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死費迪南德·西奧多少尉
車輛走走停停，最後停在了城郊外一處非常破敗的大樓門口。
大樓似乎是廢棄已久，璧上的石灰牆皮剝落，大院內秋海棠落灰濛塵，房樑上白蟻蛀痕縱橫。
但是就是在這樣一個破敗的樓內，曾經有他的另外一位師兄成功進行了和他一樣的手術。
大門緩緩的打開，卻因年久失修響起刺耳的聲音，暗處的門衛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和領頭醫生確認了信息。
隨後，文錦森被放在擔架上，由幾個醫生抬著送進了樓內。
而整個過程中門衛就一直靜靜的看著昏迷中的文錦森，眼神卻彷彿看著一個死人一般。一直到確認文錦森進入了手術室，他就再度走入了院內的陰暗處，和過往的無數歲月一樣，等待著下一個手術之人來到。
醫生們之間沒有對話，卻十分有默契的各自準備好，他們神情凝重，打開手術燈，用海綿和支架將文錦森固定好，然後將插管插進文錦森嘴裡以免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
最後那名少將醫生確認了備用血充足，俾斯麥的核心存放良好，同伴之間互相點了點頭，便開始了手術。
主刀的醫生便是那名少將，他拿刀的手很穩定，沒有一絲的顫抖，精確的劃開了文錦森的胸口，助手醫生在傷口大出血之前便上前將其堵好。
而由於在嗎啡的作用下，文錦森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像小豬一樣安穩。」主刀醫生輕聲自語，顯然十分滿意這精確的第一刀，然後繼續投入手術中。
「把泡沫膠遞給我。」
「剪刀。」
「海綿，再拿海綿來，靠靜脈處抽吸。」
「鉗子。」
「哦~這裡將來他會留下一個性感的疤。」
「海綿吸滿了，換新的來堵住。繼續，剪刀，小心不要碰到動脈。」
「夾子，我需要夾子」
......
主刀和助手醫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術，手術護士不時的傳遞上器械材料以及各種用物。
「他怎麼樣？」站在一旁的麻醉護士低聲問道。
「年輕力壯，沒有問題。」主刀醫生輕鬆的回答道，同時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給他輸血，等會核心放入時會出現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
「止血栓還有海綿棒，先止住現在的血吧。」
約莫半個小時忙碌之後，主刀醫生輕輕出了一口氣，手術護士走上前，將用具用裝盤接好。
他的眉眼間帶著微微的疲憊，然後淡淡的對著一旁的巡迴護士說道：「準備放置核心吧。」
俾斯麥的核心一直被保存在冷藏室內，文錦森曾經提出過要去看一看她的核心，但是被康妮以對人體有害的理由拒絕了。
巡迴護士小心翼翼的用一個大鑷子將核心用冰塊中夾起來，核心只有拳頭般的大小，從冰塊包裹中拿出時還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實際上，艦娘死後會有核心會掉落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最早時，政府曾經偷偷將這些核心收集起來以用作研究使用，希望能探索艦娘的秘密，但是由於其對人體強烈的腐蝕性而宣告失敗。最終只能被玻璃容器所容納，作為艦娘里英雄的遺骸保存。
但是被人類方面多次檢查最終得到結論，不發動艦裝之力便和人類身體無異的艦娘。卻能夠隨隨便便的將核心拿住而不受到任何傷害，同時她們也禮貌而堅定的拒絕了人類方面要求幫助研究的請求，認為這是對死去同伴非常大的不尊重。
似乎冥冥中有著力量在拒絕著人類進一步研究艦娘的神秘。
隨後，護士謹慎的將核心懸在了文錦森胸口上。即便在手術時依然鎮定自若的醫生護士們，這時候也露出了緊張的情緒，盯著那塊拳頭的大小的金黃色核心。
文錦森的胸口被主刀醫生用精確無誤的手法在心臟周圍破開了一個口，卻沒有傷及任何的動脈，裡面甚至可以看見他跳動著的心臟，俾斯麥的核心就被護士從這個刀口處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
和過往的無數次實驗一樣，艦娘的核心一旦接觸人體就開始產生了劇烈的腐蝕，文錦森悶哼一聲，他的皮膚周圍處開始迅速的產生腐蝕反應，宛如燒焦一般的變黑然後壞死。
而在手術進行時被堵住的血管在接觸到核心后很快就腐蝕了，血液開始蒸發，產生了蒸騰的霧氣。
而這一切都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發生了，短到這個時候文錦森才來得及發出第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隨後核心腐蝕掉了周圍的一切繼續向著心臟處滑下。
「五劑量的嗎啡，不...給他注入十劑量的。」蒸騰的霧氣中，主刀醫生低聲對一旁的麻醉護士說道。
接到醫生的命運，麻醉護士下意識的就開始動作。
「不，」手術護士拉住了她的手，向主刀醫生低吼道，「你瘋了嗎，這個劑量打下去他會直接猝死的！」
「而我們所接收到的命令就是確保能夠殺死費迪南德·西奧多少尉不是嗎？」主刀醫生轉頭看向手術護士那一雙極美的丹鳳眼輕聲說道，「核心產生了劇烈的腐蝕，在接觸到他心臟的一瞬間他就會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嗎啡只會讓他失去知覺從而免受苦痛。
「而這同時也會讓他失去生存的最後可能性，不要跟我扯什麼狗屁命令。在作為一個軍人之前，我更是一名護士。」手術護士眉間微微上挑，盯著主刀醫生，快速而有力的說道，「我過來進行手術，就是為了讓你們不在悄無聲息中殺死他。」
然後她接著對麻醉護士用毋庸置疑的口氣命令道：「給他注射腎上腺素。」
麻醉護士偷偷看向主刀醫生，發現他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於是不敢違抗手術護士的命令，將一旁用於搶救的腎上腺素注入文錦森的體內。
主刀醫生看著這一切，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實際上他們一行在來之前所接收到的命令，根本不是做一個能搶救病人的手術，而是確保在手術中，費迪南德·西奧多少尉能夠確實的被核心所殺死。
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這個面貌極美同時一直對周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的護士夥伴從來就沒有把命令當成一回事。她為了這個手術一直不停歇的忙碌周轉了一個星期，只是為了能夠在手術時加大哪怕一分的可能性。
想到這，主刀醫生甚至對手術台上的文錦森產生了微微的嫉妒，不過在這麼久的同事生涯中他也知道，手術護士對於每一次手術的病人都是如此認真的態度。
就在主刀醫生思考這段時間。
核心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文錦森還在跳動著的心臟，然後他發出了宛如受傷野獸一般的痛苦呼聲。從聲音中可以感受到他那極致的痛苦，即便他們的手術室是在房內最深處的房間，而在房外院子里陰暗處的門衛對於聲音卻依然是清晰可聞。
之前嗎啡起到的鎮定作用已經不復存在，由於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甚至無法因為自我保護的機能而昏死過去。核心開始腐蝕他的心臟周圍處的每一個血管，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無法掙脫。
但是好在，同樣只花了十秒鐘不到，核心便將他體內的一切腐蝕完畢了。在因為血管處血液蒸發產生的霧氣之中，主刀醫生低頭看向文錦森，發現他心臟周圍處的一切都被核心破壞的慘不忍睹。實際上在整個核心放下的過程，只是過去了短短的一分鐘，但是對於進行手術的所有人來說，這一分鐘都極其的漫長。
接著他轉過身，對著露出了焦急神色的手術護士還有周圍帶著詢問態度的眾人慢慢搖了搖頭。
手術護士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拉下面罩，一行清淚在她淡雅脫俗的臉上肆意的流下。
而這人，赫然就是天天罵著男人都是一群蠢貨，但卻不厭其煩的照顧了文錦森很多天的康妮。
進一步查看了文錦森身體情況的主刀醫生在巡迴護士的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他拿出自己的懷錶鄭重的宣佈道。
「費迪南德·西奧多少尉於1942年2月26日上午11點31分確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