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北京東路的日子
六月二十二日,太陽終於登頂了北回歸線,酷暑開始經略四川。高一七教室的風扇幾乎一整天都在高速旋轉,儘管如此,三十七度以上的高溫仍舊壓迫著石河的學子,后校門外,賣冰粉、涼糕的小商販越來越多,他們的生意卻越來越好。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六月里,周桑的這句話成了高一七的勵志語,只不過從未應用到學習上,只針對如何應對六月這熱死人的天氣,高中的第一個夏天烈日驕陽。
六月的課間,高一七問問題的熱情像是六月的驕陽——熱情似火,各科老師的辦公桌前幾乎都站著一兩個拿著書或者練習冊的同學。
老師們到是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同學們躲避酷暑的小伎倆罷了,貪戀的唯有辦公室里的空調,這就像是經濟危機前的虛假繁榮,全都是泡沫。不過周日里的班會,木老師偶爾間飄過的話語暗示大家老師對你們這種行為並不生氣,只不過問問題要細水長流,別一下子蜂擁而上。梁辰總結了一下木老師的話,即使這不是你們的第一目的,但是老師們也感到很欣慰。
某個午日,老天匆匆的下過一陣急雨,從風起雲聚到雲消雨散,教室的大鐘不過滴滴噠噠走了一個空格,而後休憩了半個時辰的太陽從新露出頭來,只是陽光不若中午那樣曬人,雨珠的味道還流連在空氣之中,教室里的幾個風扇被調到了一檔慢悠悠的轉著,清掃著未盡的暑氣,二十多度的餘溫甚至讓梁辰覺得有些微涼。
政治課後,薛姎一下便趴在了課桌上,梁辰在座位上,重複著眼保健操第二節按壓睛明穴。朦朧之間,梁辰微閉的雙眼中出現了一隻晃動的手。
「這麼積極嗎?」看著周茵手裡數學卷子,梁辰誤以為她是過來問題的。
「組長,我似乎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周茵有些興奮地說道,「有沒有興趣聽一下。」
「沒有。」梁辰一揮手,表示自己毫無興趣,「必須從根源上杜絕謠言的傳播。」
「這次真不是謠言是我福爾摩斯周推理出來的。」周茵拍著胸脯,嘴角上揚,有些小學生考了一百分的自豪感。
梁辰揉著有些惺忪的雙眼,說道:「你怎麼不說是你祖師爺託夢給你說的呢!」
「組長,你待我娓娓道來呀!」周茵接著說道:「就在五分鐘前,我拿著上周考的數學卷子,準備去問題,可是碰巧劉老師不在,我就找了隔壁班教數學的陳老師,隔壁班的陳老師同時還兼任著學校管理檔案的工作,講完題沒多久,我還在自己琢磨的時候,我們班的陳老師就進來了,隔壁班的陳老師就把一個檔案袋遞給了我們班的陳老師,還和我們班的陳老師說『有些資料要在他走後才能開』,陳老師就說『沒事,到時候他回來拿就是了』,說完他就走了,而我一直低著頭做題,他可能沒看見我。」
「so」梁辰疑問道。
周茵像個特務似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你說,陳老師會不會被調走了呀!」
「馬上就要期末了,你可千萬別撒播這種擾亂軍心的謠言。」梁辰嚴肅道。
「這不是謠言,是我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周茵顯得有些急切。
「不管怎麼樣,你千千萬萬別走漏風聲。」這次,梁辰倒像是一個秘密特務頭子,叮囑著小嘍啰周茵。
對周茵的話,梁辰向來是半信半疑,不過對於陳老師要離開的消息,在他的心裡種下了種子,最近的歷史課上,陳老師總是說著一些木老師的台詞,向他們灌輸著大量的心靈雞湯,以後如何如何,歷史以外的旁支末葉他說的越來越多,像極了交代後事的老人。
第二天的歷史課,梁辰開始有意無意的觀察著陳老師的一舉一動,而他好像配合著梁辰心裡的那顆萌芽的種子,給它澆水施肥,從wto講到整個世界的發展趨勢然後莫名其妙的談論起了梁辰他們的未來。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瑣碎的,沒有意義的,但卻不可漠視,無論你覺得學好歷史有沒有用,現階段你必須學好它。」下課鈴聲配合著陳老師說出了最後一句金玉良言。
梁辰的心裡的種子長出了苗,陳老師如此的劇變要不是偶像劇套路一般癌症前的生離死別,要不就是他真的離開了,梁辰肯願接受後者。
三天後,陳老師要走的消息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歷史課前,唐蕊在木老師那了證實了這個消息。梁辰盯著坐在薛姎後排的周茵,質問道:「是不是你傳出去的。」
「這次真不是我,我只和你說過。」周茵有些委屈。
「你們兩早就知道了?」薛姎問道。
「這個秘密就是我發現的。」周茵很是驕傲,笑嘻嘻地說道。
「仔細說說過程。」
周茵侃侃而談之際,梁辰在思索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周茵不可能,她現在的狀態就是久在牢籠的鳥兒剛被釋放,極其興奮。至於自己,更不可能,這三天里,梁辰甚至沒有提過陳老師這個名字。
難道是自己晚上說夢話,被某人聽得了嗎?梁辰在心裡自我調侃著。
上課時,音樂委員左韻配合著陳老師即將離開的消息放了首《北京東路的日子》,一首離別的序曲,似乎是在向陳老師致敬。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當某天你若聽見
有人在說那些奇怪的語言
當某天你若看見
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
當某天再唱著
這首歌會是在哪一個角落
當某天在踏進
這校園會是哪片落葉
掉進回憶的流年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
原來只有三年
表示門衛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臉
各種季風洋流都搞不懂
還有新視野
各種曾經狂熱的海報照片
賣幾塊幾毛錢
我們穿上西裝假裝成長
膠片揮霍習慣的笑臉
悲傷一發寂寞唏噓痛的初體驗
畢業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
各種莫名的感受只說句嘻嘻一些
十年後你若聽見
有人在說這些奇怪的語言
十年後你若看見
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
原來只有三年
表示門衛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臉
各種季風洋流都搞不懂
還有新視野
各種曾經狂熱的海報照片
賣幾塊幾毛錢
我們即將分別獨自浪在中國外國不同地點
瞥見白色的校服還會以為是我認識的誰
顧萍凡哥烏龜大師方丈我愛你
也許誰都忘記誰的名字但記得
北京東路的日子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這是石河離別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