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發火與容忍
文錦森的酒意清醒了大半,這也阻止了事態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酒後亂性這個詞第一個出現在了文錦森的腦海,讓文錦森意識到發明這個詞的男人肯定是有一個有故事的人,才能這麼言簡意賅的總結出來這麼鮮血淋漓的詞語。
隨後文錦森和提爾比茨那清晰不帶一絲迷惘的眼睛對視了三秒鐘,這時他的手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沒有移開。
在這對視的三秒鐘里,船外的喧鬧和飛鳥鳴叫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文錦森只能聽見自己心臟有力跳動的聲音。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文錦森彷彿可以聞到提爾比茨身上迷迭香香皂的氣息。
文錦森的手距離提爾比茨如櫻般的唇瓣只有0.5公分,但他對那柔軟的觸感一無所知。而一個鐘頭的以後,提爾比茨會進行人生第一次的獨立梳妝。
從描述上來說,這個場景應該有些曖昧,如果提爾比茨此時是睡眼惺忪,文錦森大概能順利的把現在的情況給糊弄過去。
很多年後,文錦森從夢中蘇醒時,會再次回憶起今天。然後意識到,這件事里文錦森沒能成功脫身,最大的疑點在於提爾比茨醒來的時候實在太過清醒,完全不像一個久睡的她,反而像是醒了很久然後在裝睡。
提爾比茨到底是不是在裝睡,在日後就成了一個只有提爾比茨自己知道的謎團。
而此刻提爾比茨眼中閃爍著刀劍般的清光把文錦森所有的旖旎幻想都給擊碎了,接著她開口,聲音中帶著質詢和隱藏極深的羞澀:「提督,請問你在幹什麼?」
文錦森手一抖,帶著顫聲說道:「沒、沒什麼,我就、就想幫你洗把臉。」
「哦~」提爾比茨拉長了語調,「洗臉毛巾都沒拿嗎?」
「這、這,」文錦森急的酒精全都要化作汗水揮發了,好半天憋了一句,「我這不是看你臉上有蚊子停著,想幫你趕走嗎?」
提爾比茨彷彿感到很有趣一般,帶著某種貓抓耗子時戲耍意味,說道:「抓蚊子都抓到我嘴邊了是嗎?」
文錦森通過她戲謔的語氣和隱而未發的怒氣,很快的意識到說一個謊就得用十個謊言來填。
此時他最好的應對辦法應該是投降,擺倒在女王大人的石榴裙下,任由她發落才對。
於是文錦森低聲的說道:「不是,我只是想摸一下,一下下而已。」
提爾比茨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幹嘛呢,聲音那麼小,沒吃飯嗎?」
「辣你去找物管啊。」文錦森心想道。
不知道為何,看著趾高氣揚的提爾比茨,文錦森先前那股因為憤怒而產生的勇氣再度出現,於是他吐字清晰,聲音洪亮的宣言道。
「我剛剛想觸摸我熟睡中毫無防備的艦娘提爾比茨如櫻般的嘴唇。不僅如此,從很久之前,在她還小的時候,看著小提爾比茨那稚嫩純真的眼神,我就想著要這麼做了。」
文錦森帶著某種復仇成功的快感,想要看看聽到這話的提爾比茨會是什麼反應,是不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呵,反正你從小就和你的提督一起睡,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就這樣撕破臉了對誰都沒有好處。豁出去文錦森如此想道。
但可惜的是,文錦森先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東西掉落的聲音,他慢慢的回頭,發現那是列剋星敦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裡面的湯水灑了一地。
在她的身旁,還有同樣拿著碗的新奧爾良,臉上和列剋星敦一樣寫滿了震驚的情緒。
列剋星敦畢竟是作為提督最想娶的艦娘排行第二名,處理事情可謂是有條不紊,她很快的將震驚的情緒收了回去,語速飛快的說道:「提督不好意思你的醒酒湯潑了不過沒事新奧爾良還端著一份就這樣你慢慢喝就這樣我們先走了。」
列剋星敦說的話一下停頓都沒有,然後趕忙的牽著新奧爾良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等、等、等……」文錦森甚至都來得及解釋,就看著列剋星敦彷彿躲避髒東西一般,趕忙躲開了自己。
這洗不清的一口鍋,讓文錦森簡直欲哭無淚。
另一方面,提爾比茨憤怒的聲音響起:「你這個,變態提督!死變態!原來我那麼小的時候你就想著些不軌之事了,真是不知廉恥,愧對老師的教誨,那我大了以後你怎麼……」
「嗯?」文錦森好像在提爾比茨的辱罵里,聽到了某個奇怪的句子。
「總、總之,還有你去和別的女提督伊莎貝爾一見面就求婚的事情,可見你是一個輕浮,下賤,只守自己腦中激素控制提督。簡直是毫無行為邏輯可言,居然一見面去求婚!還差點求婚成功了!怎麼會有眼光怎麼差的女提督,還差點接受你這種唐突而且沒有絲毫美感的求婚。」
文錦森聽著這一段話怕是要出現五次以上的求婚,忍不住吐槽道:「總之,你就是不滿我跟別人求婚了吧。」
「啰、啰嗦,要你管啊,總之你給我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提爾比茨接著數落文錦森的不是,「就只會趁人之危的提督真是最最最最最最,最!差勁了。」
也不知道提爾比茨說的趁人之危是對指的誰,伊莎貝爾還是她自己。
總之文錦森低著頭,顯示出了自己在認真懺悔的模樣,來試圖平息提爾比茨的憤怒。
昨天龍皓月面對那個名為「如何哄生氣的女朋友」的世界難題,給出了自己粗暴的解法。
文錦森也以自己的方式給出了答案。
但不知道為何文錦森越是容忍提爾比茨,她就越憤怒。
提爾比茨也意識到為了這麼點小事發這麼大火,簡直像是無理取鬧一般。
容忍從來不是一個平級之間使用的辭彙,而是象徵著一個強大而成熟的靈魂對另外一個幼稚而天真的靈魂做出的退步。
如果面對的是列剋星敦的話,那個溫柔而有主見的艦娘,文錦森大概使用他在研究院學到的理性思維,來和列剋星敦探討事情的發展。
想到這一點提爾比茨就感覺妒火中燒。
又或者是因為富有女性魅力的列剋星敦出現讓提爾比茨覺得自行慚穢,從而激發了她心中的不安定感,才讓她像一個孩子一般,用發脾氣來吸引她在意的人注意。
誰錯了,誰對了,誰在硬撐著,而誰在容忍誰。
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
這個對雙方而言都是彷彿沒有盡頭一般的折磨,終於隨著窗外傳來歡呼聲而畫上了暫停的休止符。
戈多號到了
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船上的所有人。
它承載了被困在無人島上的眾人的希望,它劃破長波而來,也將隨著波浪,揚起風帆,送眾人回到故鄉之地而去。
那名和龍皓月有著同樣膚色的中國提督,正站在戈多號的船頭。
他穿著筆挺的提督制服,然後輕輕揮舞著手中純白的海軍帽,微笑著向眾人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