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月的謊言
四月的陽光最溫暖,四月的風兒最輕柔。四月的花兒最嬌艷,最艷的,莫過於風中帶笑的桃花。
桃花,是一位比桃花還要艷麗的少女,也是年輕的王府司馬韋會,最心愛的侍女。只要看見那張玉麵粉腮,含羞帶俏的笑臉,韋會心裡所有的不快,都會隨風而逝。四月,最美麗的,是心愛的情人。
送走了前來聯絡的一群江湖俠士,韋會望著窗外滿園的春色,躊躇滿志。彷彿這世間的一切美好,盡握手中。
端茶走進書房的桃花,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書案上,就乖巧的侍立在韋會身後,眉目含笑。
韋會轉過身來,握住桃花粉嫩的小手,滿目深情。
「桃花!這一次事情成功之後,我立下大功。一定會向母親懇求,讓她答應我娶你為妻。」
桃花臉腮上紅雲密布,害羞的垂下頭,雙手緊張的捏著衣襟,顯得很是不安。
「哈哈!」韋會得意的輕笑起來,用手勾起桃花的臉頰,輕佻的在上面吻了一下。回味了許久,這才走過去端起香茶,美滋滋的品了一口。
春園裡,走出韋會書房的桃花,臉上依舊帶著的笑容,就像是春風中含笑羞怯的桃花。轉回頭去掃了一眼韋會的書房,眼神里多出了一絲憐憫。像是憐憫韋會,又像是憐憫自己。
經過後院馬廄的時候,桃花掏出一張絲巾在臉頰上輕輕擦拭了一下。春風吹起,手中的絲巾失落,輕飄飄的就飄向那位目無表情的年輕馬夫。
桃花看了一眼掉在馬夫身邊的絲巾,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了想,終於還是放棄了那方心愛的絲巾,扭扭身子,轉身離去。
無私的將光芒與溫暖遍灑世間,溫和的四月暖陽,像是有些疲累,慢慢的向西山沉下。一時間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一隊捕快衙役,凶神惡煞的衝進了韋府,直撲韋會的書房而來。
聽到動靜的韋會走出來一看,帶隊的那位臉色嚴峻的中年漢子,正是長安尉賈季齡。
「事敗了么!」韋會心裡感嘆了一句,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被帶走時,韋會拚命的轉過頭,想要再多看一眼那張讓他永遠都不會厭倦的俏臉。桃花跟其他一眾丫鬟侍女一樣,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下。至始至終,都沒抬頭看韋會一眼。
「身為王府司馬,皇親國戚,你竟然勾結江湖中的不法之徒,妄圖縱火燒毀長安東西兩市,趁機作亂。現在證據確實,你!還有什麼可說。」
京兆尹官衙,王坐在案前,冷冷的望著韋會。
看了一眼那些物證,以及一些證人的證供,再輕蔑的掃了一眼那些被抓捕后,搖身變成證人的江湖漢子。事已至此,抵賴已經是無用的了。韋會嘲諷的笑了笑,不發一言。
「你身為公主之子,我也不想對你用刑。待我將這些呈堂證供一併呈交聖人陛下,由聖人陛下親自來發落你吧。來人,將他帶下去。」
王揮揮手,就準備讓人將韋會帶下去關押起來。
「王大人!不久前的一場宴席中,令弟戶部侍郎王焊王大人醉后戲言,向那江湖術士任海川問道,我可有那帝王之相?你就不想知道,那位精通相術的布衣神相是如何回答的么?」
韋會臉色絲毫沒有畏懼害怕的神色,反而古怪的微微一笑。
王屏退手下,就留下心腹長安尉賈季齡一人,然後靜靜的望著韋會。
韋會此時,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完全不出想什麼後果,一臉戲虐的望著王。
「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看了令弟幾眼,連連搖頭,卻又語出驚人之言。我觀朝中重臣之相,御史大夫王王大人,鼻寬耳廓,不怒自威,倒有那麼幾分潛龍之相。哈哈,哈哈哈!王大人,你認為你有如此奇相么?」
「哼!你等奸人,想要在長安生出事端,根本就是沖著我王而來,現在一計不成,又準備妄言亂語,誣陷老夫么!老夫久經朝堂風雨,又豈是你這小人一番胡言能撼動的。季齡,讓他永遠的閉嘴。」
王不為所動,輕蔑的看著韋會。不管他身後隱藏著什麼勢力,他已經引動了自己的殺機。
賈季齡扯下一塊白綾,目無表情的走到韋會身邊,用力的套住了他的脖子。
韋會雙足用力的登踏,掙扎著,最終卻無力的軟了下去。
「桃花!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位密探。」彌留之際,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韋會的眼前,浮現著桃花張吹彈可破的俏臉,就像是在春風中盛開的桃花。
昔日的狐朋狗友,一幫勛貴紈絝子弟,現今都簇擁在了太子父子的身邊。認為路了了幫了自己的大忙后,孤零零的王准,就與他走得很近,引為知己。
將一場針對自己家大人的陰謀撲滅,化解於無形之中。王准心下歡喜,就在醉仙樓擺酒,邀請路了了前來慶賀。
綠色的衣裙,不是一般女子能駕馭得了的。不過穿在王准身邊那位美艷的少女身上,卻讓人感覺是如此的相得益彰。看見這位美麗的少女第一眼,就不得不讓人想起,那春風中搖曳含笑的桃花。
「她叫桃花,這一次能破解針對我家大人的陰謀,她可是離下了大功。如此可人的女孩兒,怎麼能忍心讓她再去面臨危險。以後,她就留在我的身邊侍候我了。」
王准看見路了了多看了桃花幾眼,心裡有些得意的介紹起來。
路了了與桃花見禮之後,就不再多看一眼,以免失禮。
聽完王准炫耀一般講述后,路了了不由得對那位御史大夫王,深感佩服。不愧為身居高位久經風雨的朝中重臣,處理事情來乾淨利落,殺伐果斷。
「不作就不會死!那韋會自認為自己是安定公主兒子,皇親國戚,以為我家大人不敢動他。可是他也不想想,誣陷我家大人謀反這等惡行。我家大人豈能輕饒。將他溢死之後,屍體送回府中,一句畏罪自殺,他那兄長駙馬都尉王繇,屁都不敢放一個。」
王准一隻手摟著身邊的桃花,一隻手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
殺死那江湖中呼風喚雨的布衣神相任海川,殺死一位公主之子,就像是殺兩隻雞一般簡單輕鬆。身居高位,掌握重權,才能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啊。
路了了心思複雜的向王准看去,卻發現那桃花微微向自己一笑。路了了一時間有些恍然,心裡突然想起死去依舊的艾米爾來。不由自主的向桃花笑了笑,顯得十分的友善。
「以前我一直喜歡王繇家那位傲氣衝天的小丫頭,總覺得只有征服她,才不枉為男人。遇到桃花后,才明白,只有這麼乖巧柔順的女子,才是那男人之福。」
王准一眼掃到了兩人之間的微笑,宣示主權一般,將桃花給摟得緊緊的。
路了了笑了,心裡泛起一絲酸楚:「那一定要好生愛惜她,將她守護得緊緊的才對。」
「那是當然!想要動
勞資的女人,必須從勞資的屍體上爬過去才行。」王准挺胸抬頭,豪氣滿滿。
春光明媚的日子裡,王琉璃卻不能走出自己書房半步。繁瑣的事務,複雜的賬目,讓她時不時的蹙著眉頭。
「哇哇哇!」兒子路天行又開始不停的啼哭起來,讓王琉璃心裡越發的煩躁。
「有那麼多丫鬟侍女在家侍候,你非要自己抱著兒子在我面前晃蕩。明明知道他不喜歡你抱,你非要折騰得他哭起來才滿意,還讓不讓我做事了!」
面對王琉璃的怒火,路了了絲毫不為所動,眼神時不時在門外活動的侍女僕婦身上打量。
「你說,這長安滿城的權貴家中,那些丫鬟侍女,有多少是真的丫鬟侍女,有多少是密探呢?」
王琉璃無語的白了路了了一眼:「你不知道哪裡聽來這些傳言,這長安城哪裡有那麼的密探。」
「有!肯定有。」路了了緊緊的抱著兒子,十分篤定的點點頭。
「這些丫鬟侍女,從小就在我王家長大,你覺得她們會是什麼密探么?再說了,你路了了屁大個官兒,長安城順便揪一人出來,恐怕都會高出你三級。你說你家宅中,有誰會看得上你,前來安置密探啊!」
王琉璃毫不留情的打擊著路了了。
路了了被貶的一文不值,心裡惱怒,將兒子往王琉璃懷中一放,氣哼哼的不再言語。
懷裡抱著孩子的王琉璃,哪裡還能處理什麼事務,惱怒向路了了吼了起來:「你要是閑得無聊,可以滾出去與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去!」
路了了滾了,不過他卻不是滾出去與什麼人喝花酒,而是偷偷來到金城坊租來小院,又與方格格私會起來。
得到方格格百依百順的侍候之後,路了了十分滿足的舒了一口長氣,神清氣爽,靈台清明。
不對不對!那任海川與韋會計劃的叛亂中,可是有要奪去開元、金光這兩處城門的。以那些江湖草莽的能力,哪裡能夠做到。就算他們能做到,他們奪去城門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是要等待軍隊的支援,才能將事情鬧大。
開元、金光兩處城門附近,正是那禁軍北衙左右龍武軍的駐地。那任海川出現在這裡,可不是漫無目的的。那位戶部郎中刑子弟,正是龍武軍萬騎之長。看來,這刑,多半與這次叛亂脫不了干係。
路了了想到這裡,急急忙忙的開始穿衣,準備離去向師叔李林甫告知此事。
「你急急忙忙的做什麼?」方格格慵懶的翻過身子,不解的望著路了了。
「大事不好!我懷疑鄰里那家貴門刑,多半在策劃一場叛亂,我得趕緊回去稟報才行。」路了了手忙腳亂,嘴裡給方格格解釋起來。
「啊!」方格格顯得平淡不驚:「我說什麼不得了大事,讓你這麼心急火燎的想要回去。那刑與其弟龍武萬騎,預謀殺害龍武將軍,以其兵作亂,準備殺害宰相李林甫,陳希列,楊國忠,連那戶部侍郎王焊都參與其中。教主探得此事,已經先一步向朝廷密告了此事。」
「什麼!你說你五毒教參與此事,就是為了等機會揭發的么?」路了了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望著方格格。
「是呀!教主是這麼告訴我的呀。」方格格捋捋頭髮,眼神亮晶晶的望著路了了。
窗外的陽光依舊那麼溫暖,路了了卻感覺身體有些發冷。自己像是身處在一個充滿謊言,讓人恐懼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