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格格頭上,壓著一尊惡魔
夏夜的一場暴雨過後,山谷要是被凈化過一般,乾淨,清爽。輕輕的呼吸一口,感覺整個像是飛起來一般,舒松,愉悅,充滿活力。
竹樓前用籬笆圍起的庭院內,種上了山花野草、一條石板鋪設的小徑,歪歪斜斜的通向竹樓。兩人很是辛苦移植來的一顆大樹下,擺放著竹椅木桌;泥爐上的茶壺重煮著茶水,散發出陣陣清香。
看見庭院中路了了在那裡一會點頭一會兒搖頭,方格格不得不承認。通過兩人幾天的忙碌,自己的院子變得不一樣了。雖然說不出哪裡好,但感覺就是比以前看著順眼了許多。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大師兄也是讀書人,也許讀書人,就喜歡這樣的調調。
按照那傢伙的說法,想要留住客人,就要有留住客人的地方,但光是這樣是不夠的。方格格心痛的數著自己的銀錠子,難道真要去買些詩書棋具么?那可是老貴老貴了。
路了了搖搖頭,再搖搖頭。這庭院經過自己的努力,總算不那麼雜亂無章,有了那麼幾分像樣。但依然還是有些粗淺俗氣,缺乏韻味啊。
渾然沒有發現,竹扉前一位身姿曼妙,丰韻婷婷的少女被震撼到不敢入內。
「方格格!你給出來。」少女聲音有些低啞,帶著一絲奇特的韻味。
路了了轉頭一看,才發現是一位膚色微黑,眉似柳葉,眼若彎月,鼻樑挺翹,及其好看的少女。
雖說世間一般都以丰韻膚白為美,但這女子膚色不夠白皙。但那精緻的面容,玲瓏妖冶的身材,彷彿散發出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路了了乾乾的咽了一口口水,一時間忘了問話。
方格格聽道這聲音后,手一抖,碎銀子散落一地。嘴裡不自覺的叫了一聲:
「我!我不出來。」
「你不出來是么?好,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把你這寶貝一般的葯奴給抓走了哦。」少女看著路了了邪氣的笑了笑。
「你要喜歡,你抓去好了,我就是不出來。」方格格的聲音有些發顫。
路了了驚異萬分的看著竹扉前的少女,心想這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讓魔女一般的方格格如此如此的慫包,居然連房門都不敢出了。
「你不是出山做下了了不得的大事么,還被提拔為靈蛇谷靈蛇使。原以為你有了些長進,沒想還是這麼軟弱無用。你這樣的傢伙,走出去也只會丟我聖教我五聖使的臉。」少女臉上帶著揶揄的神色,輕蔑的說道。
「丟不丟臉是我靈蛇谷的事,輪不到你天蛛洞來管。有本事,你找教主去!」方格格心裡害怕,嘴硬的搬出了靠山。
「你不出來是吧,難道本姑娘進來不得么。」少女說完推開竹門走了進來。在石板路上走了幾步,感覺很是彆扭,又停下了腳步。
「你要再不出來,我毀了你的院子,毀掉你的葯田。」少女又大聲喊了起來。
「毀吧毀吧,我到時候告訴教主去,看你怎麼交代。」方格格死活不出來,不停的搬出靠山。
少女恨恨無語,使出了殺手鐧:「你要不出來,我就偷偷給你大師兄下藥,夜裡鑽他的屋去。」
路了了萬分敬仰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心道這才是無敵啊。
方格格飛似的衝出來,心中膽怯無比,卻絲毫不讓:「烏雅,你敢!」
少女對著方格格勾勾手指:「跟我來,不然你看我敢不敢。」
路了了那肯放過此等機會,屁顛屁顛的跟上了去。
靈蛇谷中一塊空地上,烏雅雙手背在身後,一派大師風範:「來,讓我看看,你有何等本事,能成為五聖使之一的靈蛇使。」
事已至此,方格格知道難以避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手一揚,一陣淡淡的青霧向烏雅盪去。掏出短劍,也不近身,身形飛快的繞著對方打轉。
先使毒霧,等待對方毒氣侵入身體,身體機能被破壞,變得無力遲鈍,再給予致命一擊,這是五毒教常用的戰術。
烏雅毫不在意的看著毒霧襲來,淡淡的笑著,不為所動。
在路了了的頭都要被方格格的身影繞暈的時候,烏雅動了。
真正的快如驚鴻,一拳擊中方格格的腹部。
方格格慘叫一聲,身子飛了出去,滿身泥濘匍匐在地上,半天一動不動。
路了了張大嘴,臉不自然的抽了抽。心裡感到一絲快意,但更多的心疼。
「這等溫室養大的花,怎堪大用,教主也太驕縱方格格了。」烏雅嘴裡嘀咕了一句,走向了倒地不起的方格格。
用手拍拍方格格的臉:「起來,堂堂靈蛇使,不會這樣就不行了吧。」
方格格擦了下嘴角的血跡,怒火不可歇止的爆發出來:「我和你拼了!」
一個漂亮的后躍翻身而起,掏出一隻竹笛吹了起來。身上一條碧綠的青蛇,吐著蛇信,閃電般向烏雅咬去。
烏雅輕輕一閃,就避了開去。
方格格手握短劍,揉身也撲向前來。一人一蛇,交替攻擊著烏雅。
只是這看上去威猛無比的攻擊,連烏雅的衣角都難以碰上。漸漸地,一人一蛇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居然像是被定住一般。
路了了看得大感神奇,還以為那少女會妖法一般。
烏雅搖搖頭,「哎」的嘆了一口氣:「真是沒點長進,被我的天蛛絲束縛不知道多少次了,都還不知道防範。你說你除了這張臉蛋,還有什麼用。」
方格格掙扎不得,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烏雅拿過方格格的短劍,在方格格的臉上比劃比劃:「不知道划花你這張只會招惹男人的臉,還會不會有那麼多人護著你呢。」
看見方格格嚇得臉色變得雪白,路了了頭腦一熱,沖了上去。
「住手!」
烏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斜眼看著路了了:「怎麼?心疼啦,這麼著急的來護著你的主子么。」
路了了陪著笑臉:「這惡女傷我父親,喂我毒蠱,將我擄掠至此做她葯奴,對我百般凌辱,我怎麼會向著她呢。」
「那你是什麼意思?」烏雅不解的問道。
「姐姐你這麼厲害,我只是不想姐姐你輸給她而已。」看著對方好像大自己那麼一兩歲的樣子,路了了連忙口稱姐姐,嘴甜起來。
烏雅不以為意,輕蔑一笑:「什麼?你說我會輸給她?」
「如果姐姐你劃了她的臉,姐姐你就輸了。」路了了神秘的一笑,篤定的說道。
烏雅很是不解:「這是什麼道理?」
「在了了看來,小姐姐你容貌遠勝於她,讓人一見,驚為天人。如果你劃了她的臉,這不是讓人認為你是妒忌她的容顏,才行此事的么。不是輸了是什麼。」路了了一本正經的看著烏雅,信誓旦旦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烏雅開懷大笑起來,十分欣賞的看著路了了:「你這小子不錯,有眼光,敢這樣誇我的你還是第一個。」
「小子可不是妄言。」路了了指了指粽子一般的方格格:「你看她容貌平平,身材平平,出了皮膚白了那麼一點點,哪有什麼可取之處。」
轉過頭望了烏雅一眼,又趕緊底下頭:「而小姐姐你的容顏身姿,美麗得不似人間所有,讓人多看一眼就會覺得褻瀆,就是罪過啊。」
作為五聖教的天才人物,烏雅自幼練習天蛛毒功,蛛絲入體,常人不敢近她十步,何時被這樣吹捧過,不由心花怒放。
「不虧為讀書人,真是會說話。走!姐姐請你喝酒。」
收回方格格和青蛇身上的蛛絲,也不去管他們,拉著路了了,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山巔,一月圓月懸挂,仿似伸手可及。
清冷,孤寂,讓月兒都黯然失色的女子,不可靠近,高不可攀。
烏雅喝酒,可路了了感覺她喝的是寂寞。
不善與人交道,也不善言辭,不代表烏雅沒有一顆渴望溫暖的心。對著身邊的石頭指指,招呼路了了坐下,順手遞過了酒壺。
從未喝酒的路了了也不拒絕,一口下去,滿口辛辣,刺激得眼淚差點出來。但隨後腹中一股熱流湧起,胸中多日鬱結之氣不翼而飛,差點一嗓子嚎叫出來。
「你是讀書人,來念首詩給姐姐聽聽。」烏雅讚賞的看了路了了一眼。
看看那一輪圓月,感觸頓生,飄飄然一首《月下獨酌》大聲吟了出來:
「花間一喝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將月影伴,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烏雅定定的盯著邊喝邊吟,飄然欲醉的路了了,眼裡滿滿的崇拜:「你們讀書人真厲害,能將喝酒,月亮寫得這麼美,這麼…反正我是不會說啦。」
路了了心裡一酸:「讀書人有什麼厲害,還不是毫無反抗就被擄來成了葯奴。還是姐姐你厲害,方格格那惡女,見到你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
「你想學功夫么?這很簡單啊,姐姐我教你。」烏雅輕描淡寫的說道。