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將要歸來和將要離開之人
一個星期以後，文錦森終於被批准出院了。
在這一個星期里，他的全身上下都經歷了多次檢查，尤其是心臟部位核心所在之處更是讓醫生無法理解。
「因為你是一個全新的樣本，只有檢測出你身上的一切，研究院才能給你安排一個適合你的訓練計劃。」康妮看著文錦森的眼睛說道，她並不避諱於文錦森上半身裸體，甚至那好看的丹鳳眼中隱隱露出了渴求的眼神，隨後舔了舔櫻色的嘴唇說不出的妖媚。
「所以這就是你試圖在我心臟處再開一刀的理由嗎？」文錦森努力的掙扎說道，企圖逃過康妮的毒手。顯然在這一個星期裡面，他已經很了解康妮對醫學方面的研究有著類似院內的大師一般的執著。
「來嘛，只要一刀破開就好，很快的，以你現在的恢復能力這些都不算事。」反抗最終只是徒勞，文錦森被康妮的摁在床上，她充滿彈性的大腿壓在文錦森的大腿根部，鋒利的手術刀被康妮熟練的划向他的胸口處，但卻只在他的胸口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
對於這個結果，康妮似乎並不意外，她挑了挑眉有些揶揄的說道：「這個防禦力簡直就像是人形艦娘一般，不，我應該稱呼你為......艦男嗎。」
「還請少拿我開玩笑了，副院長。」文錦森微微嘆了口氣，實際上他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對於醫學有著無窮探索欲的少女，心中更多的是欽佩和對她甚至出現在手術室現場感激。
「如果你在戰場上輕易死了的話，我一定會解剖掉你送回研究院的屍體，來進行有關艦娘調查。」康妮收回了嬉鬧的神色，認真的說道，「所以，不要死。」
文錦森抬起頭來，正好和康妮的視線相遇，她眼裡的專註和認真就像晌午的太陽一般明亮，讓文錦森一時無法立刻作答。
但康妮沒有等他回答，只是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淡淡的說道：「恢復的速度很快，，醫生已經批准，大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雖然說是會在手術后獲得艦裝之力，實際上，他只有身體強度和恢復速度表現的異於常人，
他也不可能有如同艦娘那種幻想般的能力，召喚出殺傷力巨大同時防禦能力優秀的艦裝來。
文錦森用力握了握拳，指尖有些發白，回憶起康妮曾經拿過一個握力器給他，而他非常輕易的就將那個儀器給摁壞了。
「這就是艦裝之力嗎？」文錦森自語道，很顯然他還不能熟練的掌握身體強度上升同時帶來的巨大力量。
隨後他看向窗外，意識到夜色將近，自然的回憶在研究院內的每個傍晚，院長裹著落日的餘暉，和初春的寒意推開病房門來給他授課的場景。
艦娘是極其強大的存在，來給他講課的第二天，院長就提到了這一點。
「在沒有使用這個被人類命名為艦裝之力的神秘力量時候，艦娘實際上和人類女子沒有兩樣，身材大多纖細，很大一部分如果和人類女子進行對比的話，甚至會因為容貌的美麗而顯得有些嬌弱。」
院長頓了頓，接著說道：「艦娘的力量來源不僅僅是強大的艦裝，實際上很少有艦娘會在戰場中出現缺肢斷腿的情況，她們的體內有一種力場，人體雖然感受不到力場的存在，但卻能夠在深海炮彈的巨大威力下保護住艦娘。當她們使用艦裝之力以後，身體強度就會極快的上升，同時身上的衣物被賦予同樣力場。這個力場因為艦娘所屬的種類不同各方面強度會有差異，但是研究得到的結論里有幾點是共同的。」
院長轉過身在黑板上認真的寫下三點。
「這個力場一定程度保護了艦娘免受偷襲，但是在沒有使用艦裝之力加強這個力量的同時，在深海戰艦的炮火下一旦破甲下依然十分危險。」
「使用艦裝之力后，力場的覆蓋完全可以讓她們在海面上如履平地，而艦娘所受的傷害程度大小很多情況可以從艦娘的衣物破損程度上面分辨出來，我們通常稱為中破和大破兩個狀態。」
「進一步激活艦裝之力，艦娘可以召喚出艦裝，艦裝的來源未知，推測和力場有關。但是艦裝會帶來數十倍乃至更甚的消耗，一旦艦裝所攜帶的彈藥和燃料耗盡，在進一步補充之前，無法再次召喚。」
文錦森隱隱感受到了力場的存在，但是無法使用和激活這份力量，想到明天就能回到研究院內，他帶著微微的安心決定去到時候請教院長。
就在這一片刻，在夜色來臨前的晦暗裡，院長推開了研究院內自己的房間，卻有些驚訝的發現早以有人等待在了房間。
那人身上的軍裝非常整潔，目光清澈而又專註的看著房間里的書。
雖然房間里的燈並沒有開，但是院長很快的認出了來人，輕輕把門帶上然後微笑著說道：「戴維，怎麼有時間回來了。」
艾森豪威爾抬起頭看向院長，發現他的神態比離開時候又蒼老了幾分，於是開口準備說點什麼。
但是，院長輕輕的擺了擺手，重重的咳嗽了幾下說：「老毛病了，不用太擔心，直接說正事吧。」
於是艾森豪威爾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傳統軍部方面不希望艦娘軍團能夠地位如此超然，他們一直在試圖影響內閣來修訂權利法案。上一次他們獲得的票數是37票，下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站到他們那邊。」
院長沒有說話，他自然很清楚，當軍部進行發力的時候，作為艦娘軍團元帥的艾森豪威爾會受到最大的壓力。但是他從來不會去教弟子該如何去處理一件事，只會關鍵部分給予提示，他很清楚只有這樣才能讓弟子得到自己的答案。
於是沉默繼續在房間里蔓延，艾森豪威爾思考很久之後撓了撓頭：「好吧，我也知道內閣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尊重城主的意見的。問題是自從那次會議以後，城主就生死未卜。」
「自從城主兩年沒有發出他的聲音，」艾森豪威爾有些嫌惡的說道，「軍部那群目光短淺的傢伙就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們也忘了就在幾個月前艦娘才擊退了突然來襲的深海。」
「在一秒鐘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質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命運。」院長緩慢的叮囑道，「但是不要憎恨你的敵人，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艾森豪威爾心中一驚，努力將內心的煩躁壓下來，隨後輕輕的向老師點頭致意。
即便他現在已經已經在艦娘軍團里大權獨攬，但是在煩悶之時，他總會回憶起當年在研究院內求學之時老師教給他的東西，然後驚奇的發現，實際上老師的課程里早以告訴了他未來很多問題的解答方式。
這讓他在履薄冰之際，也對老師的智慧愈發的欽佩。
但是剛剛也不是他想問的問題，他特意從戰事剛剛停息的前線悄無聲息的回到研究院內，只是為了能夠再次請教老師的智慧來做出抉擇。
隨後艾森豪威爾報告道：「老師，如同您研究得出的結論一樣，深海的軍隊成長速度遠遠比想象的要快，比起第一次戰爭時候的很多無意識個體，它們不僅裝甲火力更為兇猛，甚至顯示出了有指揮的行動模式。」
「這是對的。」院長點了點頭。「深海的智慧和能力都會成長。」
很久之後，艾森豪威爾才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非常抱歉老師，即便我已經出師幾年了，但是我依然沒有辦法下定決心，還是得來請教您的智慧。當我來問您時，便是把責任推卸給了您，無疑證明了我是一個懦夫，膽小鬼。當年您問我那個問題，我依然沒有能夠好好的給您一份答覆，這一點上我遠不如我師弟。
「一切為了人類。」院長說。
好的，您已經告訴我了，我已經清晰的理解了您的意思。但是我遠不如人類所評價的那般強大，那般驍勇善戰，我作出最後的努力，試圖在心中尋找勇氣的所在之地，卻沒能找到。所以請您最後一次的清晰的明確的給我指示吧，儘管這麼多年來，您總是在問題面前最大的給我們自由發揮的空間。
「然後怎麼辦呢？」艾森豪威爾拽住自己軍裝的下擺，指節發白，手心汗濕，原本整齊挺立的軍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的皺褶不堪。
院長淡淡的回答道：「為了人類的一切。」
好的，謝謝您，雖然這兩句話只是加入軍部時候所必要的宣誓，但如果這就是您的決心的話。
艾森豪威爾長吁了一口氣，他整了整軍裝，目光沒有剛剛那短短几句話里的張皇失措，重新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神色。
隨後他又繼續和院長聊起了戰事上面遇到的困難，深海的愈發強大，物資的短缺。在得知到院長重新收了一個徒弟以後十分的驚訝，興趣盎然的和院長討論起自己這個小師弟的事情，以及猜測他會被院內的大師們整蠱的有多慘。
但是其實這些談話的意義並不太深，除了當艾森豪威爾聽到院長說：「有一天你的小師弟說不定在戰場上功勛會超過你。」
艾森豪威爾有些驚訝，同時點了點頭說道：「我很期待。」
最後在艾森豪威爾問候過院長身體以後，就和院長告別走出了房間。
在快合上門的時候，正好是夕陽落入前的最後一絲光輝，照在了院長微微傴僂的身體，將他包裹在如血色的夕陽之中。
艾森豪威爾忽然回憶起很多年前，院長在問過他們有關艦娘和深海區別的那個問題以後，曾經低聲自語道。
「善良的人們，你們要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