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裝腔
青影一閃,蕭雲帆的人已飄落至這太行三兄弟的面前。他落地時故意咳嗽了一聲,生怕這對方不知道。然而對方見他來路不明,方才的言談又被他悉數聽去,不免心懷敵意,立刻抽出兵刃護在身前。
「哪裡來的毛賊報上名來?」圓臉漢子挺起胸膛,大聲質問道。蕭雲帆摸了摸鼻子,皺眉道:「你們三個不認識我?」三人搖了搖頭。
見這三人的神情,他臉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嘆息道:「唉!我這麼大的名頭,想著普天之下沒有幾人不認識我,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是例外。」那大師兄冷哼一聲道:「什麼例外,爺爺們在此說話,你這小子鬼鬼祟祟,不給你點苦頭吃你這種人是不會學乖的。」
蕭雲帆道:「哦,這名門正派殺人滅口時果然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在這之前你們總該問一下我是誰?」
這大師兄打量他一下,嘴角揚起一絲不屑道:「不必了。江湖上的無名小卒多如牛毛,倘若個個都要爺爺們問名姓再動手,我們豈非累死?你小子長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如今犯在我們手裡,也算是你的造化。早死早超生,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蕭雲帆聞言先是一怔,而後大笑道:「閣下這裝模作樣的本領不知道從哪個說書先生處學來的,當真粗鄙。就算我不是個好人,也輪不到你們來說教,因為你們還不夠資格。」
這大師兄道:「爺爺數到三,送你送到鬼門關。」說著他從衣袖中探出兩根手指,輕輕地在劍身上一彈。口中說道:「一!」蕭雲帆微笑道:「二!」
他這一聲二沒惹惱那大師兄,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圓臉大漢二師兄發起了火,大聲啐道:「你奶奶的,我師兄數的好好的,要你多嘴?我瞧你非但耳朵長,這嘴巴也有點長。」
蕭雲帆道:「我長是我的事,閣下恐怕管不著!」圓臉大漢手中長劍舉起說道:「哼哼,那就試試看。」這二師兄還未攻來,那大師兄口中念道:「三!小子瞧仔細了,爺爺的劍要開葷了。」說著,他手中長劍一挺,刷地向前刺出。
蕭雲帆舉起一隻手道:「慢著。」卻聽那小師弟笑道:「這會怕是來不及了,我大師兄出招疾如風,快如電,要攔他的劍……除非……」他這「除非」二字後面的話說了半句,那大師兄的人已經摔了個倒栽蔥,爬在地上哼哼唧唧。
餘下二人根本沒瞧見蕭雲帆是如何動手的,還未回過神來。忽地眼前一花,他們二人手中長劍卻不知怎麼的被對方劈手奪去,登時手無舉措起來。只見蕭雲帆袖袍一震,將那三柄長劍向後射出。三聲悶響過後,三把劍身一齊釘在樹榦之上,兀自晃動不止。
蕭雲帆笑道:「你們這下該認識我了?」那大師兄一見形勢不妙,恨不得肋生雙翅向前狂奔,另外兩人也跟著腳底抹油。蕭雲帆搖了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除了嘴上的功夫好,這腳下的功夫也不含糊嘛。不過你們要溜可沒那麼容易。」說著,他自懷中摸出三枚銅錢,伸指向前彈出。
那二師兄與小師弟頓覺雙腿一麻,動彈不得,這滿嘴大話的大師兄也呆在原
地。蕭雲帆走至他身後,抬腳在對方臀部踢了一記,恨聲道:「你奶奶的,我這麼有名,你居然不認識我?這一腳讓你長長記性吧。」那師兄被他這麼一踢,身子向前撲倒。
蕭雲帆順勢坐在對方背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你爺爺我有個臭毛病。那就是我自己裝模作樣無可厚非,若是瞧見別人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就要打的他滿地找牙。」他一邊說著,一邊挪動屁股。
他這身板倒還壯實,百十斤的重量壓在這位大師兄身上。這大師兄叫苦不迭,除了渾身的骨頭散架了一般難受,心慌氣短更是要命,腹內的苦膽水差點都噴了出來。
蕭雲帆並不想惹出人命來,也就沒再為難這大師兄。他站起身來,走至那二師兄面前,寒著臉問道:「這下你該認識我是誰了吧?」那大漢先是搖頭,最後又立刻改為點頭。蕭雲帆微笑道:「很好,我瞧你這臉上倒是透著股機靈勁兒。那麼我便給你個機會。」
這二師兄結結巴巴道:「大……大英雄饒命!我……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還請您老高……高抬貴手,放……放我們一馬!」蕭雲帆面孔一板道:「放你們一馬?哼哼,沒那麼容易。方才要不是我武功好,早就被你們剁成餃子餡了,哪能像現在這般神氣活現的和你們講話。」
這二師兄服軟的樣子倒是有趣,反是這小師弟頗為硬氣。他神色倨傲,大聲道:「你他娘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就是,大丈夫可殺不可辱。」蕭雲帆目光打量了這青年一下,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又扭了扭說道:「老子我就要辱你,就要辱你,你能奈我和何?什麼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你小子也配跟我講這一套?我那會兒只咳嗽了一聲,你們便要動手殺我,這就是他娘的大丈夫所為?該不會又跟我講『無毒不丈夫』?敢情你們太行派行事,做什麼都有理。旁人就算占理,到了你們面前也得矮上三分?」
這青年被蕭雲帆這麼一說,登時臉皮發熱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他心中卻道:「我們還沒自報家門,他是怎麼看出我們是太行派的?」
蕭雲帆見那小師弟不再言語,大聲道:「你們三個豎起耳朵聽好了,老子便是蕭雲帆。你們三個小傢伙出門不帶招子,居然要尋我的晦氣。我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恐怕對不住大魔頭這三個字!」他說大魔頭三字時故意加重語氣,這三人聞言更是心中一怵。
二師兄顫聲道:「你……你……你說什麼?你是大……大魔頭蕭雲帆?」蕭雲帆笑道:「他娘的我不是蕭雲帆?你是蕭雲帆?」
那爬在地上的大師兄喘息道:「原來是蕭……蕭大爺。蕭……蕭大爺要送我們上路,那是我們的福氣。不過……」蕭雲帆問道:「不過怎樣?」那大師兄道:「殺了我們這樣的無名小卒恐怕日後傳出去有損您老威名。」
蕭雲帆道:「笑話!這荒山野地,殺人埋屍最妙不過。死了你們三個,旁人又怎知是我殺的,既然旁人不得而知,我的威名又怎麼會受損?」
那大師兄眼珠一轉續道:「蕭大爺這般盤算自然不算錯。可您卻忽略了我們三兄弟是太行劍派的,太行劍派雖稱不上什麼大門派
,可咱們與大覺寺有親。那至善方丈未入空門時,俗姓馬。而家師姓鄭,若論親來,這位方丈與我師父乃是姑表之親。所以這無遮大會我們三個才能過來露臉。
蕭大爺可知這無遮大會的召開是要對付您的,您如今殺了我們,就等於自斷後路。而你留著我們,危急關頭,您老可以我們三人的性命為要挾,那至善方丈最是仁慈,自然會放尊駕一條生路的。所以,無論如何,還請您老仔細考慮小人的提議。」
蕭雲帆點了點頭,似乎對這提議頗為讚許。至於大覺寺與太行劍派是否有親這點無從查證,單就這人口才而言,蕭雲帆已頗為佩服,已決意放他們一馬。一念及此,他伸手拍來那二師兄與小師弟的穴道,又伸手將大師兄后腰捏了一下。
三人此時性命無憂,心中均想:「這大魔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蕭雲帆一眼瞧破了他們的心思道:「我今日心情好,不打算殺人,你們三個運氣實在不錯。」
那二師兄抬起頭,面帶喜色道:「如此多謝大爺,那我們就告辭了。」反是那師兄低著頭面沉如水說道:「未知蕭大爺有何差遣,我兄弟願效犬馬之勞,以謝您老不殺之恩。」他這番話說的甚是巧妙,一則提及對方恩情博得好感,二則提醒對方,他們幾人是有用之人殺不得。
他說話時,拉了拉兩位師弟的衣袖,二人也即可醒悟忙附和道:「是,是,我兄弟願效犬馬之勞,以謝您老不殺之恩。」
蕭雲帆聽他這麼說,不免又瞧了此人一眼,心道:「這人倒是精細的很。」對方低著頭並未與他對視,蕭雲帆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大師兄道:「在下言如龍。」蕭雲帆點了點頭道:「言兄弟,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該辦聰明人該辦的事,你說對不對?」
言如龍俯身下跪道:「蕭大爺說的不錯。聰明人就該辦聰明人該辦的事。我們三個今日所議之事冒犯了您老,您老大人大量,我們很是感激。江湖上哪些混賬言語,我們以後再也不信,請蕭大爺相信我們。」他一味示弱,不過是擔心蕭雲帆出爾反爾,日後惹禍上門。
蕭雲帆淡淡道:「我說放了你們就是放了你們。言兄弟,我剛才誇你,現在我的確有一件事要你們替我去辦?」言如龍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但憑蕭大爺吩咐。」蕭雲帆轉身說道:「我要你們即可馬不停蹄地趕往大覺寺,這一路上不斷宣揚,說我蕭雲帆定會親上大覺寺,拜會各路英雄。」
言如龍臉色一變道:「這……這恐怕不妥吧,蕭大爺。」蕭雲帆面孔一板道:「怎麼,我說的話你居然敢不聽?」言如龍擺手道:「不是,蕭大爺,如今正道人士大張旗鼓的對付您,您要去赴會豈非白白送了性命?」蕭雲帆道:「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們只要照著我說的做就是。」
三人點頭,大步向前走去。蕭雲帆望著三人的背影道:「如今正道江湖人士個個想要我的命,我只怕沒到大覺寺,就栽到半道上。如今我讓他們放出風聲,大覺寺那邊聯絡群雄時自然會約束門人,這樣也免去我許多麻煩。」
申派時分,狐耳山的決鬥蕭雲帆心中倒是頗為牽挂,但此時他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