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彈劾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還屬皇后。
鳳棲宮中,皇后聽完心腹宮女雲秋的彙報,捏在手中的茶杯,猛地擲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茶杯落地,支離破碎。
皇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又驚又怒,罵道:「皇上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娘娘慎言。」雲秋一陣心驚膽顫。
要是這句話傳了出去,就算是皇后,也難逃被問罪。
皇后又不是翎妃,直言不諱皇上都不計較,皇后在皇上心裡有多少位置,她心裡沒點數嗎?
「慎言慎行?」皇后聲嘶力竭的喝道:「本宮在這鳳棲宮,還需要謹小慎微,那本宮這個皇后,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皇后發火,遭殃的自然是他們那些做下人的。
屋外的宮女內侍,都聽到了屋子了皇后的吼聲,一個個將頭埋得低低的。
這種時候,他們最好還是做一個聾子啞巴,命才可以活得長一些。
當然,此時最不好受的,還是雲秋。
儘管是臘月天,可這屋子裡幾個取暖的火盆子,再加上皇后那幾欲噴火的樣子,雲秋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那是驚的。
皇后越想越是氣悶。
皇上可是一國之君,怎麼可能會答應安成落那麼荒唐無理的要求。
說到底,還不是皇上偏心。
若是換成了其他皇子,早就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上,面壁思過去吧。
自古可沒有聽說過哪個王爺能有兩個正妃的,皇上此舉,是要為了一個安成落,頂著所有皇室宗親和朝廷大臣的非議啊。
這心眼偏的,未免也太過了。
好在安成落現在是個殘廢,若他還和以前一樣,四肢健全,只怕皇儲之位,誰也別肖想了。
賞花宴上,那個華教學可是在皇上面前開了口,能夠醫治好安成落的腿,想必皇上一定會讓她竭盡全力去醫治。
皇后越想越是不安,側目看向了雲秋,目光陰沉的道:「兩位王妃之中,是不是有賞花宴上那個華教學?」
雲秋低垂著頭,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娘娘,兩位十一王妃,正是十一王爺在賞花宴上選的那二人,華教學自然也是其一。」
皇后聞言,整張臉都綠了。
鑲了寶石的長指甲抵在椅子把手上,發出輕微的刺啦聲。
這聲響雖輕,可落在這針落可聞的屋內,雲秋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心頭忍不住的顫了顫。
皇後娘娘這是真的氣極了。
誰說不氣?
一聽那華教學也成了十一王妃,那她必然就會用盡一切心思,幫安成落醫腿,一旦安成落的腿恢復了,那也就代表著,他鹹魚翻身的機會來了。
以皇上那個偏心眼的,說不定會在安成落的腿剛一恢復,就直接立為太子。
到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必須要趁現在,將一切都扼殺在搖籃里。
皇后猛地從貴妃椅上起身,由於起得太急,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雲秋連忙上前扶住。
這是氣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啊。
皇后竭力壓制自己內心的氣憤,道:「去慈寧宮。」
這種時候,只能請太后出馬了,想必皇上答應了安成落那麼荒唐的請求,太後會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也只有太后,還能治得住皇上。
她這個皇后,在皇上那裡可是半點份量都沒有。
而這一切都要怨翎妃!
自從翎妃進了宮,一切都變了。
再說御書房中,此時安仁帝已是焦頭爛額。
御書房內滿滿當當的站的全是人,御書房外還有幾人進不去,在外面等候,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怒色。
荒唐啊!簡直太荒唐!
皇上怎麼會糊塗了呢?
下這麼糊塗的聖旨,以後還怎麼治家理國?這不是拿大周的江山社稷開玩笑嗎?
你一言我一語,可半句都離不開十一王爺立妃之事。
立妃就立妃嘛,這本沒什麼,可是不能一立就立兩個正妃啊。
更何況十一王爺還是個雙腿不利於行的!
能不能行人事還不知道,給他塞那麼多個妃子,他吃得消嗎?他受得了嗎?
整個御書房內烏糟糟的一片,就像菜市場上那些商販子在吆喝似的。
「皇上,還請收回聖旨!」
御書房內,眾臣群情激昂,左右離不開讓安仁帝收回旨意。
安仁帝面沉如水,彷彿能滴出墨來,甩起袖子,將龍案上的鎮紙掃了出去,怒道:「朕乃一國之君,一言九鼎,頒出去的聖旨,豈有收回的道理?諸卿是想讓朕當一個言而無信的君王么?」
安仁帝確實怒了。
這些所謂的大臣,一整天盯著皇家的私事,就連皇子娶兩個妃子都緊咬著不放,這些人是吃飽了太閑嗎?
這麼閑,怎麼不去體驗一下民間疾苦?
一個個在他面前蹦躂得這麼歡快。
果然這一陣吼,讓那些大臣們紛紛縮了縮脖子,有氣無力的道:「臣等不敢。」
讓安仁帝做一個出爾反爾的君王,他們可沒有這本事。
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皇上既然把這聖旨都頒了出去,收回的可能性那是極小的。
現在不過是盡他們這些做大臣該盡的勸諫之責,能勸成安仁帝收回聖旨,那自然是最好。
不能?那就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就罷了。
那些只想刷存在感的大臣,一見安仁帝怒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幾名言官卻絲毫不退怯。
要知道,大周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不必真憑實據,只要道聽途說,有違大周律法例律,就可彈劾某人。
即便君王,他們也可以彈劾!
就算是一位明君,也無法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犯錯,無法保證子孫不犯錯,言官們的勸諫便是對皇權起到監察和約束,從根本上維護江山的穩固。
正因為開朝以來,給了言官這樣的權力,歷來才有那麼多言官在帝王失德之時,前仆後繼,視死如歸的勸諫。
「皇上,自古以來,哪個王爺冊立過兩位正妃?皇上此舉,實在是與例律不符,更是與國法不符!」言官們依舊慷慨陳詞,絲毫不因為安仁帝那陰沉的臉色,而有所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