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敬亭門退敵
中午,三人行到長江邊上的一個小鎮上,實在睏乏了,便胡亂找了家客店歇腳,順便留意七里城內的動靜。
果然,到了傍晚,劫頭顱之事就傳得沸沸揚揚,便有朝廷的官兵四處搜捕那夜劫頭顱之人。
三人不敢怠慢,裝扮成販茶葉的商客,當夜急急南下,往浙江堂趕去。
這日行至太湖邊上。
太湖位於江蘇和浙江的交匯處,自古便有「天下第一湖」的美譽。三人站在湖畔上,精神為之一振,不禁欣賞起眼前的美景。但見:碧水無暇遼闊無垠,煙波浩淼輕盪迷朦,如詩如畫,如夢如幻。岳楓見此絕佳美景,忍不住吟道:「水宿煙雨寒,洞庭霜落微。月明移舟去,夜靜魂夢歸。暗覺海風度,蕭蕭聞雁飛。」
袁友福聞得,一臉羨色,道:「想不到師父文武全才,竟吟得此佳作。」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我哪有這文采,只是借那王昌齡之口罷了!」岳楓笑道。
李書恆道:「來到太湖,不嘗嘗這裡的『太湖三白』,卻只能說是白來了。」
「哦?李副堂主見地不淺,這『太湖三白』怎麼說?」岳楓來了興趣,問道。
「回岳老前輩,這『太湖三白』指的是這湖中的銀魚、白魚、白蝦,或白灼,或清蒸,保留了原味,當真鮮美至及啊!」李書恆道。
岳楓聽完,「咕嚕」咽了一下口水,問道:「哪裡有得吃?」
「這太湖邊上的酒樓都有。」李書恆道。
「徒兒,吃吃不誤事吧?」岳楓問道。
「師父言重了,吃個午飯能誤什麼事。」袁友福笑道。
「那就趕緊的啊!」岳楓迫不及待地道。
三人找到了一家叫「天然居」的酒樓,酒樓的大門兩旁有一幅對聯頗有意境,右書:客上天然居,左書:居然天上客。進了店,三人徑自上了二樓。
二樓四面通風,視野相當寬闊,三人找了臨湖的一張桌子落座,李書恆點了兩個菜,兩個主食,一個湯,全是當地的特色菜肴,分別是太湖三白、太湖蒓菜、玫瑰定勝糕、蟹粉小籠包和白露鮮蚌湯。三人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嘖嘖稱讚。岳楓對那「太湖三白」情有獨鍾,有一大半都進了他的肚裡。
吃飽之後,坐得片刻,三人下了樓來。付了飯錢,正要出門,卻見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當中一人身披灰袍,高高瘦瘦,眼窩深陷,目露精光;左邊一人短衣勁裝,手持一把三頭叉,面色黝黑,目露凶光;右邊一人作讀書人打扮,手持一把扇子,白白凈凈,目光卻有些獃滯。那三人目不斜視,也徑自上了二樓。
出了門來,岳楓壓聲道:「剛才那三人不簡單,尤其當中一人,武功內力定是極強。」
「哦?師父可識得他們?」袁友福問道。
「卻是不識,似不像中原人士。」岳楓搖頭道,「對了,你倆可知道這太湖一帶有一個叫『敬亭門』的幫派?」
「這個知道,也是一個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好幫派,這幾年聽說也經常跟朝廷對著干。」袁友福道。
「這就是了,那你們可認識那門主韓百鳴?」岳楓道。
「聽說過,卻不識得。」李書恆道。
「可知敬亭門在太湖哪個地方?」岳楓問道。
二人搖搖頭。
「這樣,我與那韓門主倒有些淵源,我們打聽一下敬亭門的所在,如不耽誤行程,我想去拜訪他一下。」岳楓道。
三人於是詢問了幾個路人,卻原來敬亭門離此只有四、五里地。
一大片的銀杏樹林邊上,有獨一處的一座院落,青磚紅瓦,環境清幽,便是敬亭門了。
三人到了近前,卻見院門大開,門口站著幾個束裝漢子,每人手持一把鋼刀,神色凝重,與這清幽的環境格格不入。
見有陌生人前來,其中一個漢子道:「你們是什麼人?」,口氣頗不友好。
岳楓微感詫異,上前道:「敢問韓門主可在?我們是他的友人。」
「友人?」那漢子似乎不大相信,道:「可否報上姓名?」
「好說,好說,老朽岳楓,勞煩通報一聲。」岳楓笑道。
「好,你等著。」那漢子道,說著跑進了院門。
李書恆有些氣惱,道:「這敬亭門的人都吃火藥長大的嗎?講話這麼沖。」
「不,李副堂主,你看不出來嗎?敬亭門好像遇到麻煩了。」岳楓眉頭微皺道。
過了一會兒,院里快步走出一個人來,個頭不高,五十多歲年紀,看起來精神抖擻,抱拳道:「卻原來真是岳前輩,稀客,稀客啊!」
「哈哈,百鳴,銅陵一別,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岳楓迎了上去道。
「我門下弟兄不知是岳前輩光臨,多有怠慢,還望莫怪!」韓百鳴道。
「無妨,好說,好說!」岳楓道。
韓百鳴請了三人入內,奉茶敘談。
「百鳴,你雖對我們笑面相迎,卻時有憂色,還有你門下弟兄,如此的神情緊張,是不是你敬亭門遇到麻煩了?」岳楓開門見山道。
「岳前輩高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敬亭門確實遇到麻煩了!」韓百鳴道。
原來在去年的九月十五,敬亭門來了一伙人,個個身手不凡。他們對敬亭門提了三個條件,第一:順了朝廷,為朝廷效命,自當前程無量,第二:老老實實做個良民,不得再惹是生非,第三:如若既不順又再惹事,就要對敬亭門大開殺戒了。臨走時還殺了幾個門人,扔下一句話:明年的三月十五還會再來。
「哼,原來是朝廷的威逼利誘。」袁友福道,「那韓門主是怎麼做的?」
「我豈會吃他這一套?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韓百鳴憤憤道。
「韓門主果然英雄俠義!」袁友福抱拳道。
「今天就是三月十五,這麼說你就是在防著這夥人來?」岳楓問道。
「正是!」韓百鳴道。
「門主,來了,他,他們來了。」一個漢子跑進來,慌慌張張地道。
韓百鳴臉色一沉,道:「來了!」
眾人起身出了院門,見來人只有三個,卻原來是剛才在天然居酒樓遇見的那三人。
岳楓問道:「這是去年來的那些人嗎?」
「不是!」韓百鳴道。
「韓門主,看來你是堅決要選第三個條件了。」那身披灰袍之人,操著一口彆扭的腔調道,看來確實不是中原人士。
韓百鳴向前一步,正氣凜然地道:「正是!」
「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朝廷的兵馬一到,這敬亭門就從此消失了。」那身披灰袍之人道。
「哼,怕就不站在這裡了!」韓百鳴道。
「少廢話,收拾你還不用勞師動眾。」那面色黝黑之人道,「看招!」掄起手中的三頭叉,直向韓百鳴面門刺來。
韓百鳴連忙後退兩步,道:「劍來。」一漢子忙給他拋來一把劍,他接住劍柄,劃出一道劍圈,兩人交戰在一起。
這黑面之人手勁甚大,一把三頭叉使得虎虎生風,招式卻是不倫不類,好像全然不會武功,只拼一股蠻力一樣。韓百鳴的劍法沉穩,一招一式都攻守兼備。
二人斗得十幾個回合,韓百鳴微現險象。說也奇怪,那黑面之人雖然出招全無章法,那韓百鳴的劍卻始終近不了他的身,幾次險些刺中了他,又被他的三頭叉給鼓搗開了,只得回劍防守。而那黑面之人的三頭叉卻只管使勁猛戳猛刺,打得韓百鳴節節後退。
如此又鬥了幾個回合,那黑面之人突然一招「飛鷹撲兔」,三頭叉穩穩地叉住韓百鳴的劍身,緊接著身子旋轉一圈,挑飛了韓百鳴手中的劍,這一招卻是又穩又巧。
那黑面之人還不罷斗,乘著韓百鳴手中無劍,飛身而起,將三頭叉刺向他的胸口。眼看韓百鳴便要命喪叉下,突然一個身影一晃而至,一掌拍出,拍落了那黑面之人手中的三頭叉,隨即回身,立在韓百鳴跟前,護住了他。
正是岳楓。
那黑面之人雙腳落地,怔在那裡,他沒想到自己在這三頭叉上下了二十餘年的苦功,這老頭竟然隨便一掌就把它拍得脫了手,不禁惱羞成怒,道:「糟老頭,你是誰?為何來管我們的事?」
袁友福道:「喂,黑面鬼,嘴巴放乾淨點。」
岳楓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敬亭門的事你們管得,我就管不得?」
「你……你……」那黑面之人氣得話都說不全,又自知不是敵手,只好拿起地上的三頭叉,轉身憤憤歸隊。
「韓門主,卻原來請到高人相助了,怪不得有恃無恐!」那身披灰袍之人一字一字地慢慢道。
眾人只覺得這聲音凄厲刺耳,彷彿要刺破耳膜,聽著直讓人心煩意亂,顯然是那人故意用了內力而發出來的。
岳楓凝住神,深吸一口氣,也緩緩道:「知道就好,枉你空負一身武功,卻助紂為虐,可嘆,可嘆!」聲如洪鐘,漸漸緩和了那凄厲刺耳之聲。
「這位老者好深厚的內力,佩服,佩服!」那身披灰袍之人道,收了內力。
「好說,好說,過譽了!」岳楓道,也收了內力。
「韓門主,這老者能保你一輩子嗎?哈哈哈哈……」那身披灰袍之人道,轉身離去。
另外兩個人見勢,也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