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唯一的規律，數學
極度震驚之下的馬克在愣了足足有半分鐘之後，才回過神來問出了這兩個關鍵的問題：「你……你為什麼敢篤定是那玩意兒發的？還有你憑什麼敢肯定是外星人？」
孫坦並未被馬克的反問難住，反而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的表情，開始了他漫長的解釋。
第一個問題，是關於這個信號為什麼不超過3光年之內的範圍。
這就要從那台由孫坦祖上十幾代祖先孫明石獨家發明的中型私人長波接收電台說起了，這台設備正如孫坦之前所介紹的那樣，它所能接收和發出的波段是地球上除了孫家之外任何人、任何組織所不能做到的。
而孫坦一直在不間斷的使用它，無論是在地球上，還是剛剛抵達月球的這一個月內，至少他可以肯定的是從自己出生以來，這東西就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信號。
孫坦今年24歲，這也就意味著至少24光年距離內的任何天體，在這24年來都沒有發出過電台所能收到的信號。為什麼敢這樣說？因為24光年內的所有天體，已經被現在的人類觀測手段所完全掌握，人類可以確定在這個距離內沒有其他外星生命和一切外星生命活動的跡象存在。
而在地球突然被立方體劫持之後的第二天，中型私人長波接收電台就收到了信號，這背後的信息顯然不言而喻。
馬克立即反駁發問，那你怎麼就能肯定這一點？稍微有點基礎物理和宇宙知識的人都可以提出一個假設：這個信號來自於N光年外，而且恰好是在N光年朝著月球方向發射的。（此處N>24）
比如金牛座著名的畢宿五，即金牛座α（Aldebaran），雖然它是一顆紅巨星，即將在500~1000萬年間結束生命，不過擁有5顆行星的它一直到現在都被人類視為最有可能出現智慧生命的區域之一。
Aldebaran距離月球的距離是68光年，那麼萬一這個信號就是它某顆行星上的智慧生命在68年前發出，現在剛剛抵達月球呢？
針對馬克的問題，孫坦微微一笑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也是這組信號究竟是什麼。
孫坦又再一次讓馬克戴上耳機聽了一遍剛才的信號錄音，馬克依然兩眼茫然完全搞不清楚。
「馬克，我首先要讓你明白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那就是你認為如果真的有外星人，他們會如何同人類進行交流？」孫坦問道。
馬克想了想，很沒有想象力的回答道：「文字？有聲音的語言？或者是畫畫？又或者是製造一些天文現象讓我們能觀測到？」
孫坦搖搖頭道：「錯，你這個回答沒有一句是對的，我來給你一一解釋為什麼。」
用文字交流，且不說對方有沒有可能搞懂地球人已經存在的成百上千種不同的文字，就算他們有這個能力，也有可能完全不使用，因為外星人也不一定有文字這種東西。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某一種外星人是群居的，我們把它想象成蜜蜂蜂群，整個蜂群只有一個發號施令者，那就是蜂王，它有思想、也能下達命令，但不需要文字，只需要腦電波，而蜂群中除了它之外的所有蜜蜂無條件接收命令並執行，那麼這種外星人需要文字嗎？答案當然是不需要，如果它們本身都不需要文字，他們能使用文字同地球人交流嗎？答案當然是不能。
同樣的，語言也是一個道理，如果對方沒有聽覺系統感受不到空氣的震動，甚至退一萬步說，那種外星人生存的環境里就沒有空氣，更沒有聲音，那麼它會使用聲音和人類交流嗎？更不可能。
同理可證，什麼畫畫，製造天文現象觀測這些統統都是扯淡，因為這些假設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把外星人想象成了和人類擁有差不多功能的群體。
雖然我們人類把外星生命稱外星「人」，但沒有說它真的是人！
「所以，你的這些假設統統不成立，我來告訴你一個到現在都未被證明的假設，但基本上它是最靠譜的不同智慧生命群體之間如何交流的假設了。」
根據孫坦所說，我們生存的宇宙，之所以叫做宇宙，是因為它由時間和空間組成，正如同華國古代《淮南子》里那句最樸素的話：「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換句話說，宙就是空間、宇就是時間，這和現代的解釋驚人的一致。
那麼在同一個宇宙中，通用的東西或者說規律有哪些？大家第一時間能想起的莫過於比如光速恆定、絕對零度這些在現在這個宇宙中已經成為真理的東西。
但孫坦對馬克說，如果對於兩個完全不同的生命體群，這些內容都很難表達，唯一能最簡單表達的規律，那就是數學。
「數學？你在和我開玩笑？那按照你剛才的說法，萬一外星人不懂數學呢？」孫坦詰問道。
馬克搖了搖頭：「表達方式可能不一樣，但數學本身就是宇宙真理的一部分，如果連最基礎的數學都不懂是不可能進行星際航行或者做更多事情的。剛才的錄音，你難道沒聽出來它是一個數列嗎？」
「數列？」
「對，如果每一聲『嘀』都代表1，那麼你現在重頭將它聽聽看，然後把它代表的數字記下來。」
「好，我試試。」馬克再次戴上了耳機。
「2、3、5、7、11、13、17……」馬克一邊聽，一邊念出了數字，但是到後面聲音越來越長，他有點記不住了，於是摘下耳機反問道：「那這又和你剛才的結論又什麼聯繫？」
「馬克，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數列其實是……素數數列嗎？」孫坦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素數數列？好像……的確是。」
孫坦緩緩拋出了他驚人的判斷：「沒錯，素數就是只能被1和它自身整除的數字，這是一個鐵一樣的數學定義，在全宇宙是通用的。而信號里先發送素數數列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確認我們是不是智慧生物。」
只有智慧生物才能明白什麼是數學，什麼是素數，什麼又是素數數列！
而且能懂得素數和素數數列這兩個概念的人類，起碼也不再是原始人了對吧？
「好，就算你說的是對的，那麼那個立方體上的外星人為什麼要給月球發送這些素數數列？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馬克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