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有那麼可怕嗎
陳玄一雙陰狠到極致的眼睛，死死盯著蘇眉，另一隻拳頭死死握住，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聽到蘇楠的聲音后，這才緩緩將拳頭鬆開，身上的氣勢也慢慢減弱了幾分，只是手裡的餐叉依然頂在蘇眉白皙的脖子上，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重複著剛才那兩個字：「道歉。」
「對……對不起…….」
此時的蘇眉，哪裡還有半點敢忤逆的膽子，哪怕是讓她跪下，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陳玄平靜的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幾秒鐘，這才緩緩將手裡的餐叉放下。
雖然已經沒了剛才那股殺氣，但所有人依然不敢吭聲，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陳玄。
陳玄扭過頭，突然沖蘇楠笑了笑。
蘇楠微微一怔，這個笑容她非常熟悉，兩人結婚整整一年，陳玄幾乎每天都會對她露出無數次這樣的笑容。
用蘇楠的話形容，這個笑容有些「憨憨傻傻」，蘇楠每次看到他這樣笑容就來氣。
只是，這次感覺和以前特別不一樣，看到這個笑容，她心裡邊竟然湧起一種奇怪的安全感和踏實………
接著陳玄扭過頭，看著蘇老太太。
「你想幹嘛！」
蘇老太太心頭微微一顫，雖然此時陳玄身上已經沒了剛才的那股殺氣，但剛才那一幕實在太嚇人了，依舊驚魂未定。
蘇楠也有些緊張，生怕他再干出什麼瘋狂的事來，蘇老太太可不比蘇眉。
就在她剛準備去拽陳玄的胳膊時……
「奶奶，對不起。」
陳玄突然恭恭敬敬的朝著蘇老太太鞠了一躬，道：「今天是你的壽辰，剛才被我破壞氣氛了，我向奶奶道歉。」
所有人都有些發懵，這個傢伙今天到底要唱哪出？
陳玄的表情十分誠懇，看著蘇老太太，輕聲道：「不過剛才那件事，您真的誤會蘇楠了，其實這件事很簡單，您回頭可以徹底把所有賬目重新查一遍，如果蘇楠真的做了貪污的事，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說著，又繼續道，「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蘇楠真的貪污了，應該會表現得小心翼翼才對，肯定不會拿出這塊表來故意暴露自己，我相信您也知道，蘇楠肯定沒那麼笨。」
這話說完，所有人也都暗暗點頭，剛才在蘇眉的煽動下，倒是沒朝這方面去想。
現在一琢磨，這事兒也不合理，如果蘇楠真的貪污，還能大張旗鼓的買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奶奶，故意暴露自己？
不過，他們心裡邊依然很疑惑，買這塊表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看著蘇老太太以及眾人的眼神，陳玄笑道：「這塊表可就有故事了，早在一個月以前，蘇楠就告訴我，說奶奶今天過生日，還說奶奶是她最敬重的人，讓我一定要用心挑選禮物，讓奶奶高興，她自己因為工作很忙，所以這件事讓我去辦。」
「我們家的家底子也就那樣，肯定沒那麼多錢，蘇楠給了我三千塊，讓我一定要用心，說奶奶的生日是最重要的事。」
「然後有一天，蘇楠突然在網上看到一張照片，也就是這塊手錶的照片，了解其中的寓意以後，就說要是能把這塊表送給奶奶就好了。」
「但我們肯定沒那麼多錢，蘇楠一直為這件事感到遺憾。正巧，我路過一個舊貨市場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這塊表，看見這塊表仿得挺像的，就自作主張，用那三千塊把它給買了下來。」
說著，陳玄看著小德笑了笑，又繼續道，「剛才小德說這塊表是真的，也算是個意外之喜吧。」
「我其實完全可以編造一個故事，說這塊表是怎麼得來的，付出了多大代價，我們家雖然沒錢，但砸鍋賣鐵，三十萬還是拿得出來的，但我和蘇楠都不想那麼做，也不想欺騙奶奶。」
「這塊表是真的，自然皆大歡喜，但就算只是一個仿品，也代表著蘇楠對奶奶的一片心意，我覺得這塊表的價值，不在於它值多少錢，在於她是蘇楠對奶奶的一片真心。」
說著，把那塊表拿了回來，遞到蘇楠面前，柔聲道，「還不快給奶奶戴上，讓奶奶高興高興。」
蘇楠一臉錯愕，從頭到尾都雲里霧裡的，看見陳玄沖自己擠眉弄眼，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拿著表，走到奶奶身邊，單膝蹲下，小心翼翼的把表戴在奶奶手腕上。
「祝奶奶生日快樂，身體健康，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想和這塊表的名字一樣，永恆，永遠陪著奶奶。」蘇楠抬起頭甜甜說道。
「你這傻孩子，剛才也不早說……」
蘇老太太依然板著個臉，但語氣卻已經柔和了很多。
「對不起奶奶，這事兒責任在我。」
陳玄撓頭笑道，「我之前也想過，送奶奶一些燕窩魚翅什麼的補品，或者送些手串啥的，但蘇楠說送奶奶禮物最重要的就是祝福，那些東西太敷衍了，到處都能買到，最重要的是用心。」
蘇家人站在旁邊，臉色無比的難看，這話顯然是在針對他們，只是他們此時也不好再說什麼。
「今天奶奶生日，我提議，我們共舉一杯，祝奶奶身體健康，壽比南山！」陳玄舉起酒杯，所有人也紛紛起身，氣氛再次變得融洽起來。
壽宴結束已是晚上九點多，把蘇老太太送回去后，眾人才各自散去。
蘇楠和陳玄住在一個有些老舊的小區，一套不大的兩居室，布置的很簡單，但卻每天都被陳玄收拾得整整齊齊。
回到家，看見地板上還擺放著水桶和拖把等潔具，以及門口幾個黑乎乎的腳印，陳玄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出門比較急，所以沒收拾完，你先坐著歇會兒，我這就去收拾。」
陳玄一面說著，一面在心裡邊兒把小胖子給問候了個遍，要不是這傢伙今天找上門墨跡了一會兒，也不會那麼倉促。
「你這麼怕我幹嘛？」
蘇楠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雖然陳玄一直都對她是這種態度，但剛才在壽宴上，陳玄突然爆發出的那種殺氣和霸氣，讓蘇楠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懂她這個丈夫。
「你愛乾淨啊，最討厭邋遢的地方了，抱歉抱歉，今天真走得比較急，放心，我馬上就收拾好。」陳玄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楠。
蘇楠看到對方看自己的表情，眼裡的那種畏懼和小心翼翼，再回想剛才在壽宴上發怒的樣子，感覺無比的違和。
「你很怕我嗎？」蘇楠問。
陳玄搖了搖頭，又連忙點了點頭，接著有些為難道，「我…….我應該害怕還是不害怕？」
蘇楠盯著對方看了幾秒鐘，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玄手足無措，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好像還是蘇楠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種笑容。
「行了，先坐下吧，我有事兒要問你。」蘇楠坐到沙發上，交疊著兩條修長的大白腿，看著對方道：「說說吧，今天在壽宴上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
陳玄可沒敢坐下，疑惑的撓著頭，看到蘇楠那雙攝人心魄的大眼睛玩味的盯著自己，連忙緊張道：「對不起對不起，剛我在壽宴上發脾氣，我實在沒忍住，對不起對不起，你可別往心裡去，我下次肯定不會了……」
「你哪兒來這麼多對不起。」
蘇楠蹙了蹙眉，在她印象中，這傢伙每天至少都要跟自己說幾十次對不起，道：「蘇眉也不是第一次說你了，以前更過分的話都說過，今天怎麼說了你幾句你就突然憋不住了？」
陳玄今天在壽宴上的爆發，的確大大出乎蘇楠的意料，在她印象中，陳玄是一個沒有任何脾氣的慫包，被人扇了耳光還得笑呵呵的那種。
「你說這事兒啊。」
陳玄抬著脖子道，「我不是因為她說我我才發脾氣的，要是說我也就算了，可是她今天說的是你，以前他們怎麼說我都沒關係，但要是說你，我可不樂意。」
蘇楠微微一怔，「你是說，你今天發脾氣是因為我？」
「那不然呢？」
陳玄道：「我知道他們瞧不起我，喜歡把我當猴耍，不過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他們要耍猴，我就表演給他們看好了。反正我也不掉塊肉，要是我跟他們計較了，還得給你添麻煩。」
聽到這話，蘇楠心頭突然輕輕一顫。
這傢伙其實並不是個草包，也不是笨蛋，他知道蘇家人一直把他當猴耍，每次都故意配合著他們，只是因為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陳玄看到蘇楠的表情，一下就急了，「你別生氣，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後肯定不會亂髮脾氣了……..」
「坐下說話吧。」
蘇楠抬起頭，輕輕嘆出一口氣。
「這…….沒事沒事，我站著就好…….」
「我讓你坐下！」
「噢噢…….」
看著坐在沙發角落，脊背挺得筆直，用無比小心翼翼眼神看著自己的陳玄，蘇楠突然憋不住想笑。
這傢伙就這麼害怕自己嗎？
「我問你，你是怎麼會懂得法國餐的？」
蘇楠問道，今天陳玄在壽宴上，表現出對法國餐的研究，倒是讓她大開眼界，同時也很好奇，這傢伙是怎麼會懂法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