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樣子

買種子的錢是陳婆子幫忙先付的，顧甄買的種子不多，但種類是真的有些多。好在人家雜貨行的人也沒有嫌她麻煩，反而是耐心的一樣兒一樣兒的都給她包了一些。

從雜貨行出來之後，陳婆子就帶著他們兩個繼續在集市裡頭逛。

陳婆子家裡人多，要用的東西也就多。這光是布料，一年就得扯上兩回。這不，陳婆子就像要去布莊瞧一瞧。「顧娘子啊，我瞧著你昨兒自己做衣裳，要不你也扯一些布回去多做一身兒吧？」

這孩子又不是個不會掙錢的，實際上她比那些個男人都要掙得多。

可這半年多來，她是越來越覺得這孩子省了。

就拿昨兒她做的那衣裳來說吧，其實就不是什麼新衣裳兒，而是拆了舊衣裳再做成新衣裳。這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穿得這麼樸素，哪裡招小夥子喜歡啊？

「不用不用，我家的衣裳多得是。」這布莊的布貴著呢，就算是最次的，一尺也得十多文錢。今天她又被偷了錢，雖說荷包里只有一百來文，但按照她現在的節儉程度，這一百文錢是能夠花一個月的。

一個月的伙食費沒了，她在今後的兩個月就只能更加省一些，再多接幾門生意。

陳婆子見她拒絕了，就道：「顧娘子，你最近是不是沒啥錢了？我看你.......」

「不是不是，只是我覺得這媒婆也不能做一輩子，也不可能樁樁親事我都能拉得配拉得好。您也知道，我每次給人說一門親事，這前前後後最少都是要一個月的。有些時間更是長，沒三個月我不會替主顧上門提親。」

說起自己掙錢的營生，顧甄也就比剛才要嚴肅了一些。「我這口碑呢，就是這麼做出來的。所以我這錢比別的媒婆要收得多，但我能成的親事，也就比別人要少很多很多。所以我就想著啊，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子大手大腳的花錢了，得省著點兒。我尋思著入冬之後就買一塊兒地，這樣自己能夠多種點兒糧食。」

不然就只有她家後頭那巴掌大的園子，最多也就只能種點兒菜。可這最花錢的糧食，是米面。她自己能夠種一點兒的話，就不用費那麼多錢去買別人的了。

聽著她這打算，陳婆子心裡就恍然大悟了。「原來是這樣子......顧娘子，你考慮得很周到。的確，咱們這些庄稼人家，就是要有地心裡才會踏實。」

這要是手裡沒有地沒有糧食，誰能夠睡得香兒啊？「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拉著你花錢了。不過我家必須要扯點兒布回去了，虎子他弟弟妹妹一天一個樣兒，衣服鞋子都是要做的.......」

布莊。

陳婆子正在選布，顧甄就自己在布莊裡頭看了看。

她記得以前看小說的時候，裡頭都寫布莊那些剩下的邊角料兒都會收起來放在一邊。可這會兒她一問那小哥，小哥就笑著搖了搖頭。「哪有這般浪費的呢，就算是有邊角料兒啊，咱們都會分門別類的收起來，會有綉娘過來要的。她們將這些邊邊角角的東西弄成頭花一類的，轉手就是幾個錢，哪有得剩呢！」

聽聽這話，要不都說古人最是聰明呢！

人家壓根兒就不會那麼敗家，反而是精打細算得很！

不過說到頭花這些，顧甄就想到了首飾樣子。

從前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就特別喜歡在淘寶上買那些幾十塊錢的小首飾。比如鏈子啊、耳環啊、戒指啊，都是很別緻的。

她問那小哥，「.......咱們這兒附近哪首飾鋪子啊，就是比較好說話的那種？」

「這個......」小哥撓了撓腦袋，著實是想不出這附近有首飾鋪子或者是銀樓，他就求助的看向了掌柜。「東家......」

掌柜的是個女的，見他答不上來，就拿帕子捂著嘴笑了幾聲兒。「這位娘子，你問他一個男人哪裡有首飾鋪子，這不是為難人么？問我倒是差不多.......」

說著她就已經走大了顧甄跟前，「出了我這鋪子，你往前走，過了一個街口就有一家銀樓。他們家的掌柜人善，也好說話。但凡是進了他家鋪子的，就沒有一個喪著臉出來的。哪怕就是進去問問的，人家也招呼得十分周到。」

這掌柜的這麼熱心，跟自己指了路不說，還將那銀樓掌柜的脾性跟自己交了個底兒。「多謝掌柜的指點，我都記下了。」

雖說她大致是誤會了自己找銀樓的意圖，但自己也不用跟她多解釋，道謝就是了。

陳婆子沒有那麼快挑好，顧甄也就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先去銀樓了。

.......

按照布莊掌柜的話，顧甄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銀樓。

進去之後，她就跟店裡的小哥說明了來意。「我想要找你們掌柜的談談，我有些首飾樣子，想問問你們家收不收......」

「誒，這位娘子您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東家過來。」小哥的確是個熱心的，聽完顧甄的來意之後就去後頭找人了。

半盞茶時間不到，掌柜的就過來了。

不過這掌柜的倒是讓顧甄有些意外，因為她以為這銀樓的老闆是個女子，可等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著實是有些被嚇到了。

「怎麼，這位娘子也覺得男子不可經營銀樓么？」看著她有些發矇的樣子，方尋覺得挺好笑的。

顧甄一聽他這話，就連忙搖頭。「失禮了......不過您剛才說的那話，我覺得倒是沒道理的。不管男子女子，只要能開好這銀樓都是有本事的。」

「哈哈哈......你這話對頭！」方尋哈哈一笑，隨即就說起正經事兒來，「二娃子說你有樣子，我這裡的確是收樣子的。但是不是什麼樣子都收，必須要好的！」

那是自然，不然誰花錢買些不頂用的東西啊？

顧甄身上自然是沒有帶樣子，所以她就問方尋要了紙與筆，當場畫了幾個樣子。

她將畫好的樣子吹了吹，然後遞給他。「掌柜的您看看這些可還行，若是不行，我再畫幾個別的。」

「還有！？」方尋聽著她那輕鬆至極的語氣，都有些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