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間的別墅
那人知道其中兇險,剛要咬舌自盡,此舉早被玉摧紅預計,玉摧紅左手一推,那人下巴脫了臼。
玉摧紅右手的水晶球在那人眼前的來回擺動,越來越慢,而他聲音也越來越溫柔,道,「來……盯著我的眼睛。」
……
鹽商岳增當年修建別院之中這座木屋之前,考慮到了冬暖夏涼等諸般要素以利於日常休憇,只是木屋之下這個用以棲身避禍的暗道直通地底,如今點著的明火將熄,四下里更顯得寒氣逼人。
「為什麼……連我也撬不開你們的嘴巴呢?!」玉摧紅折騰了二人大半個時辰,自己先有些迷亂了,目光迷茫之後凶光一閃。
二人嚇得趕緊倒頭扮暈。好在痴痴獃呆的玉摧紅只是失望地抖抖手腳而後順步梯抬級而上。
步梯的木板輕薄,在玉摧紅腳下吱吱嘎嘎,彷彿每一步都踩在扮暈的這二人脆弱的神經之上,二人太陽穴邊的青筋隨著那恐怖的聲音跳得發疼。
直到步梯頂部的扣扳被玉摧紅推開,玉摧紅出去之後,啪嗒一聲,扣板蓋上之後,二人才將跳到喉嚨口的心臟暫且放回胸腔。
也是岳增當年設計失誤,這二人雖然困居暗道之中,鐵無雙和玉摧紅的交談之聲順著他們足底的木頭嵌縫清晰地傳下來。
鐵無雙道,「師父,我早就勸你不要白費功夫。」
玉摧紅失望道,「其實,他們後台是誰,現在己經不再重要。」
鐵無雙道,「那何事重要?」
玉摧紅道,「無論鐵人的嘴還是女人的腿,只要我祭出手中的攝魂珠,必定咔嚓張開,幾十年來,師父從未失過手。」
鐵無雙笑道,「女人的腿張開時可沒那麼大動靜。」
裝暈的二人隔層聽見這一襲白衣的師父吹起牛來破綻百出,忍不住同時叱了一聲。
玉摧紅又道,「今天我大費功力,這兩人卻橫豎一個不開口,此事若傳出去,師父我顏面何存?」
鐵無雙道,「成功率不是您這麼計算的。」
玉摧紅遲疑道,「那要如何計算?」
鐵無雙道,「撬得開嘴的,咱們就大膽放他走,讓他四處傳頒我們師徒的審問功夫世間一流。撬不開嘴的,咱們便順手殺了,毀屍滅跡……如此一來,經我師徒二人之手的,除了叛徒便只剩下烈士。我們師徒審問的成功率,永遠是百分之百!」
玉摧紅擊掌笑道,「好!好!殺了好!只是如何去殺,仍然需要我們師徒認真商榷。」
事關自己怎麼被對方弄死,這兩個人強忍一身巨痛豎耳傾聽,偏偏樓梯上忽然沒了聲息。
兩人同時想到,東海鐵無雙原來就是一個江湖上出了名的惡漢,現在和他那陰陽怪氣的師父湊到一處,他們合計出的方法肯定慘絕人寰。
大丈夫死則有耳,何苦為了偷生而去受人反覆污辱!二人對視一眼心意己決,含淚正要一同咬舌自盡,偏偏合不攏嘴,原來玉摧紅早在離開之前將他們四肢和下巴捏脫了位。
咔喳一聲,暗道出口的扣板被人再次打開,持燭之人白衣勝雪,青慘慘的俊面之上儘是笑意。
這二人盯著玉摧紅時,雙目之中幾欲噴出火焰。
玉摧紅笑得先露出滿口白森森的利齒,緩緩道,「大家也累了,來,喝一口我加了祝由科巫粉的美酒。」
在上古時代,醫師就是巫師。巫師運用他的法術,驅使鬼神,為人民解災、救難、治病。他們甚至能起死回生。
所以,在古代,「巫醫」兩個字總是連在一起的。
到後世,用藥物治病的醫道發明了,出現了不用巫術的醫師,於是「巫」與「醫」才分了家。
祝由科是巫師的後裔,他們的來源很古。
東漢時,張道陵創立「道教」,其法術融合了一部分方術、巫術的內容。
北魏時,寇謙之倡立「道教」,又採用老子哲學成為一門新的宗教。
明太醫院中設有十三科:大方脈、小方脈、婦人、瘡瘍、針灸、眼、口齒、接骨、傷寒、咽喉、金鏃、按摩、祝由。
因祝由科排在十三科之末,所以有「祝由十三科」之稱。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因為祝由科中人通鬼神,鑒生死,中符咒,流傳於民間之後,心懷叵測的江湖人正好利用,作惡行徑往往匪夷所思,幾十年來,民間聞聽到祝由科三字往往懼多於厭。
這穿白衣的瘋人陰險狡詐,惡毒方法層出不窮,此時竟然弄出這勞么子的祝由科巫粉,只怕喝了此酒之後,腸穿肚爛之前還要受上幾日活罪。
這二人聞聽了,驚懼之下連尿都差點被嚇出來。
一邊配合的鐵無雙,近身將二人下巴重又接駁上。
這二人雖然知道今日必死無疑,也不想死相太過難看。
可惜一日之內,這下巴被玉摧紅和鐵無雙這對活寶師徒拆了接接了又拆,來回折騰了無數次,遠沒有平日的靈活。
二人絕望之中只能緊抿雙唇,讓玉摧紅左右灌不下去。
鐵無雙著了惱,俯身將二人腳裸一抓,又一次將他們拎了個頭下腳上,鐵無雙拔腿就走。
玉摧紅腿短追得辛苦,邊追邊喘息道,「好徒兒,拎高點兒,莫弄壞了師父的把戲!」
鐵無雙倒拎兩人,足下如風,邊走邊道,「我先拎他們兩個去山崖邊吹吹風!」
這座別院傍山而建,後山一側是懸崖峭壁。師徒兩追追停停,竟然趕到峭壁邊上。
鐵無雙厲聲問道,「說,還是不說?!」
一眼望去,絕崖之間雲蒸霧繞,崖底隱約磷光片片閃閃,似是鬼火,不曉得多少人命曾喪失於此深淵,幽黑之遙的磷光更顯深不可測。
被倒拎這二人有些遲疑,相互一看后只是搖一搖頭。
鐵無雙道,「若再不說……老子大手一松,讓你們自由的翱翔。」
鐵無雙這麼一個十尺巨漢,能夠將丟人墮崖這種齷蹉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顯然是受了這位穿白衣的師父毒害不淺。
二人還是搖一搖頭。
曉風輕拂,殘月隱現。
鐵無雙大手一伸,將兩人凌空伸出懸崖,慘淡月光映照中,萬仞之下,山山重疊,山峰之巔鱗光閃閃,便似乎無數把劍鋒怒指蒼天。
只要離開鐵無雙的大手,這兩人只怕在半空中也翱翔不了幾息,最終也要落下懸崖之下,碎成肉靡。
鐵無雙手上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