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林中驚變
入夜十分,林中霧氣朦朧。眾人頭頂時不時傳來幾聲梟鳴,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冷風嗖嗖吹來,童大牛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脖子。
蕭雲帆蹲在他的身側,二人隱身在一片灌木之中。其他人也各自找了地方隱蔽起來,大傢伙屏息凝神在等那怪物的出現。
深林之中本就光線陰暗,到了晚上更加無法視物。眾人散布在不同的方位自是無法看清,好在童大牛事先與其餘人約定好,用暗語來進行交流。
他們的暗語是模仿母雞叫。
蕭雲帆聽后暗暗好笑,心道:「難為他們想出這笨法子。」在巴山時,蕭雲帆曾被囚禁與暗無天日的密室之內,自那時起他的目力便與常人不同。
這深林光線雖暗,可對他而言毫無障礙。在加之他得軒轅帝骨,蚩尤血等奇珍的滋養,這黑夜辨物的本領更加高超。
除此之外,他們每人身上均佩戴著螢石,在深山老林之中最忌諱的便是生火,火光固然能驅走野獸,然而一旦火星落在林內,便會釀成慘禍。火勢蔓延開來,濃煙密布,人自然是沒法逃開。而這種螢石在此時便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所謂螢石乃是一種夜光石,這種石頭的奇特之處在於白日吸收到充足的陽光后,到了夜間可以自行散射出淡淡光暈。蛤蟆溝窮鄉僻壤,獵戶本就不富裕,有了這種螢石到是省了不少燈油錢。
又過了片刻,周遭忽然傳來嘶嘶的響聲,怪異之極。蕭雲帆耳力過人,低聲道:「童大哥,告訴大傢伙有蛇出沒,似乎還不止一隻。」童大牛用暗語喊了幾聲,眾人也跟著警惕起來。
饒是他們如此謹慎,還是有人哎呦叫出聲來,顯然是被蛇咬了。童大牛欲抽身站起,詢問弟兄傷勢如何。蕭雲帆道:「童大哥,你忘了外面都是咱們布的機關么?你這一出去,豈非踩到自己的機關上。」童大牛道:「可是,可是有兄弟受傷,我不能不管。」
蕭雲帆道:「你且在此處別動,還是我去看看情形。」童大牛道:「這裡光線昏暗,咱們雖有螢石,可還是行動收阻。」蕭雲帆道:「不妨事,兄弟平日里練就了一雙夜貓眼,即便沒有螢石照亮,我也能看清周遭。」
說著他縱身而出,雙肋之下夾著兩根木棒,如踩高蹺一般向前行去。童大牛借著螢石的光亮看到蕭雲帆去向,心中大為敬佩。暗道:「這位蕭兄弟可真有本事。」
蕭雲帆循著那人發出的聲響而去,他大聲道:「兄弟別動,免得毒性蔓延。」這時,那受傷的人身旁一個漢子將脖頸上的熒石舉起。蕭雲帆棄了棍子,縱身躍在那人身邊,俯下身子說道:「來,我看看。」
那受傷的男子,臉頰不住抽搐咬著牙道:「哎呦……」蕭雲帆擼起他的褲腿,借著螢石的光亮,看見那人腿肚子上兩個血孔,血孔周圍一圈烏黑。他伸手點了那人大腿上的穴道,而後欲張嘴替那人吸出毒血。
那男子道:「這……這可使不得。」蕭雲帆道:「這位大哥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說著便替那人吸毒。他每嘬一口,向一旁吐去。起初是黑血,轉而變為紫色,最後漸漸化作鮮紅。
他自懷中拿出一個小瓶,拔了塞子將藥粉撒在那人傷口上。那人只覺傷口處冰冰涼涼,整條腿漸漸有了知覺。感激道:「多謝蕭兄弟。」蕭雲帆伸袖抹去唇邊的血說道:「無妨。」他站起身向童大牛道:「童大哥,這邊沒什麼事了。大傢伙小心戒備才是。」
正說話之間,一條青花蛇蠕蠕而動,卷在蕭雲帆的褲腿上。他面前的漢子臉色一變,指著那蛇叫道:「蛇……蛇,當心……」蕭雲帆兩手一探,便捏住那蛇的七寸,將其甩在一旁。
跟著不斷有蛇向他們這邊爬來,頃刻間圍成了一個半圓。那漢子嚇的咽了口水。蕭雲帆站在二人面前,手臂一揚道:「無妨。」說著他念出千靈訣來,那蛇不在前進,立了起來,三角頭嘶嘶地吐著信子。蕭雲帆並不懼怕,口中也學那蛇嘶嘶的吐著信子。
群蛇似乎聽懂了什麼,紛紛伏在地上,而後向遠處爬走。他身旁的漢子又驚又喜道:「蕭兄弟,真有你的。」蕭雲帆微笑道:「雕蟲小技罷了。」他心中卻想:「這些蛇訓練有素,可見是有人操控。操控這些毒蛇之人自然就是幕後主謀。
難怪對方能一次一次逃脫童大哥們所設的陷阱機關,原來對方是利用這蛇做嚮導。如此說來,這人也會『靈語』,我倒是要會會他。」方才那個受傷的男子道:「這怪物似乎會妖法,咱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他身旁那個男子道:「你沒瞧見蕭兄弟的本領嘛,那怪物會的,蕭兄弟也會。」
受傷男子道:「說的也是。不過這山林里處處都是豺狼猛獸,那怪物在明,我們在暗,難免吃虧。」蕭雲帆道:「不妨事,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是想見見這怪物還有何能耐。」16讀書
他話音剛落,刮啦啦飛來一團物事向眾人撲來。那受傷男子坐在地上伸手亂抓,另一人舉起手中短刃也來回揮舞。蕭雲帆定睛一看,原是蝙蝠。這蝙蝠比往常見的要大許多,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睛猶如鬼火一般。
他反手拔出劍鞘,上下揮舞。口中發出「吱吱」的聲響,那蝙蝠在半空中繞了一圈,再此撲擊下來。其他各處的人也為蝙蝠襲擊。這一次除了蝙蝠之外,又有許多不知名的飛鳥,還有野蜂。
蕭雲帆的千靈術縱然了得,奈何一下飛來許多物種,他一人一口,也陷入苦戰之中。他一手拿起木棍,向前一點,身子忽地飛起,將那木棍插在地上,單足勾住一端,如風車般旋轉起來。
那劍鞘灌注真氣后,威力無比。蕭雲帆身子如旋風一般,將前來挑釁的蝙蝠、飛鳥、蜜蜂一一擊落在地。饒是他劍術高超,但仍有疏漏。忽然他一隻蜂在他的脖頸上叮了一下,他稍有分神。手中的劍鞘便慢了幾分,忽然一道身影迅捷無倫的出現在他身側,對著他腦後猛擊了一下。
待他再次睜開眼來,只覺腦後劇痛未消,手腳被粗壯的藤條捆的結實。身邊的人也和自己一樣,被紮成了粽子。他對面則站著兩個巨大的怪物,和人一般,不過這些怪物的手腳上都長著紅毛。他們的眼睛猶如銅鈴一般,不時沖這些人齜牙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童大牛等人何事見過這種怪物,一個個嚇的面如土色,他們也只是聽村中的老人們講起野人的故事,誰曾想這世上真有這種怪物。好在那野人也是做做樣子,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
蕭雲帆見那野人並不覺得害怕,心裡反而有幾分好奇,也沖著那野人齜牙。童大牛見狀說道:「蕭兄弟,我瞧你還是莫惹這怪物,你瞧他那手掌拍下來,咱們哪還有命?」蕭雲帆道:「童兄,我這是和他們攀談呢,咱們被怪物抓到此,還沒見到他們的首腦呢。」
童大牛苦著臉道:「蕭兄弟,咱們這次恐怕凶多吉少。我小時聽村子里的長者說過這野人,他們生性兇殘,常以活物為食。力氣大如蠻牛,尋常豺狼虎豹想必都是避著他們的。唉,看來咱們這次不該招惹他們。」
他話音未落,身旁幾個漢子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只聽一個漢子道:「童哥,我想我娘,我可不想死在這裡。」另外一個漢子道:「我還娶媳婦,沒碰過女人,我也不想死。」
他的同伴說道:「當初童哥說抓山鬼,可沒叫你們,是你們自己屁顛屁顛跟來了,這會兒怕了?」那漢子反駁道:「孫牙子,要不是你跟咱們吹牛說等抓到了山鬼大家可以發財,我們又怎麼會來?」
孫牙子面孔一板說道:「哼,那是你們貪心,可怨不得旁人。我又沒逼著你們,腿在你們自己身上長著,到了此時,反倒怨起我了?」那漢子被他一通搶白,奈何拙口笨腮,不由得氣地臉頰通紅起來。
童大牛呵斥道:「吵什麼吵,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不就是碗口大的疤。咱們平日里以獵為生,如今死在山裡了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苦苦啼啼成何樣子?」
一眾漢子被他這番話鎮住,一個個低下頭來。這時,洞外一聲怒吼,猶如霹靂一般,震地眾人耳鼓生疼。奈何他們一個個手腳被捆住,不能捂耳。蕭雲帆定睛向前瞧去,只見三隻皮毛光亮的花豹子走了進來。
那兩個野人見了花豹立刻收起方才的猙獰,蹲在一旁宛如乖順的小貓一般。蕭雲帆看著那花豹,那花豹身子足有七尺,棕黃色的毛上有著點點黑斑,碩大的頭顱上,一對碧瑩瑩的眸子里泛著森冷的寒光。
領頭的豹子晃了晃腦袋,露出血盆大口和尖銳的獠牙,前爪不時在地上摩擦。蕭雲帆集注精神,讓自己的眼與那豹子對視。童大牛見那花豹一步步逼近眾人,他大聲道:「畜生,有能耐還是先吃爺爺我。」說話時,他脖頸上青筋也凸顯出來。
蕭雲帆好不容易要取得那花豹的信任,緊要關頭給童大牛這一聲斷喝弄的前功盡棄。好在那豹子並未有傷人之意,只是慢慢地爬在了地上,開始舔自己的前爪。
不多時,從洞外走進一個矮小的人影。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向那矮小的人影望去,童大牛見是女孩子忙道:「孩子,這兒危險,快逃命去吧。」那女孩並不理睬他,繼續向前。
女孩長著一張圓臉,大眼睛,嘴唇很薄。一雙眼睛散發出和那豹子一樣的寒光。
脖子上掛著一串牙骨項鏈,上身裹著件豹子皮毛,胸部微微隆起。肩膀手臂的肌膚露在外面,大腿堅實。左手握著一根尖銳的長矛,赤腳踩在地上,那些豹子見她過來,紛紛走上前去伏下頭,任她撫摸。
這女孩自然就是他們口中的「山鬼」,可是又有誰想得到這樣一個瘦小的女孩居然能讓這些兇猛的野獸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