木木然地望了一眼最高峰那個道觀,神情毫無波動,繼續低頭往上走。
連接著道觀的台階蜿蜒曲折,卻是一通到頂,將最後一節台階走完,她來到了道觀門前,抬頭望望道觀的名字,清正廟。
清本正心,還真是個適合清修的好名字。
看了一眼,她便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便將身後的紅塵隔絕在了門外......
愛一個人,好難。
我喜歡,我希望,他也如我般愛我,可是換來的都是傷害,既如此,已然烙進心裡忘不掉,那就一切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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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如他們是在元宵節前回來的,雖然沒趕上年三十,但好在緊趕慢趕,卻是安安穩穩地回來了。
一回到自己的小窩,她便是整個人都徹底安穩下來,望著自己的小家,長長呼了口氣,一雙大眼清粼粼地閃著清輝,小嘴兒也是咯咯笑了開來,從身心處就覺得好像連帶著心窩都是松泛了開來。
終於不再膽戰心驚,終於不再患得患失,她也不用每天面對那些陌生人的眼光和聽不明白的言語。
望著屋子裡簡單的陳設,還有上面落下的淡淡粉塵,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是如此熟悉,如此溫暖,她不禁回過頭來,用一雙秋水般的大眼一眨不眨地定定瞧著身後的男人,雖然有很多事她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就這樣安全離京的,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覺得完全沒必要了。
只慢慢走上前去,懷抱著孩子,笑語盈盈地深望著他,用嬌軟的聲音,膩膩地含羞喚了他一句:「七郎......」
衛七郎就站在那裡,眼眸含笑,眉心蹙著一點憐惜疼愛,只走上前去將她和孩子緊緊擁抱住,低頭在她頭頂落下一吻,卻是也露出了潔白牙齒,笑了開來,沒說任何言語。
兩個人互相對望著,懷中的孩子也是咯咯笑著,一家人和和美美,一切盡在不言中。
農家喜樂,田園悲歡,願望他們:我妻我愛,牽手今生不耍賴;我妻我愛,三生石畔緣分在;我妻我愛,浪漫甜蜜不懈怠;我妻我愛,相伴日子最精彩……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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