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來生再見
卻說鳳揮毫救出了人與蕭雲帆在約好的地點相見。這一路之上,他二人騎著快馬。阿狸並未與他過多交談,此時二人已逃出古鎮。鳳揮毫將她扶下馬來,而後將馬上的鞍轡摘掉。伸手在那馬臀上拍了一拍說道:「馬兄,多謝了。如今你功成身退,得脫自由。」
那馬似乎聽懂了他的言語,長嘶一聲,向遠方奔去。阿狸看著鳳揮毫問道:「你的本領很好。」鳳揮毫微笑道:「多謝你的誇獎。」阿狸又道:「你和蕭雲帆是怎麼認識的?」鳳揮毫道:「這個啊,說來話長。」阿狸道:「既然你明知說來話長,為何不長話短說?」
她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鳳揮毫不禁撓了撓頭道:「姑娘,那你又是怎麼和這小子認識的?」阿狸於是將與蕭雲帆相識的經過娓娓道來。
鳳揮毫尋思道:「這麼說來,這丫頭是余老先生的孫女了,難怪蕭雲帆這麼在意。我原以為她是蕭雲帆的妹妹或是意中人,看樣子我猜錯了。」
阿狸見他若有所思問道:「你為什麼叫鳳揮毫呢?鳳揮毫是什麼意思?」鳳揮毫伸出手指抓了抓下巴苦笑道:「這名字是我師父取的,他這麼叫我,我就這麼答應。鳳揮毫,鳳是我姓,揮毫是名字。揮毫的意思是寫毛筆字,我雖然叫揮毫,可是我的字寫的不怎麼樣。」
阿狸笑道:「雖然蕭雲帆也教我寫字,我的字也寫的不怎麼樣。」鳳揮毫笑了笑,從懷內取出火折,生起了一堆火。二人坐在地上閑聊。不多時,一道黑影從遠處飛來,那人雙足蹈空,向這便而來。
鳳揮毫立刻警覺起來,將一粒石子握在手心。來人走近火堆,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只聽他說道:「鳳兄,多謝你了。」這人自然是蕭雲帆。阿狸一見蕭雲帆,跳起身來,向他身邊走來。
鳳揮毫擺了擺手道:「喂,我答應你的事算是辦完了,你答應我的呢?」蕭雲帆從背後摘下一隻包袱,丟給他道:「諾,你瞧瞧,是不是這東西。」鳳揮毫打開包袱一看,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裡面確是那件東西。
鳳揮毫說著將包袱綁好系在自己的背上,而後道:「好了好了,人我已經交給你了,我該辦我的事了。告辭,告辭。」說著,雙足一點,如一隻大鳥般向遠處飛去。
蕭雲帆大聲道:「喂!鳳兄你要去哪?」對方並沒有回答,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蕭雲帆搖了搖頭道:「真是個古怪的人。」原來,蕭雲帆這次假扮沈還山給赤水幫老爺子拜壽,鬼相門倒是準備了不少古玩珍器。這些東西之中,恰好有一件與鳳揮毫所云的器物極為相似。
他既然做了沈老爺,那些壽禮也就是他的,多一件器物與少一件器物自然沒有分別。順手牽羊送給鳳揮毫他自然也就不心疼。阿狸順著蕭雲帆的目光道:「他為什麼問你要一件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東西呢?」蕭雲帆道:「那這得問他。」
阿狸道:「你真笨,他都走了,我怎麼問?」蕭雲帆道:「他走了自然是不能問,所以你問我也等於白問。」阿狸道:「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蕭雲帆道:「自然是找個地方先美美的睡一覺,而後我再送你回山。」
一間華美的大屋內,陽光自菱形的窗格射進來,照在地上。凌太虛坐在一張屏風前,屏風上乃是一幅蒼鷹逐兔的畫像。他神色冷漠,目光也如畫上的蒼鷹的眼神一般銳利、惡毒。
金鈴鐺怯生生地跪在地上,臉色發白。凌太虛冷冷地看著她說道:「好丫頭,才離開我幾天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金鈴鐺道:「凌先生,玲兒自知百死難恕其罪,請先生責罰。」
凌太虛雙手在座椅扶手上一按,身子忽地飛起,他抬手在金鈴鐺的臉頰上抽了一記耳光,復又坐回輪椅之上。金鈴鐺雪白的面頰上立時多了五個指印,嘴角也沁出血來。她單手捂住面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凌太虛指著她冷冷道:「你忘記自己的出身了?當年若不是我從青樓將你這小蹄子贖出來,你現在早已是千人睡,萬人騎的下賤貨。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金鈴鐺囁嚅道:「鈴兒不是什麼大小姐,也從沒奢望過做大小姐,我一刻也沒有忘記先生對我的恩情?我……」七號
凌太虛道:「你若是沒忘,又怎會與蕭雲帆串通一氣?」金鈴鐺道:「鈴兒始終按著先生的吩咐,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凌太虛仰頭笑道:「好一個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我瞧你八成是愛上這小子了是不是?」
金鈴鐺直是搖頭道:「沒有,鈴兒的命是先生救的,我心中只有先生一人。」凌太虛道:「你若是心中存著我,那麼我吩咐你的事你為何沒有做到?」金鈴鐺道:「回先生,鈴兒已經使勁渾身解數,但蕭雲帆似乎不為所動,他心中有旁人的。」
凌太虛捻著鬍鬚道:「旁人?這麼說來,你那一夜與他風流快活並未籠絡住他的心?」金鈴鐺點了點頭。凌太虛道:「他心中的那個女子是誰?你可清楚?」金鈴鐺咬著嘴唇想了想說道:「他只說過卿兒,至於那姑娘真名是什麼他並未透露。」
凌太虛聞言笑道:「是她。」他眼中精芒閃動,心中似乎有了計議。看著金鈴鐺緩緩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否令蕭雲帆對你死心塌地?」金鈴鐺抬起頭來,眼中淚花點點道:「先生,既然我們手中已經沒有了要挾蕭雲帆的籌碼,他又怎會再理我?鈴兒不明白。」
凌太虛道:「你是金鈴鐺他自然不會對你動心,你若是馮妙卿那就另當別論。」金鈴鐺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扮作馮妙卿?可是我沒見過馮妙卿,又怎麼扮的像?即便我能將容貌扮作和她一樣,可是我並知道馮妙卿與蕭雲帆之間的事,一旦他問起,我豈非要露馬腳?」
凌太虛看著她淡淡道:「這個我自有法子。機會我給你,這次你若是再失敗,那就只有死。你明白么?」他說道那個死字格外用力,指甲在那扶手上也劃出一道白痕來。
等金鈴鐺退下,屏風後走出一個人來,這人一身黑衣,臉上有一道刀疤,此人正是那所謂的魔神使者。凌太虛道:「小蘇,你上次來報說擒來的除了林長空的寶貝兒子,還有一個叫馮妙卿的女子。如果我沒記錯,這馮妙卿多半就是春秋樓主的孫女。
刀疤青年蘇常茂道:「主上說的沒錯。這馮妙卿確系馮遇春的孫女,而他的情郎就是蕭雲帆。」凌太虛道:「你將馮妙卿的臉毀掉,而後設法做一張的精巧的人皮面具送來。」蘇常茂先是一怔說道:「這……」
凌太虛道:「你心疼?莫非你也和金鈴鐺一樣心變軟了?」蘇常茂連忙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林家小子痴迷這馮妙卿的美色,毀了馮妙卿的容貌,那咱們如何利用這小子?」凌太虛沉吟片刻微笑道:「這馮妙卿在咱們手心,害怕那小子不肯聽話?」
蘇常茂點頭道:「是屬下愚鈍。」凌太虛捋著鬍鬚道:「龐鎮是許多武林人士去赤水幫的必經之路。這張網已替咱們抓了不少魚,如今可以收了。如果我所料不差,蕭雲帆走脫之後必會去赤水幫。而能留住他最好的法子就是女人,至於如何把女人送到他的懷裡。這不用我教你吧?」
蘇常茂會意道:「屬下明白,我這就去做。」說著他大步走出門去。凌太虛向窗外看了一眼,嘆息道:「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蕭雲帆我瞧你這次怎麼跟我斗?」
昏暗的牢房內,馮妙卿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當日那魔神使者的話猶在耳邊,她心中想道:「都是我不好,若是留在玄女宮最多忍一時的白眼,又豈會落得個身陷囹圄的下場?如今非但拖累了林公子,恐怕連臭獅子也會牽連進來。
他們抓了我,臭獅子自然會受他們擺布。若是他們讓蕭雲帆做傷天害理的事,那我還不如一死了之。我若死了,臭獅子準會和這些人拚命。這些人陰險詭詐,臭獅子縱然聰明,也難保不會掉進對方的陷阱,倒頭來白白送掉性命。
他雖然說過與我同生共死,可我不能讓他因我而死。我若死了,就能和爺爺在一起。他就能和水姑娘在一起,水姑娘待他一往情深,定然會好好照顧他。他們日後結為夫婦,也有人給我掃墓。」想著想著,她眼中淚珠撲簌簌掉了下來。
她伸手抹去淚水微笑著自語:「我本就是個不祥之人,和他在一起,只會拖累他。小獅子,我心中其實好像和你長相廝守,可是造化弄人。祝福你和水姑娘白頭偕老。」她說話時,眼中淚光瑩瑩,彷彿在一片白光之中見到蕭雲帆與水含煙拜堂成親。
這牢房三面都是堅硬的石頭,她站起身來對著一面牆壁閉上眼輕聲道:「雲帆,咱們來生再見。」說著一頭向那牆壁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