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11

No911

「王元霸!你領一萬邊軍圍東城!陸海波你領一萬京營兵圍西城,李傑你圍南城!

另外本官各給你們配備三千火槍兵,四千枚手**,若跑了韃子,軍法伺候!」瀋陽城下,劉鴻漸發號施令。

「卑職遵命!」三人俯首得令。

「林河!命你率一萬神機營圍北城!

孔二毛!把十五門加農炮全數拉出來,給我對準城頭的城防炮狠狠的轟!」劉鴻漸對早已躍躍欲試的林河以及孔二愣子道。

「卑職得令!」林河大吼一聲,把身邊孔二愣子嚇了一跳。

「俺也得令!」孔二愣子總是慢半拍。

「都給本官精神點,這是最後一戰,若勝,賞銀、封爵、加官一個都不會少!

陛下就在這兒,本官所說皆無半分虛言,是不是?皇上。」劉鴻漸突然扭頭,沖身後的崇禎大叔道。

「劉卿所言皆朕之意,諸將且好生用兵,朕必不負有功之臣!」崇禎本來沒想搭話,見劉鴻漸把話題引到他身上,崇禎只得站出來。

此行劉鴻漸的良苦用心他何嘗不明白,從自己手裡丟失的國土,自己收回來,不僅如此,還要將建虜徹底蕩平。

這是劉卿給他的千秋功勛,是的沒錯,這便是御駕親征的好處。

他是大明的皇帝!御駕親征不僅激勵了將士士氣,而且一旦功成,所有的功勞首先便會算在他自己身上。

後人都知道高祖永樂帝五伐盟古,贏得萬世功勛,又有幾人記得當時是哪位大將幫助永樂帝驅除韃虜?

唯一的弊端便是……太危險了!

土木堡之慘敗一直銘刻在大明皇帝的心頭,那是大明的恥辱,以至於後來的皇帝若籠子中的動物般,只得老老實實的呆在皇城之內。

但凡有人敢提出哪怕一丁點請皇帝御駕親征的意思,馬上便會被文官集團死死壓住,鋪天蓋地的奏疏將把這人壓的永世不得翻身。

自十七歲入了皇城坐上皇帝的寶座,崇禎便再也沒出過順天府的範圍。

塞外風光獨好,一個多月的親征,大明勢如破竹,不知比在朝堂上與眾臣吵架舒爽多少。

崇禎心中豪氣萬丈,若不是身染疾病,他真想再活五百年,他想看到大明愈見強盛,看到治下的子民皆有飯吃、有衣穿。

「臣定當身先士卒,以報聖恩!」諸多將領也感受到崇禎的豪氣,呼啦啦跪倒一片。

「怎麼都跪下了?這……趕緊去圍城!」劉鴻漸騎在馬上面色尷尬,這些莽夫見了崇禎總是比朝中那些大爺還知禮節,動不動便跪倒在地。

「都平身吧,速去布防!」崇禎對馬上的劉鴻漸擺擺手,免了他的禮,領了命的將軍各自離去。

臨近傍晚,炙烤了大地一整日的烈日終於收住了怒氣。

「劉卿,你打算如何攻這瀋陽城?」崇禎望著雄偉的瀋陽城道。

瀋陽城牆在明軍手裡時,城牆高五丈,下寬四丈一尺,上寬三丈,此等城牆在整個關外的所有城池中,防禦力都能排得進前三。

天啟六年,建虜攻下瀋陽后,開始對瀋陽城牆進行全面的改造。

在一大幫子漢奸的幫助下,數千民壯以及工匠用了數年的時間,把瀋陽城改造城了如今的模樣。

下部的城磚全數換成了條石,城牆加高一丈一尺,厚度也提升了一丈。

「臣……還在想。」劉鴻漸毫不諱言,他望著這高六丈有餘的城牆也是一陣頭疼。

看樣子城門後頭也早被韃子堵上了巨石,十八米的高度,手**也拋不上去。

就算拋上去了,也有被韃子扔下來的風險,畢竟限於工藝,以及為明軍安全考慮,軍械所所產的手**引信都比較長,誤差也大,往往手**扔過去數息才爆炸。

加農炮呢?

轟——轟——轟——

正思索間,掌控加農炮的千戶官孔二愣子開了炮。

三發炮彈打的略微有些低,沒有擊中城牆上的建虜城防炮,三發彈丸打在城牆上,只是蹭下幾片牆體,便直直的掉了下來。

孔二愣子又小跑著過去校正準星。

劉鴻漸苦笑,照這樣子,想轟坍瀋陽城的城牆,沒有一個月休想做到。

估計得打持久戰了,那可是足足五漲厚呀!估計到時候炮管都能報廢掉。

崇禎也是一臉的無奈,想當年盟古和建虜都有曾兵臨北京城下者,無不對北京城高聳的城牆望洋興嘆。

明軍也正是靠著京城的城牆,逼退了韃子數次覬覦大明的攻伐。

如今兵臨瀋陽城下,崇禎才真切的感受到當年韃子兵的無奈。

他理解劉鴻漸,也並未多說什麼,好在如今明軍除卻需要防備遼陽城內的建虜外,整個遼東幾無強敵。

大不了就耗在這兒了,只要城內的糧草用盡,早晚這城便是大明的。

「有了!臣想到一個辦法。」劉鴻漸眉頭一皺,突然想起先前攻伐海州時的策略。

他隨即命令萬歲山千戶以線膛槍壓制城頭的箭羽以及城防炮,又命令神機營三個玩手**的好手,把整整十枚手**集束,牢牢的捆在一起。

三個神機營士兵各自背著三捆手**,在一陣陣炮火掩護下,之字形走位向城牆下摸去。

劉鴻漸騎在馬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城牆下三個士兵的動作。

只見三個士兵在相距數步的牆根處停下,還各自做了個準備好了的動作,三人幾乎是齊齊的拉動了引信,然後……

三人撒丫子便朝著明軍跑,城頭的韃子被兩千餘線膛槍打的抬不起頭來,幾乎沒人看到三人的動作。

轟——轟——轟——跑出去足足有三四十步時,牆根的手**束才接連爆炸。

牆根處瞬間冒起三股黑煙,盪起的煙塵瀰漫了牆體周圍。

城牆上的韃子也被城牆下的巨響嚇了一跳,十枚集束手**的威力還是杠杠的,煙塵足足三分之一刻鐘才慢慢散去。

劉鴻漸端著望遠鏡眼睛都快看酸了,才算是看到了城牆下的狀況。

我靠有意思了。'何歡笑了笑。

「大人,不行啊,那城牆底部全是條石,炸不動!」神機營的士兵小跑著向劉鴻漸稟報。

劉鴻漸當然也看到了,如果與海州城的牆體一樣也是青磚,只要輪番轟炸還能見到希望。

可條石就不一樣了,本來就沒受力點,手**爆炸都炸空了,條石卻並未有什麼損傷。

這要是靠手**炸塌厚五丈的城牆,估計手**用完了都不見得能炸開。

除卻分給圍東、西、南三城的一萬兩千枚手**外,北門外的明軍主力的手**儲備也是不多了。

補給線越來越長,下一次的彈藥補給不知還要幾日,劉鴻漸是斷然不捨得把手**都用來炸空氣。

這樣即便城牆炸開了,沒有了最大的殺器,明軍想全殲八旗兵估計也要付出極大的傷亡。

「本官就不信了,孔二愣子,給本官上***!」劉鴻漸打馬至加農炮陣地。

加農炮陣地位於護城河以北,恰好布置在瀋陽城城防炮的攻擊範圍之外。

「卑職遵命!」孔二愣子馬上吩咐炮手,精鋼打制的***被一個個的拎出來。

轟——轟——轟——片刻之後加農炮開了火兒。

劉鴻漸舉起望眼鏡朝城牆望去,只見***一個個白蘿蔔般插在城牆上,效果倒是有,只不過……收效還是甚微。

如果炮彈都是***,相必可以不斷擴大城牆的裂口,關鍵是這玩意兒是限量的。

「劉卿,要不還是派兵直接攻城吧!」崇禎也跟上來,發現劉鴻漸這次也沒了法子提議道。

一直以來,明軍依靠強大的火器無往不勝,也從未想過抵達終點之後竟然遭遇此等的尷尬。

「不行啊皇上,咱們都沒有帶攻城的器械,而且常規攻城傷亡太大了,您……您會破產的。」劉鴻漸眉頭緊皺,下意識的說道。

大軍出征之時,劉鴻漸就沒想過常規攻城,巨大的攻城器械即便拆散了裝車,依然會極大影響軍隊的機動性。

而且靠著攻城塔、雲梯等玩意兒,那得死多少人啊!

一個士兵撫恤五百兩,一萬個士兵就是五百萬兩,兩萬個士兵就是一千萬兩,看看這瀋陽城的高度,那得多少人命來填?

「難道就這麼等著嗎?」崇禎雖然不知道破產是什麼意思,但沒有攻城器械,想爬上這高六丈的城牆無異於痴人說夢。

「是的皇上,咱就這麼等著!」想明白了目前你的處境,劉鴻漸反而釋懷了。

當年黃太極圍困錦州,那可是足足圍了半年,畢竟是人家都城,一兩天就被你攻破了,多沒面子?

你以為都像李自成圍困京城時,有那麼多朝臣去偷偷開城門啊!

就這城裡的守軍,不論是韃子也好,漢奸們也好,他們豈能不知,若城牆破了,都特么得死!

「瀋陽城裡至少得有四五十萬人,人吃馬耗的定然撐不了多久,咱們急什麼?韃子定然比咱們還著急!」劉鴻漸進一步解釋道。

「孔二愣子,繼續開炮!給我對著城門樓和角樓轟,別讓城裡的狗韃子閑著!本官要讓他們不得安生。」

牆體干不動,木頭搭建的城門樓子總能打吧,劉鴻漸給孔二愣子吩咐完,便跟著崇禎一塊回了大營。

就算是耗,也耗死你們這群狗韃子!

接下來的幾日,加農炮天一亮便開始轟鳴,從早到晚,除卻冷卻炮管的時間就沒有停過,護城河都已經被填平。

最先遭殃的便是城牆上的城門樓,經過孔二愣子堅持不懈的轟擊,城門樓以及城牆四周的角樓、甚至瓮城都被轟平轟坍。

大明軍隊在關外廝殺了一個多月,臨近最後的一哆嗦,也算是得了喘息之機。

可城中的韃子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個個的蜷縮在城牆之後,還得時不時的盯著點城下的明軍。

因為明軍時不時就會想出個鬼點子、整出點幺蛾子,比如以箭羽射入城中勸降的書信啦之類等等。

一開始城牆上的守將還時不時來鼓舞下士氣,甚至對著城下的明軍破口大罵。

直到兩三個韃子將領接連被楊天寶的AKM點名,那些將領再也不敢冒頭。

「范先生,已經九日了,怎還不見強軍前來?莫不是那些蠻夷背信棄義?」剛下了朝,多爾袞便一身怒氣。

那些個盟古首領天天在他面前哭訴著要換防,為了防止引起兵變,他不得不換上了滿洲八旗兵。

九日過去,豪格、代善二人也是時不時的對他冷嘲熱諷,嘲笑他的神兵為子虛烏有。

若不是為了堤防秘密泄露,多爾袞早便堵上了這群武將的嘴,但饒是如此,多爾袞仍是心裡打鼓。

那可是大清最後的希望啊!

為了贏得最後的勝利,多爾袞花光了國庫最後一兩銀子,足足三十八萬兩白銀,請來了號稱歐羅巴戰力最強的雇傭兵團——血狼傭兵團。

本來多爾袞對歐羅巴的蠻夷心存鄙視,可看了人家的裝備,那強力的火炮,巨大的戰艦,多爾袞終被震撼。

他堅定不移的相信,如果真的能請來這支部隊,那賊將劉鴻漸定然不是對手。

被明軍的火器接連擊敗數次,多爾袞現在不得不承認,在強大的火力面前,即便士兵再多也難以取勝。

唯獨讓多爾袞心痛的是,這支整裝一萬五千士兵的傭兵團,竟然要價八十萬兩白銀!

他大清國整個國庫才不足四十萬兩,最後還是姓范的狗奴才出主意,那傭兵團長答應先支付一半。

剩餘的一半則在勝利之後,以一百萬漢人奴隸為代價抵債。

多爾袞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的買賣,對范文程那是大加褒揚。

只是這都九天過去了,銀子也早在半個月前便交付,可是,人呢?

「攝政王殿下切莫著急,約定的期限還有一日,那團長亞瑟是個極為守信譽之人,他斷然不會食言的。」范文程面上鎮定,其實心裡也很煩躁。

城都被圍了,連只老鼠都出不去,他哪裡知道這狗日的傭兵團為啥還沒來?

「且下去吧,本王身體不適,勞煩范先生代本王去城頭視察一番,鼓舞下士氣!」多爾袞揮揮手,范文程行禮轉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多爾袞在殿內靜立了片刻,出了大殿直直的朝清寧宮而去。

夜幕降臨,轟擊了一整日的加農炮終於消停,劉鴻漸在崇禎的大帳里吃了晚飯,又聊了會兒便朝自己的大帳走去。

劉鴻漸的軍帳位於大營南邊,自崇禎的中軍大帳需要穿過好幾排的軍帳,點著火盆的大營內隱隱約約有人影晃動。

「誰?」劉鴻漸一個激靈瞬間抽出腰間戰刀,身後緊跟著的牛大棒槌馬上把槍口指向了黑暗處。

由於有崇禎在,明軍大營的防禦級別一直是最高的,特別是崇禎的大帳周邊只日夜守護的侍衛都有數百。

按道理是沒有被刺客混入的可能性的,但兩軍交戰一切都是未知,劉鴻漸不得不謹慎行事。

「俺都看到你了,趕緊出來,否則俺的槍子兒可不長眼睛。」牛大棒槌上前一步擋在了劉鴻漸的身前道。

「別開槍,自己人!」一個兵士自黑暗中走出。

「督師大人饒命!」這士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還有同夥兒!」牛大棒槌見黑暗中又走出一人,眼睛都瞪大了。

「小翠,快給大人跪下!大人,俺知道俺犯了軍令,俺甘願受罰,但請大人繞過小翠吧!」這軍士見女人跟了出來,不住的額頭觸地磕著頭。

「大人,這廝的同夥兒還是個女的!」火光微弱,牛大棒槌終於看清了來人,牛眼都瞪大了。

「閉嘴,本官看到了,還用你說!」劉鴻漸打斷了牛壯的話,並不顧牛大棒槌的阻攔走上前去。

這人他見過,乃是王元霸身邊的一個親衛。

「本官若沒記錯,你是叫徐大頭吧!」劉鴻漸面無表情道。

「小的是叫徐大頭!」這兵士趕緊回道。

「這女子又是誰?你二人在此處嘀嘀咕咕些什麼?」劉鴻漸以戰刀的刀尖指著徐大頭,那女子竟被嚇的跪坐在地上哭起來。

「督師大人,她叫小翠,是女衛營的……卑職見她們可憐……就……就去送些吃的……」徐大頭見女子嚇壞了,趕緊幫著答道。

「閉嘴,本官讓你說了嗎?送吃的?軍營里何曾虧待了女衛營?

是不是還送別的了?今日送吃的,明日送用的,後日便該鑽人帳篷了吧?

你當本官的軍營是賓館嗎?來人,把這廝抓起來!」見自己的親衛聞訊趕來,劉鴻漸隨即下令。

本來這些從草原各部落拯救出來的女子表現還不錯,縫縫補補、洗洗涮刷的,倒是省去糙漢子們不少事兒。

每日里這些年輕女子在軍營里忙活,也總是引的苦哈哈沒媳婦兒的大頭兵一陣臉紅。

萬萬沒想到啊!這古人在泡妞這一項一點也不輸於後人,這才十幾日便勾搭上了!

此風絕不可漲,出征的士兵,最不能有的便是牽挂,有了牽挂便失了拚命殺敵的勇氣,劉鴻漸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草率的決定。

「大人,卑職有罪,可卑職是真心喜歡小翠,沒有小翠,卑職活著沒意思!

都是卑職的錯,求大人開恩,饒了小翠吧!」這兵士磕頭磕的額頭都見了血,見士兵前來要拿小翠,立即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這渾人,大人想抓誰又是你能攔得住的?」牛大棒槌過去一腳把徐大頭踹開。

「大人開恩吶!」不遠處的黑暗中又呼啦啦跑出來十數人,當先而來的竟然是萬歲山千戶所副千戶闊端。

這廝邊跑邊喊,跑到跟前也是撲通一聲跪地,身後的十多個男男女女隨即跪倒。

尼瑪?這是組團泡妞啊!

這是有多渴?老子都能忍住,你們這幫大頭兵都忍不住?

「闊端,連你也知法犯法嗎?」劉鴻漸看著闊端便氣不打一處來。

「大人,俺……俺有罪,俺認罰!」闊端帶著盟古人的直性子,倒沒像徐大頭般磕頭如搗亂,只是擰著頭甘願受罰。

有徐大頭出來頂包,他本來沒必要出來,但眼見袍澤出來受罰,他又怎忍心自己苟且。

闊端帶頭出來,其餘的十數個男女也隨即跟了出來,倒是沒有一個孬種。

「好啊!你這糙人翅膀硬了不是?

常鈺!在軍中養女人是什麼罪名?」劉鴻漸以手指著闊端道,萬歲山千戶所將官帶頭違反軍令,這可真是給他長臉了。

「稟大人,按大明軍律,男的杖則四十,編入敢死營,女的……杖斃。」常鈺隨即答道。

「好!那便去用刑吧!」整個明軍大營七萬餘人,又是在圍困盛京的檔口,劉鴻漸說沒有壓力,那絕對是假的。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為將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劉鴻漸是深切感受到這句話的含義。

若此時姑息縱容,以後將法不是法,令不是令!

「大人,闊千戶殺敵向來一馬當先,這兩年為大明立下過悍馬功勞,還請大人開恩,從輕發落!」

剛才還擲地有聲的常鈺第一個跪倒在地請求道。

都是一起扛過槍有過命交情的袍澤,而且闊端的戰力大伙兒心知肚明。

「你是讓本官縱容部下、枉顧大明軍法嗎?」劉鴻漸反問道。

「大人,臨陣斬將,于軍不利,還望大人開恩啊!」祖仇清四人與剛趕到的吳炳豪相繼跪倒請求。

軍營里的四十軍棍,可與縣衙里打犯人的四十軍棍不同,明軍中的監刑官又是出了名的嚴苛。

四十軍棍打下來,就是闊端也不見得能承受的住,這跟直接砍了有何區別?

「劉卿,發生了何事?」劉鴻漸正為難間,崇禎聽到這邊爭吵自後方趕來。

常鈺趕忙小聲的給崇禎解釋,崇禎聽了個大概。

他瞥了一眼劉鴻漸,意思不言而喻。

看看吧,朕就說軍營里有女人一定會出事,這可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軍令,祖宗誠不欺朕呀!

「依朕看,將士們征戰辛苦,此也不是什麼大事,劉卿可饒了他們?」千錯萬錯,錯的源頭還是自己的肱骨,崇禎還能說什麼?

讓他懲罰自己的肱骨?那是不可能的事,崇禎還指望這臣子打天下呢!

眼見自己的肱骨為難,崇禎微微一笑說了自己的意見。

他是大明的皇帝,理論上講,這一切的軍法都是他說了算,只要他說饒過這些兵士,便沒有任何律法可以阻撓。

劉鴻漸身為明君的統帥,自然不能帶頭姑息,自己臣子犯的錯,還需他來背鍋呀,崇禎心道。

「不行!」

「皇上,軍中無戲言,此例斷不可開!」劉鴻漸執拗著,竟然連皇帝的面子都沒給。

這就輪到崇禎鬱悶了,他也是想以自己的身份來間接為這幾個將官開脫一下,也正好免去劉鴻漸的為難。

可誰知道,劉鴻漸竟然沒領情!

這要是其他朝臣,崇禎早便火兒了。

「小的認罪,小的願意受杖則,只是督師大人,肯請您放過小翠吧,若能放過小翠,小的……小的甘願受死!」

見連皇上求情督師大人都不肯開恩,徐大頭自知難逃,一直哭嚎著想以自己的命抵過自己心愛女子的命。

「若郎君死,小翠也不獨活。」一直不曾開口的小翠邊啜泣邊小聲道,語氣雖柔弱但卻很堅定。

十幾年來,被韃子奴役,雖然那牧民未曾虐待過她,但失去自由、沒有親人的苦楚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

在關外的離離草原之上,沒有人關心她,病了也只能自己扛著,傷了只能自己忍著。

面前的郎君雖然其貌不揚,也沒有幾多錢財,只是大明萬千士兵中的一員,但卻願意對她好,這便夠了。

「卑職謝過陛下,卑職有罪卑職也認罪,只是卑職想懇請大人放過這些女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等的罪,與這些女子無關啊!」

闊端帶頭請罪,七八個邊軍漢子也跪著向前爬,希望能以自己的命換回心愛女子的性命。

看到從不流淚的闊端也雙目通紅,劉鴻漸心有戚戚然,他突然感覺心裡某個地方被觸動。

看看闊端,一臉毛糙的絡腮鬍子,都三十大幾的人了,在邊關打打殺殺一二十年,連個老婆都沒討到。

徐大頭自不必言,也是邊軍出身,再看看其餘的幾人,也俱是邊軍出身。

也只有窮慣了、苦慣了的邊軍,不嫌棄這些曾事賊營的漢人女子。

也只有落了難被人欺負慣了的女子,不嫌棄這些除了打仗一無是處但是卻視他們如命的邊軍漢子。

都是苦命人,自己這是要棒打鴛鴦嗎?

這些個邊軍漢子,恐怕不少人這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未曾碰過。

劉鴻漸感覺一陣心酸。

但此時若選擇放縱,以後呢?全軍的將士如何看?

此處有七萬餘將士,並不是每個兵士都知道真實情況,人云亦云的,終是于軍法不利。

「本官也非不可通融之人,念在大戰在即,你們這些女子本官可暫且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們營中長跪四個時辰!」

劉鴻漸對著這七八個女子道。

幾個女子皆是磕頭謝恩,能不死當然是皆大歡喜,連帶著數個跪地的邊軍漢子都眉開眼笑。

「至於你們,身為大明的士兵,公然藐視軍法,罪不容恕,全數杖則十軍棍,編入敢死營,待有戰事,當先衝鋒!」劉鴻漸大聲道。

「謝過督師大人,卑職甘願受罰!」四十軍棍變成了十軍棍,心愛的女子也不用去死,這些邊軍漢子皆是破涕為笑。

「本官身為大明督師,督軍不利,亦需受罰,也當杖則十軍棍,以儆效尤!」劉鴻漸看都沒看跪著的邊軍漢子,轉頭對聞訊趕來的行刑官陳平道。

「這……」陳平為難,他就算再嚴苛,也當知道面前這人是誰?

那是大明的希望、陛下心中的寶貝疙瘩,看這細皮嫩肉的,真要打個十軍棍,打壞了可咋整?

「大人,此是我等之錯,軍棍也當由我等來受,我等願意每人受二十軍棍,求大人收回成命!」闊端跟身邊幾個袍澤使了個眼色道。

其餘七個漢子也急忙懇求。

「劉卿不得妄語,朕不準!」這監刑官還沒咋的,崇禎先坐不住了。

莫說軍中的杖則,即便是宮中的廷杖,也是經常十棍子打死人的,雖然崇禎不見得知道廷杖里的貓膩,但想來也是很疼的。

現在正是交戰的重要時機,他可斷然不允許愛將受傷,打壞了怎麼辦?誰幫他打建虜?

「皇上,這是軍中,不是朝堂,軍中有軍中的規矩,他們可以開恩,但臣不行!」劉鴻漸知道崇禎擔心他,只得明言。

不患寡而患不均,手下的士兵越多,便越是要執法如山,否則張三犯了錯打了十棍,李四犯了錯卻要打四十棍。

天理何在?此時又沒有廣播,七萬多人的大營,口口相傳下,傳到眾人皆知誰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陳平見崇禎一臉無奈,只得下令。

一聲令下,數個兵士搬來幾條長凳,劉鴻漸不顧崇禎的勸阻,率先趴到了長凳上。

「一!」一個兵士喊著數,行刑的數人揚起棗木大棍打在犯了錯的邊軍身上,也打在劉鴻漸的屁股上。

「二!」

「三!」

……

包括闊端在內,所有的兵士皆是不發一語,他們眼中含著淚默默的忍受著臀部的劇痛。

他們的過錯,最後竟由督師大人代他們承擔,督師大人都未喊痛,他們又有何臉面喊叫?

但劉鴻漸趴在凳子上,牙關都咬住了,發現那棗木大杖打到屁股上,卻並不怎麼疼。

雖然從外表看,棍子確實打了在屁股上,褲子也確實在變形,但是,真的不疼啊!

憑良心,若不是為了全體明軍,劉鴻漸斷然不會自己來受這杖則。

憑良心,劉鴻漸敢肯定,這向來不打馬虎眼的陳平,他……他放水了!!

陳平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對面前的受刑不看一眼,似乎如了定。

他也很無奈呀!真要是把督師大人打壞了,莫說是身邊的同僚以後定然沒好臉色,只是崇禎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原則是原則,但小命也很重要不是?

受完了刑,幾人從長條凳上爬起,好在是只有十軍棍,這些漢子也都能受得。

闊端知道自家大人身子骨沒他們硬,起身便要去扶,怎知劉鴻漸自己便起來,還跟沒事人一樣,不僅暗自咂舌大人原來也這般抗揍。

「男婚女嫁這沒什麼好說的,本官也知你們都是單身漢子。

但是!如今大敵當前,又豈是兒女情長之時?你們對得起陛下嗎?」劉鴻漸幾句話又說的幾人低下了頭。

崇禎看劉鴻漸行走如常,也是放了下心,但見劉鴻漸又訓起了這幾人,也是覺得劉卿今日太過嚴苛。

「本官也不是棒打鴛鴦之人,天天喊著自己勇猛,真是勇士,便戰場上去拼刀子,艹翻城中的狗韃子!

若此戰你們立下功勛,待我大明軍隊凱旋之時,本官給你們做婚使,皇上也能給你們做證婚人。

本官給你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劉鴻漸正色道。

「是不是呀,皇上。」正嚴肅間,劉鴻漸話鋒一轉扭頭對崇禎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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